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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非遗 | 嘉定竹刻八百年

 中山春天奏鸣曲 2021-03-10

清 无款 圆雕群仙祝寿山子 上海博物馆藏

嘉定竹刻始于明代,盛于乾嘉,当时或由名流忿世藉以自隐,或以书画大家刻竹写意,如侯崤曾、周约之辈,都是前明遗老,不甘仕进。钱大昕、程庭鹭等乃是一代名人,每刻一器,凝神默写,兴至奏刀,有经年而成者。是以瑰奇骨茂,精雅绝俗,获得者珍如拱璧。逮清季则已成强弩之末。万君文元系画家赵大痴高足,精研竹刻,孜孜不倦。叔常三弟在大痴处见旧藏草虫笔筒,托为仿刻,然其形态已不若原刻之栩栩如生矣。迩近以政府培养,行将人才辈出,再仿精品,当更能神似也。

—— 胡厥文

01

 # 嘉定竹刻五百年 #

嘉定古【疁城】,今上海市嘉定区。南宋嘉定十年(1218)建县,已有近八百年的历史,地处吴中,为典型的江南水乡,自古风物清嘉,绿竹猗猗。明代中后期,嘉定成为吴文化的重镇,浓厚的文化艺术氛围,士人的审美情趣和收藏癖好,使竹刻艺术得以发展,被称为【教化之邦】的嘉定,经济繁荣,文风鼎盛,经过朱鹤、朱缨、朱稚征三代的开创打造,嘉定派竹刻的风格已基本确立。

右:唐 竹雕人物花鸟纹尺八 日本正仓院藏

左:西汉 彩漆龙纹竹勺 湖南省博物馆藏

西周

根据古代文献记载,早在西周时期,已经有了竹刻。1972年,山东出图的《孙子兵法》竹简,就是最重要的实物。20世纪70年代初。湖北江陵拍马山第十九号战国墓出土了一件“三兽足竹卮”,迄今仍为中国现存最早的竹刻品。

唐宋

宋代郭若虚的《图画见闻录》和元代陶宗仪的《南村辍耕录》中,曾记载过唐宋时期的竹刻艺术,但传世器物和知名刻工则很少。

明清时期

嘉定竹刻起源于明朝正德年间,由朱鹤创始。经历了晚明以“三朱”(朱鹤、朱缨、朱稚征)为代表的创始期,清初以吴之璠、“封氏三鼎足”(封锡爵、封锡禄、封锡璋)为代表的的发展期,清中期以顾珏、施天章、周颢为代表的全盛时期。

右:明 董其昌 秋兴八景图册之一 上海博物馆藏

左:清 周颢 风雨归舟图轴 嘉定博物馆藏

朱鹤是嘉定竹刻的原创者,俗称为“嘉定竹刻之父”。清代乾隆年间,朱鹤的作品被乾隆皇帝看到,乾隆十分欣赏朱鹤作品的技法和风格,便在朱鹤的“西园雅集图笔筒”上题写了“高技必应托高士,传形莫若善传神”的诗句。皇家的追捧,使朱鹤名声更加响亮,确定了朱鹤作为嘉定竹刻始祖的历史地位。

明 朱鹤 深浮雕松鹤笔筒 南京博物院藏

朱鹤所创的嘉定竹刻,到其子朱缨,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和完善,朱缨是嘉定竹刻史上以为重要的承上启下者。朱缨多才多艺,诗文、书画、金石、竹刻、盆景无所不能,无一不精。

朱缨像

明 朱小松风格 观音大士竹造像 翦淞阁供图

朱稚征,字叔子,号三松,朱缨季子。朱稚征生活于明末清初的社会大变动时期,时代对形成他的作品风格有着深刻的影响。朱稚征一生勤奋治竹,虽距今已近四百年,但所留作品较多,且大多为精品。

