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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大学习见闻录之杭州人的杭州|张涛

 箫谷尘埃 2021-02-28


       区党群部组织全区副科以上领导干部赴浙江大学,开办了为期四天的综合能力研修班,旨在进一步解放全区领导干部思想,增强工作本领,提升行政效能,在加快发展、追赶超越的历史大潮中,推动招商引资、项目建设、产业培育、环境优化等重点工作,全面突破,高质量发展。

    浙大学习期间,我看了一则文章,开篇便是:自古以来,杭州盛产两样东西,一样是西湖龙井,另一样是首富。说的是曾经首富宗庆后与当代首富马云,引出的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互怼的事,而且还拉出了明初沈万山、清末胡雪岩来做讨论垫背,以至抛出浙商团结、和气生财的橄榄建议。

    我总以为,矛盾随处可见,不仅限杭州,而杭州如果类似宗马矛盾存在,那也是中国改革开放最前沿矛盾的探索与发展,其最终的归宿,莫过于向更趋正确的方向迈进。毕竟,改革开放势必会推出一大批敢吃螃蟹的先行先试者。而他们,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就像刚到杭州去浙大的路上,听见随车接待我们的学导路过市中心时,向窗外一指,说:“这里是我们杭州最贵的房子,每平米大概10万以上,而且排不上号,即便排上了又不一定有。”房子的事,我们有时都听得习惯了各类“房尬”,比如北上广,但却没有身临其境过,但要像如今深入杭州,听杭州人自己谈房价时,心里真有种被人置至悬崖边的凄凉。

    这个道理,好比我们常对着电视里NBA的球员看时,似乎并无多少惊讶,可当乌干达的人儿近至你身,你不得不为天气的阴色所叹服,——听闻和感受完全是两回事。后来,在浙大的课堂上,有老师在谈城市建设的过程中,说“杭州最早的土地是通过围垦得来的……”

    围垦?对于出身黄土地内陆的我们来说,实在有些新鲜。经过老师解释后,知道“围垦”就是“填海造田”的意思,我首先傻眼了。似乎刚来时感叹杭州房价高的原因一下子迎刃而解了,其他诸如“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自古杭州多风流、经济发展活跃地带等因素,大可忽略不计。此时,我最想要说的是,老师告知的杭州在城市文化与城市品牌打造和实践过程中的三件事:

    一则,是2005年杭州为了提升城市形象,立即上马百辆奔驰出租的事。在实施过程中,奔驰高油耗、高维护成本导致起步价高,市民常常望而兴叹,自然选择其他出行方式,一度拉不到客赚不到钱,致使公司亏损,从而出现豪华出租车“水土不服”的现象。如今,13年过去,杭州出租车保持在索纳特、尼桑蓝鸟、新能源电动车等水平。

    二则,是建造五星级厕所的事。同样,认为厕所是城市的形象。按照每个厕所100余万的核价,建造成环境优雅、设施先进的高档厕所。在先行建造了5个后,便受到市民的强烈反对,认为厕所建成五星级酒店,实在有损纳税人的钱。此后,再无新建。

    三则,西湖边“秋水山庄”改造的事。“秋水山庄”,是20世纪30年代我国报业巨子、上海《申报》报主史量才,以爱妻沈秋水命名而建的江南庭院式建筑。为迎接重大峰会召开,先采用了米黄涂料改造,结果遭到市民和网友的吐糟,纷纷认为那是“屎黄”“有损建造者初衷”,后来迫于舆论压力,把米黄改成灰色。

    “这些都是杭州城市发展过程中做过的尝试和探索,有意思的是,我们内陆有些地方还在继续着昨日杭州的故事……”老师谈完发出如此感慨。人间最伟大的作为,就是实践,在实践里,永远没有成功失败之分,只有永无止境的探索与追求。但如果我们的探索停滞在别人已经被盖棺定论了的事物上,我们除了落后,与文明背道而驰,还将被赋予一顶“愚昧”的新花翎。

    西湖,应该是所有去过杭州的人的必点。我的西湖行,开始在完成所有学习任务、用过晚饭后,于“Z”型路线细雨中赶步不足二十分钟,临近西湖,雨密,即从路边付钱三十元,购得透明白伞三把,以凑时急。回头与几个同行调侃:“不起雨,不置伞,那白娘子也没法来啊!只是这伞——似乎有些太透明了!”

    “不透明,——白娘子咋知道是我们?”

    “哦,依你说,这白娘子得来多少?”

    “我看见我的白娘子了,看——”是位与他摩肩接踵,无法躲防的拥挤者。

    “我的在那,呶——”是位面湖深思的长发女,只留一抹菩萨收执的玉净瓶背。

    走过白堤,抵达平湖秋月亭,雨已落地泛泡。此时,雷峰塔灯火初上,遥不可及。正当租车代步游湖,恰有私车行至身旁,细问我们盘算,并讲好“游湖一圈兼导送至下榻共计百元”的生意。我们没有还价直接上车。司机脸黑朴实,吐字爽快,所通没有穷尽,但看下文:

    “右手边,是楼外楼,国企,掌管西湖吃喝游乐一切事务,包括渔业。以前此时,包间客房基本都被行政机构预定满满,平头百姓只能望之兴叹离去。如今,尝楼外楼美食不再分行政机构与平头百姓了。哦,那个是岳飞庙……”

    其实,他说的“外面”早已被车窗的雨水冲刷得一片模糊。此时我们赏景的心,都化作“不打扰他”的“聆听广播”了。间隔不久,他又开始广播了:

