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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医院的一个医生，曾经接诊的一个病人。 病人姓苏，叫苏小宝，家住北京郊县。他的父亲，是一家国企的中层干部，母亲在一个图书馆当管理员。 苏小宝虽然贪玩，但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再加上家里有房有车，所以自从上了高中以后，就经常有女同学向他表示好感。 到了高考，小宝考上了一所二本学校，虽不及一本，但在那个时候，也是很不错了。老苏夫妻给小宝买了几件像样的衣服，让人看上去，真的是一个大帅哥。 体检发现乙肝病毒携带 在这个小区里，有不少住户都是老苏的同事。老苏嘱咐儿子小宝，见了叔叔阿姨，一定要主动打招呼问好。这样，大家都夸小宝聪明、懂事、帅气。一些有姑娘的人家，也有意与苏家结亲。有的找人牵线，也有的自己试探，但都被老苏夫妇委婉地拒绝了。因为在他们眼里，那些姑娘，总是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比如，张家的姑娘个子太矮，李家的女儿脾气不好，刘家的闺女倒是不错，可从小就没了爸爸，属于单亲家庭，万一心理不健全怎么办？ 小宝上大学三年级的时候，他爸的同事赵阿姨，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这女孩是赵阿姨的外甥女，也在上大学。而且身高1.65米，体重不到50公斤，漂亮、贤惠、聪明、能干，可是百里挑一。 虽然是经人介绍，而两个人一见面，都有一个不错的印象。因为都是北京人，也有很多共同语言。再接着，两个人吃饭、看电影、逛公园。到大学临毕业的时候，两家的父母也见了面，这门亲事就算定了下来。只等毕业安排工作，再商量啥时候结婚。 老苏所在的单位效益很好，又正好有一个招聘的机会，他就让小宝参加了考试。笔试过了，面试也过了，全家人为此都很高兴。可在体检的时候，却发现苏小宝的身上，携带着乙肝病毒。这可是个晴天霹雳，爸爸没乙肝，妈妈也没乙肝，儿子怎么会带这种病毒？换了两家医院，复查结果都一样。医生说，也许是以前打针输液，偶然被感染。 从南搬到北，或从东搬到西 既然带有“小三阳”，那还能不能录用？单位内部有两种意见。但经过老苏找单位的主要领导，最后还是录用了苏小宝。因为按照医生的说法，即便携带乙肝病毒，一般情况下也不会传染他人。 录用是录用了，但给小宝安排的工作，是公司的业务员，就是到全国各地，推销和洽谈业务。老苏和小宝都很纳闷，虽然说是有乙肝，可一点症状都没有，吃嘛嘛香，干啥都有劲。对于这份工作安排，他们也很无奈。 更可怕的是，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小宝女朋友的耳朵里。小宝约她，总是说忙。到后来，连电话也不愿意接了。再后来，就直接说不想再相处了。问她原因，她不说。但小宝心里，非常的明白。 这次失恋，对小宝打击很大。那些日子，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出差。经常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一住就是一两个月。老苏夫妇心里这个急呀，他们知道，只有再给小宝找一个新的女朋友，才能解开他的心结。 为此，他们四处张罗，请亲戚朋友帮助儿子介绍对象。可先后说了七八个，有的见面了，有的没有见面，人家一打听，知道小宝患乙肝的消息后，马上就不再谈。一连几年，眼看小宝快30岁了，还是没有着落。夫妻俩分析原因，觉得这都是圈子小惹的祸。小宝的情况，单位都知道，街坊也都知道，想瞒也瞒不住。思来想去，他们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卖房，买房，搬家。北京这么大，咱从南搬到北，或从东搬到西，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肯定行。 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别说，这一招还真灵。搬到北城的第一个春天，小宝就在西部一个城市，认识了一个女孩。她姓李，是一家宾馆的服务员，本分、秀气、能干，我们就称她为小李吧。因为小宝经常在他们宾馆住，慢慢就熟了。言谈话语中，她对北京人充满了羡慕和尊敬。 有一次，小李打扫房间的时候，和小宝聊天：“看你经常在外边，你老婆很想你吧？”小宝说：“我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小李心头一震，心想这么好的帅哥，又是北京人，怎么会没有女朋友，该是人家太挑剔吧？ 姑娘的春心，开始有些萌动。甚至产生一个梦想，我要是能嫁到北京，该多好。从那以后，小李格外热心地照顾小宝。比如帮他泡个方便面，或者在他房间里悄悄地放一两个水果。 本来，小宝的心已经有些沉寂。不是他不相信爱情，而是现实实在太残酷。有一天，他正在洗衣服，小李看见了，说：“你一个大男人，还要洗衣服。等我下班拿回去给你洗吧。”