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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林:天地一人齐白石(连载10)

 刘晓林九天居士 2021-03-07

天地一人齐白石(连载10)
刘晓林 


四、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白石老人终生在向宇宙的“造化”最大限度地学习,前贤与今人都是自己的学习对象;他也终生在向自己的“心源”最大限度地攫取,以至于给我们造成了错觉:他的学习他人莫非是为了最终树立自己?我认为齐璜可能有如此的些许“野心”,但更多的则是水到渠成的自然——你我要找到自己的位置,艺术家更要找到自己的位置。否则,一个笼罩在他人光辉下的“画匠”,纵使技艺再娴熟也只是他人的影子而已!!学我者生,似我者死。这是白石老人的艺术感悟与创作原则,他也希望喜欢自己艺术且从事艺术的工作者们能够践行。

20世纪的中国大画家中“信徒”最多者当推徐悲鸿、齐白石、张大千三位,他们以各自的惊魂绝艳之“功”和无与伦比的“魅力”书写着各自“阵营”的传奇。平心而论,三位都在自己进行着艺术创作的同时也在承担了教育家的“育人”工作。他们不仅是在画自己的画,他们也在画自己的人——成就自我,影响他人。相对而言,齐翁较徐张二公更为强调“我之为我”的必要;反映在作品的面貌上,便是“齐派”的夺人心魄。换言:白石老人吸收了许多营养,他在艺术上却始终给人有些“惟我独尊”的感觉。〈徐青藤、八大山人、吴昌硕等人的艺术都曾是白石老人的由衷至爱,齐璜曾在过去的某一大发感慨:“青藤雪各远凡胎,老缶衰年别有才。我愿来世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来世在哪里?你我可以对他人钦佩,但膜拜是不必的。
我认为今世的齐白石没有对任何人膜拜过!他遍学百家,他始终是他。一般的艺术家常会在学习之时将自己笼罩在他人光影之下,欲出不能;好一些的艺术家多会秉持“学时有他无我,化时有我无他。”到白石老人这里则是别有洞天的景致: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以“核心构成”存在着。他在早期学清代人物画家焦秉贞、费丹旭、改琦、钱慧安等人时自己没有迷失、向胡沁园、王湘绮等人学习时他没有迷失自己,纵使学艺术特征鲜明如徐青藤、八大山人、吴昌硕等人,齐白石依然还是齐白石!这实在是不得了!齐白石一生都在把他人化为自己的影子与附庸,而自己在不断前行中使个人的艺术更加神采倍增、风华绝代。

宇宙仿佛是无所不能的魔术师,她将万物做了若干的划分。众多的艺术家们不可能整齐划一,处在同一层面。有的默默无闻,有的名声显赫。有的昙花一现,有的日月永驻。黄宾虹先生在1934年的《画法要旨》将画家厘定为“文人”、“名家”和“大家”三个层次;其认为惟有“道尚贯通,学贵根柢,用长舍短,集其大成,如大家画者,识见既高,品诣尤至,阐明笔墨之奥,创造章法之真,兼文人、名家之画而有之,故能参赞造化,推陈出新,力矫时流,救其偏毗,学古而不泥占,上下千年,纵横万里,一代之中,曾不数人’。如果按宾虹翁的“标准”来衡量白石老的艺术,我认为可以庶几作等了。偌大的艺术界知晓“学我者生,似我者死”的人不少,真正做到的则凤毛麟角了。 

艺术上的“排他性”较其他行业更为严重,有了“我”何必再有“你”呢?一切皆可学,一切皆不可学。可学在于人之为人的共性,不可学则在于人之为人的差异性。而似我者必死无疑,除非你甘心于“奄奄一息”的境地。“学我者生,似我者死。”是成为大艺术家必须遵守的约束所在。于此,白石老人在中国美术史上方可屹立。不幸的是,齐璜的后继者们或才学不够、或心手不逮——濒临一死的局面出现了!