    “左边,是苏小小之墓,那个亭子叫慕才亭。上面刻联十二副,其中一副是:千载芳名留古迹,六朝韵事着西泠。往这边,是武松之墓,这个我就不用给你们过多介绍了。右边,是香格里拉大酒店,以前住房,每晚均价五位数,现在四位数,五六千块不等……”

    趁着过红绿灯的间隙,他稍息一会,便又开始了:“前面左手马上就到刘庄了,这是国字号宾馆,是接待达官贵显的地方,许多来过西湖的大人物,很少有人对刘庄不熟悉。再前面是郭庄——”

    “是城郭的郭,还是铁锅的锅?”我插问了一句。他答:“城郭的郭。”我明白似的“哦”了一声,逗趣说:“要是铁锅的锅,我还以为是西藏舞呢。”

    “不是不是。”“招呼”完我,他又继续他的“导游之旅”:“右手边,是去龙井的路,那儿就是产茶的地方。前面不远,就是雷峰塔。前些年破破烂烂,后来翻修后,大体还保持了原来‘快倒的样子’,每天来我们这里的人特多,交通成天没有不堵的……”说着说着,他缓缓靠边停车,让我们下去雷峰塔看看,并告知我们,他就在原地等着我们。

    下车时,有人询问他打车的情况,他笑笑说:“师傅不好意思,人家包车了!”我们下车溜了一圈看到通往雷峰塔的门关闭后,重新回到车上,与他谈起有关天气和食物的话题:

    “我们这一年到头雨多,这个时候,以及六七月的梅雨季节,雨下的人和物都发霉了。虽然这样,但我们江浙沪一带的人,都不怎么吃辣子,对火锅也没什么概念。我们的口味基本都是偏淡带甜,距粤菜的甜还有一些差距。我们当前驶入的是南山路,是我们杭州非常有名的街道。右手是全国有名的中国美术学院,由蔡元培老先生创建,先后培养出林风眠、潘天寿、黄宾虹、刘开渠、李苦禅等一大批享誉国内、影响国际的绘画艺术大家,相当牛的……”

    接着,在谈到我们需要买些丝绸和茶叶回去,能否为我们找到可靠的店购买时,他说:“西湖龙井有名,品种太多了,要真正懂得没几个人,而且各人口感不同,炒制过程亦不相同。我同学家有地道的茶园,你们这时候要是来不及的,至于路边那些小店,将就可以,如果自己喝,我肯定不会推荐,还不如到茶市去,而茶市这会早关门了!丝绸嘛,杭州是丝绸之府,经营品牌巨多,据我知道的知名品牌有丝煌、凯地雅、喜得宝、万事利,杜锦生等,每条丝巾少则五六百,上不封顶,绝对是正宗的行货。其他的小手工作坊更多,牌子名气小不代表粗制滥造,但需要眼力。反正我是不怎么懂得,只能给你们推荐一些大品牌喽,见谅啊……”

    到头来,我们未购得一丝一茶。临到下榻酒店,我问他“你是当地人,住房应该不发愁吧”,他直言“哪是,我是租的”。

    等我们重新整装待发,欲趁雨休出外散步,九时的天色似乎已是很晚了。街上的许多铺子都关门了,唯有几盏灯粒滋润着江南的夜。未眠的铺子,有输送生命夜宵的,也有角落里品茗谋取宇宙之道的。对于我这样的外来肚腩者来说,那些热闹撩人的宵夜,并非我的首选,而那些门里冷清的品茗铺子,却撩拨着无数造访的欲望。

    说访就访。门里茶叶占去“大半河山”,剩余部分茶海占去大半,很小一部分被堆放无序的充气筒占满。茶海旁,南腔北调二人对饮,话题似已很深。谈心,谈世,谈天地。泡者个矮颜拙,笑容可掬;饮者笔挺倜傥,言语豪爽。二者看我们进门造访,忽立起身,询问所求,我们均求“龙井新茶”。

    泡者取具数件,茶四样,每样泡两杯,提出“先尝后买”。泡茶间,得知店里存茶均属自家和邻里所产炒制,品种有四,上等一品为农科院培育茶树所摘,中等二品为同种新旧茶树采摘,次等一品为商品下料,常品者,茶舌可辨。我们是些北人,茶经粗浅,仅凭舌尖浓淡,分出一二,此作实在是短。

    尽管如此,但问题不打紧,不足部分全由泡者诚心补齐。他一一对照我们的舌辨结果,逐一说明茶品的本来真相,让我们自行决断茶品的等级优劣。泡者为我们装好谈好的龙井后,杯里的龙井正在舒展四周,绿意盎然。

    此时,在他的内室门上,贴有“征婚”两个黑字的红纸,我好奇打问:“老板业务广啊?!”泡者满脸苦笑:“哪里哪里,我是乡人进城,征婚只是牵线搭桥,过桥无费,但求活人积德,为世造爱。包括门口放的那些充气筒,都是为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行些方便,遇到有些年长的,我会放下手头的活,为他们打气,让他们顺顺利利地走!”

    闻罢,如湖上惊鸿,西子潋滟,心里满是欢喜惊过。临出门,我向泡者索要其茶园照片,他爽快答应拍后即发于我,并出门笑送,以至行远无声。不几日,他发来茶园照片,并附上些许问候。回想离杭那晚买茶之境,比之东坡当年湖上初晴饮酒所见相差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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