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煤油灯下的日子

 平型关杂志 2021-03-06

       煤油灯?何许物也?或许,和现在的小年青们说起来,他们根本不知。因为他们没经历过那样的岁月,自然也就不知何为煤油灯了。

        其实,大多八零后还有很多老一辈人,他们都对煤油灯很是熟悉,记忆也很是深刻!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前后,因为国家的电力还不是很充足,所以很多地方晚间的照明就只有靠煤油灯了,尤其是在广大农村。

        煤油灯,其构造并不复杂,也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也就是一个带盖的小瓶子(以用完的墨水瓶为最佳,大小合适,造型美观),在瓶盖中央戳个孔,孔中插一截小细铁管(大约一寸长短,粗细和现在0.5的碳素笔芯差不多),管中再塞入棉线,棉线下能触及瓶底,上能露出铁管些许即可。当然,最关键的是要在瓶内装入煤油。因为棉线吃油(会吸饱油),所以在点燃后,棉线就相当于一根输油管,会把煤油源源不断地供应给顶端的火焰,以保证煤油灯的持续燃烧。燃上一段时间,就需要把油捻外露的头尖用针或剪刀轻挑一下,目的是将过度燃烧的棉线头去掉,让灯光更亮一些!

        小小的煤油灯,不光能给晚间的人们带来光亮,同时,在那样的年代,也会在黑寂的夜给人们带来无尽的乐趣。

        每当夜晚时分,劳碌一天的大人们在吃过晚饭后,也会开启他们的夜生活模式:男人们大多会拿起旱烟袋,走上街头的大树下或碾盘上,亦或是聚集在某一户光棍家(在冬天),天南海北地胡扯一通。大多时刻,他们会就火车上是否有厕所飞机的轮子有多大等等这样与自己的生活毫无关系的事情,争的面红耳赤,几近大打出手,但最后往往都会在煤油灯光的闪烁下,伴着几声爽朗而夸张的笑声,化干戈为玉帛,然后再开始新一轮的胡扯与争论……

        而女人们则不会外出,在锅碗洗完、收拾好后,煤油灯下的针线活就开始了。或为一家老小缝补已经补过多次的衣服,或是为全家人纳鞋底、做鞋子。我最喜欢看的是母亲在煤油灯下纳鞋底。

        哧啦,哧啦,那一声声麻绳穿过鞋底的声音,很是清脆、悦耳。我在煤油灯下做完作业,便会躺在炕上,母亲的对面,专注地看着母亲纳鞋底。哧啦,哧啦。母亲也是那般专注,一针又一针,是那么的安静、娴熟。时不时,母亲会把针在发间轻磨几下,我问母亲为什么要从头上磨针,不疼吗?磨磨就有油性啦,光了,好往过穿,母亲总会头也不抬地说。

        此时,我会仰躺在炕上,认真地思考着母亲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有无道理。

        哔啪,一个大大的灯花爆了出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发现对面墙上母亲和我的影子,一大一小,一静一动。我便嘻笑着告诉母亲,我们娘俩都到墙上啦。母亲抬头看看,对我微微一笑,便又继续干活。

       躺着,看着,不知不觉中我已从被窝里醒来,该起床了!怎么脱衣入睡,我是完全不知。起床,吃饭,上学,父母也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劳作。

        慢慢地,我已读到了五年级,因为要升学考试了,功课也紧张起来,学校便要求我们晚间加上一个自习。

        对我们这些调皮的学生,总会觉的学习生活比较枯燥、乏味。可加上的晚自习,我们却都愿意上,而且总是到校很早——因为,在晚课上,煤油灯会给我们带来很多欢乐!

        从加上自习开始,各家各户就都要给自己的孩子另外做一盏煤油灯,供上夜学照明使用。

        晚自习时,在老师到来前,是我们比较快活的时刻。这时,我们总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围在一起,玩具当然就是煤油灯。我们首先会对各自带来的煤油灯进行评比。看谁的光鲜亮丽,谁的上面沾满了油污。当然,后者肯定会被其它人嘲笑一番,之后便悄悄靠后,用那笨拙的小手拿张废纸去认真的擦拭,而我们则会再进行下一个评比项目。直到没有可比内容时,我们就会比谁的煤油灯火苗大,谁的灯油多……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真是好笑!

        也记不得是哪一次,我们的评比发生了根本性变化。那天晚间,正当我们再次评比时,只见同班的三大头拿来一盏高科技的煤油灯——居然能调节火苗的大小!

        “三大头的煤油灯瓶并不出奇,也是一个墨水瓶。可奇就奇在瓶盖上的那个小铁管!原来那是一个废旧的自行车内胎上的气嘴。也正是气嘴上的一个小镙拴,让三大头的煤油灯具有了新功能!随着镙拴的拧动,煤油灯外露的棉线捻子的长短也就得以调节,火苗自然也就想大就大,想小就小。兴奋、好奇之际,我们都围住三大头,欣赏着这一新发明。于是乎,拥有一盏能调节火苗大小的煤油灯,就成了我们每个人心中的梦想。可在那贫寒的年代,找一个气嘴谈何容易?所以也只能作罢。三大头的煤油灯也自然成了我们心中的神灯,而人以灯荣,三大头也自然成了灯王

       课前热闹,上课时我们也总能想方设法地找到一些小乐趣。当老师布置完学习任务,我们便在各自的座位上开始完成,可总有一些学生会调皮捣蛋。趁着老师不注意,我们会悄悄地拿张白纸,放在煤油灯火焰上方,熏一张自认为很美,黑不拉几的抽象派画作。我们也会给自己的煤油灯做个纸质灯罩,以免被风吹熄。可总有些毛手毛脚的家伙,会不小心把灯罩引燃,在安静的教室里引起一阵骚乱。还有更甚者——张三会不小心燎了李四的头发,王五会弄倒煤油灯,将煤油泼撒在赵六身上,如此种种,纷争不断。而起因兼为煤油灯。

       但这一切都会在老师的一声断喝或几记手板声中终结。结局也可想而知:罚背、罚抄、罚留校迟回家。

        再后来,就有了蜡烛,再后来,电力也已够用,煤油灯自然也就被尘封在一代人的记忆深处。曾经得意洋洋的座上宾,也被人们遗忘在厢房的角落里。或华丽或简单的灯托上,也早已蛛网密布。灯托上歪斜的煤油灯的油捻子,也因油枯而干瘪失色,有的甚至脱落掉入瓶内,安静地卧在瓶底,孤独、失落地安享着自己的晚年!

                                                            2019.6.14

文字责编:张萍花         图文编辑:侯常新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