小宝嘴里说着“不用、不用”，心里却像吃了糖一样甜。 这天晚上，小宝思来想去，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如果这个姑娘愿意，我就娶她做老婆。但有一条，自己的病情，一定要对她保密。反正自己身体一切正常，不告诉她，也是为了免得她有心理压力。 第二天，小宝找到一个机会，把小李叫到房间，对她说：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我保证会给你幸福。”小李一惊，手里的床单都掉到了地上。她虽然渴盼这个场景，但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她嘴上说先考虑考虑，其实心里已经答应了。 接着，经过一段时间的相互了解，两个人终于水到渠成。小宝回家一说，老苏夫妇非常高兴。一个劲儿地说：“外地姑娘好，朴实，善良，能吃苦，没有小姐脾气。”很快，一家三口形成了统一意见。第一，小宝的病情，坚决不能告诉女方；第二，为了做好保密工作，婚礼要低调，尤其不能让小李与其他人单独接触；第三，通过可靠的亲友，帮小李在北京找一份合适的工作。 小李这边，能够找到北京的男孩，全家人都满意的不得了。而且听小宝说，结婚之后，马上就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以后有了小孩，也可以上北京的户口。为此，全村的人，都说小李命好。为了表示诚意，老苏还把小李的父母都请到北京，带他们到天安门广场、故宫、北海和颐和园玩了一圈。不仅吃了全聚德的烤鸭，临走的时候，还给他们带了不少的礼物。 这年国庆节，有情人终成眷属。结婚以后，小李快快乐乐地上班，小宝虽然依然外出，但在家里住的时间明显增多。夫妻恩爱，很快就有了硕果。第二年，小李就给苏家生了一个大胖孙子。一家人这个乐呀，前几年的忧愁，全都一扫而光。 谎言被戳破 有时候，真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当孩子刚满周岁的时候，小宝开始感觉身体不适。稍一活动浑身乏力，不想吃饭，经常恶心，胸口也隐隐作痛。他跟谁也没有说，自己悄悄地到医院一检查，果然是乙肝病毒活动导致的肝功不正常，需要进一步治疗。 回家以后，他把检验单藏在衣柜下一个谁也看不到的地方。医生开的药，他也撕去了外边的盒子和说明。开始的时候，都是自己偷偷地吃。后来小李发现了，问他吃的什么药，他说肠胃有点不舒服，是帮助消化的药。 过了一段时间后，再去医院检查，发现他的乙肝病情有进展，正朝严重里发展。医生建议，现在必须进行抗病毒治疗，只是这种药价格比较贵，每月一瓶，需要长期服用，而且这种药不在医保的报销范围之内。 以前每个月几百元的药钱，都是小宝背着小李，自己偷偷地攒出来。现在一个月再加大几百元，凭他个人的能力，实在难以负担。为此苏小宝向医生提出一个要求，检查一下他的老婆和孩子，是否感染了乙肝，医生很快答应了。 当天晚上，小宝就和小李商量，让他们母子俩也作个体检。小李说，我身体好得很，孩子也没事，别浪费那个钱。小宝只得骗小李，说他认识这个医院的医生，体检是免费的。第二天，小宝带小李和孩子来到我们医院，开了检验单抽血化验。 检查的结果，是母子两个一切正常，都没有感染乙肝病毒。小宝很高兴，让小李抱着孩子在外边等，他在里边又和我们医生谈了很长时间。小李觉得有些不对劲，既然一切正常，怎么还有那么多话要说？ 下了楼，小李对小宝说：“我想喝口水，刚才看到上边有个饮水机。你抱着孩子等我一会，我马上就来。”说着把孩子递给小宝。然后乘电梯上了3楼，直接找到刚才的医生。问：“大夫，我想再问一下，我们真的没问题吗？”大夫不知小宝一直瞒着她，顺口说：“你们母子没有问题，只是你老公，需要抓紧治疗。” “我老公有什么病？" “你回去问他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苏小宝及其父母，都知道瞒不住了，只得一个劲地认错、道歉。小李毕竟是个通情达理而且心地善良的人。哭闹了一阵之后，她说：“我既然嫁给了你，就不怕你有病。天塌下来，我们可以一块儿顶。可你不能把我当外人。你身上有乙肝病毒，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是怕我跑吗？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我能往哪儿跑？作为一个妻子，我知道我的责任。有病咱就治，砸锅卖铁我都认。” 谎言被戳破，苏小宝反而感觉很轻松。他知道，这辈子自己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娶了小李。 此后，按照我们提出的治疗方案，他们举全家之力为小宝治病。过了两三个月，病情完全控制。 前些天在天坛公园还看见他们全家，老少五口，其乐融融。 讲述了40个不同肝病患者的医疗过程和人生故事 以一个肝病医生的亲身经历和所见所闻， 段钟平 / 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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