第四部分 齐白石的艺术人生(略  见百度百科齐白石词条)


第五部分:永远的“齐白石” 
刘晓林 

有谁会想到1864年1月1日(清同治三年癸亥冬月廿二)出生于湘潭县白石铺杏子坞的阿芝,在1957年9月16日(丁酉年八月廿三)以九十三岁高龄病逝于北京时已是誉满神州艺坛的齐白石。随着时光的推移,老人及其艺术的光辉更加夺目。“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清朝的诗人查慎行如是写;这既对自然景观的传摹,也是对天地间生命的刻画。“孤光一点萤”如果做到了“散作满河星”,即使充满了艰辛又是何其幸福!同时,我也在想:宇宙间有多少的“孤光一点萤”被月黑风高夺取了生机甚至是生命!? 

你我皆是宇宙间卑微的过客,白石老人也不例外。然而,他又的确是无数卑微者中的伟大者。他的人生与艺术之路都有太多值得你我思索之所在,九天居士将前面的部分陈述再次挪借过来以期令纭纭回味一下: 

齐良末先生讲:父亲到了声望很高的晚年,很多人认为他随便抹一笔都很好。这时赞誉声很多,听不到批评。父亲却很有自知之明。一个夜晚自己和父亲睡在一张床上,当睡醒时发现父亲不见了。在画室看到父亲正趴在桌上画着什么,我说:“爸爸,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啊?”走过去我吓了一跳。父亲正拿着笔在那认真地描着红摹子呢。这是儿童学写字的启蒙阶段。父亲说,我老了,名声在外,耳朵里都是夸奖的声音,我画的到底好不好,弄不好我自己都会
搞糊涂。我应该使我的东西形神俱似。
有名望的画家画东西到最后都不像这个东西了,太放开,自己收不回来。我要自己管住自己,我要有格局约束我自己,我还要描一描红摹子,使我的笔法有放也有收。描红摹子需要时间和耐力,我描红摹子的立意是想在思想上管住自己,要有个规范。 在他的《往事示儿辈》一诗中描述了自己当年学习的情形:“挂书无角宿缘迟,廿七年华始有师。灯盏无油何害事,自烧松火读唐诗。”更令吾辈汗颜的是白石老人生前为实现他衰年变法竟大门挂锁,自书“齐白石已死”的字条张贴于门上——“死人”在勤奋中挥汗如雨,“死人”在挥汗如雨中勤奋。 

在晚年所作的《白石老人自述》中,记录着这样一段令他刻骨铭心的“祖母训诫”:“阿芝,你父亲是我的独生子,没有哥哥弟弟,你母亲生了你,我有了长孙子,真把你看作夜明珠、无价宝似的。以为我们家,从此田里地里,添了个好掌作,你父亲有了个好帮手哪!你小时候多病,我和你母亲,急成个什么样子!求神拜佛,烧香磕头,哪一种辛苦没有受过!现在你能砍柴了,家里等着烧用,你却天天只管写字,俗语说得好:‘三日风,四日雨,哪见文章锅里煮?’明天要是没有了米吃,阿芝,你看怎么办呢?难道说,你捧了一本书,或是拿着一支笔,就能饱了肚子吗?唉,可惜你生下来的时候,走错了人家!”后来当齐璜的书画可以卖钱养家了,祖母对他说:“阿芝,你倒没有亏负了这支笔,从前我说过,哪见文章锅里煮,现在我看见你的画,却在锅里煮了!”(齐白石就为回报祖母这句由衷的赞语,饱蘸浓墨为自家屋子题写了两个大字“甑屋”,意思是“可以吃饱了,不致于像以前锅里空空的了!”) 

自知会使人产生合理的自信,白石老人不无得意地说过:“毕加索画鸽子,画翅膀振动,我画鸽子画翅膀不振动,但要从不振动里看出振动。”白石老人是在自吹吗?根据现有的作品与记载,我们会承认他的话对的成分更多些!不然,高傲的毕加索公开宣称自己临摹齐白石的作品又是何苦呢?

总之,齐白石的出现为中国美术史和世界美术史增添了莫大的生活与艺术的“可读性”——雅士与俗客都在他的作品中得到了或实或虚的大美享受。水面文章风写出,山头意味月传来。无意大家者,遂成大家。齐璜艺术的形成自然而然,这要感谢神秘莫测的上苍也要感谢“两鬓霜华千里客,马蹄又上太行山。”的永不停息的老人自己。天地一人齐白石,包含了我对大写的齐白石的钦佩与尊重。永远的“齐白石”,它既指丹青圣手也指翰墨精神——浩浩乎,有如沧海;巍巍乎,有如山岳。它是无需争论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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