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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简直堕入恶趣?

 二小书法 2021-03-07

鲁迅先生文章《秋夜》:“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这句话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既然两株都是枣树,一句话就能说完,何必再重复一遍?起初读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文章有字数要求,赘语是为了充字数,虽然这种想法很愚昧。

记得好些年前,有位同学向我问及这个问题。她说:“学长,《秋夜》“两株枣树”这句,你觉得行文有没有问题?”“这个……”我吭哧了半天也没有答上来。要说有问题,作者是鲁迅,要说没问题,总觉得啰嗦,无奈之下,我只好用苏格拉底的一句名言予以搪塞:“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秋夜》是鲁迅《野草集》里第一篇文章,创作于一九四二年九月十五日,同年还有一篇著名的文章《论雷峰塔倒掉》。

事实上,自打《秋夜》发表之后,争议和批评就不断。与鲁迅同时期的作家李长之先生,是这样评价的:

至于那种‘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我认为简直堕入恶趣。(《鲁迅批判》)

到了当代更加愈烈,经常可以在网上看到讨论的文章。青年作家韩寒:

说真的,谁知道鲁迅写我家门前有一棵枣树,还有另一棵枣树是什么意思,可能什么意思都没有,自己想玩票呢,或者说写了一棵以后忽然记起来还有一棵呢。反正我不敢断定,因为我不知道。(《语文真的是有很大问题》)

当然,这其中也有为《秋夜》点赞的。台湾作家李欧梵:“这是现实和幻想相争。《秋夜》之奇不仅来自诗意的想象,同时也来自鲁迅对主观境界着意的处理。”日本学者丸尾常喜:“《秋夜》作为《野草》思想和艺术的出发点,占有不可替代的位置。”

上述观点对错与否,我们没必要深究,因为无论说谁正确都会有不同声音出现,所以换个角度,单就文章本身来考量:鲁迅为何要这么写?

第一,文章后半部分有这么一句:“夜半,没有别的人,我即刻听出这声音就在我嘴里,我也即刻被这笑声所驱逐,回进自己的房。”在此之前作者一直在室外。

那么,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是作者向读者的介绍,“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是作者眼前看到的?这是我的第一感觉,也是起初唯一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虽然看起来很无知。

第二,文章第四、五段都在写树。枣树叶子落尽了,枝干上还有打枣时枣杆子留下的伤痕,但却依旧似铁般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用的是第三人称“他们”和“他”,而不是“们”和“它”,这说明作者是在借枣树之名谈人。

什么样的人满身伤痕还能似铁般坚硬呢?举世皆浊我独清”的屈原,“三十功名尘与土”的飞,“要留清白在人间”的于谦,“高筑神州风雨楼”的李大钊……为了信仰可以豁出生命,他们应该是这样的人。

那么,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一株是枣树”即一位救国志士,“还有一株也是枣树”即还有一位也是救国志士?

第三,作者接着又说:“使天空闪闪地鬼䀹眼,直刺着天空中圆满的月亮,使月亮窘得发白。”

枣树即救国志士,那么与之斗争的天空和月亮所指的是什么呢?当时混乱不堪的政权以及执政者。政权非普通人所能触及,所以如天空一样高;执政者亦普通人所能触及,所以似月亮一样明。紧接着下面一段文字,或可说明:

鬼䀹眼的天空越加非常之蓝,不安了,仿佛想离去人间,避开枣树,只将月亮剩下。然而月亮也暗暗地躲到东边去了。而一无所有的干子,却仍然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一意要制他的死命,不管他各式各样的䀹着许多蛊惑的眼睛。

如此一来,答案就清楚了,所以李长之“堕入恶趣”之说,我认为是过分的评价。大家觉得呢?

图:网络

文:王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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