局部

明 朱稚征 浮雕松下高士笔筒 上海博物馆藏

1966年4月,上海市宝山县顾村公社正在平整土地,农民在开挖一座古墓时,墓内出土了二十余件随葬的文房用具。其中一个器形完好的香薰(又称香筒)格外引人注目,经鉴定,这个香薰为竹刻高手朱缨所制。此香薰刻画了东汉时刘晨、阮肇入天台遇仙的故事。筒身四周人物、山石、松树、藤萝、鹿鹤与洞门等景布置得宜,作品综合浅刻、浮雕、镂雕与镶嵌诸技法,将这一民间广为流传的故事刻画得美好安详,体现了朱缨高超的艺术表现能力。

明 朱缨 透雕刘阮入天台香薰 上海博物馆藏

嘉定竹刻博物馆再现“三朱”研刻场景

02

 # 书卷之气 金石之味 #

明清两代,嘉定竹刻名家辈出,技法多样,形成诸多风格与流派。【鬼斧神工】的吴之璠,【刻露精深】的顾珏,【生动写意】的周颢,把竹刻艺术带入鼎盛时期。嘉定竹刻作品富书卷气和金石味,风雅绝俗,是历史文人的雅玩。作为贡品传入清廷,更使它一度辉煌。被世人称为具有【超长技巧和诗意想象的绝世艺术】。

明末清初 沈兼 阴刻四家合璧梅花臂搁 翦淞阁供图

清乾隆年间,款署“槎溪吴鲁珍”的竹刻、木雕作品多次传入宫廷。乾隆帝知道鲁珍就是吴之璠后,十分向往,他推崇吴之璠的作品,亲自写诗赞誉吴之璠的高超手艺,让工匠镌刻于吴氏作品上,其中有一首诗这样写道:“刻竹由来称鲁珍,藏锋写像传有神。技哉刀笔精神可,于吏吾当斥此人。”由于乾隆帝的推崇,朝野上下掀起了一股“吴之璠热”。

清 吴之璠 黄杨木雕东山报捷图笔筒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清 吴之璠 松荫迎鸿图笔筒 上海博物馆藏

嘉定竹刻至清康熙年间达到高峰。当时,嘉定马陆封家村有一封氏竹刻家族,有十几名竹刻高手,形成了以竹刻圆雕人物为主的重要流派。

封氏家族中,以封锡爵、封锡禄、封锡璋兄弟三人的成就最高,号称“三鼎足”。老二封锡禄最精于竹根人物。

左:清 封锡禄 圆雕罗汉 上海博物馆藏

右:清 封锡禄 圆雕大白菜 故宫博物院藏

嘉定竹刻众多流派中,有一种以精细工巧著称的,叫做工细入徽派。

工细入徽派是一种与三朱创立的简老朴茂派、吴之璠创立的薄地阳文派、封氏兄弟创立的奇峭生新派风格迥异的嘉定竹刻流派。它的主要特点是刻画形象玲珑纤细,为使形象具体生动,雕刻时常转折深达七八层,更有深至数十层者。工细入徽派的代表人物是清康熙雍正时期的顾珏。

清 顾宗玉制 圆雕和谐竹水丞 翦淞阁供图

清 顾珏 浮雕迎驾图笔筒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03

 # 以刀代笔 以竹为纸#

嘉定竹刻以刀为工具,以竹子为载体,将书、画、诗、文、印诸艺术融为一体,以画法入竹,将书画中的构图、章法、对比、呼应、气韵、意境等因素,巧妙地融入到竹刻技法中去,赋予竹子以新的生命。嘉定的竹人,几乎都是书画艺术家。

嘉定竹刻自明代正德、嘉靖年间朱鹤创始,经历代竹人不断加以创新发展,题材渐趋丰富,样式渐趋多样,呈现出嘉定竹刻独有的艺术特征。

嘉定竹刻的题材,从简单到复杂,由具象到抽象,器物样式多姿多彩,不胜枚举。

神仙故事类:清 无款圆雕人物乘槎摆件 扬州博物馆藏

清 无款圆雕东方朔 嘉定竹刻博物馆藏

嘉定竹刻器型多样,表现形式丰富,雕刻内容广泛,而奏刀之法、制器制度则一脉相承。金元珏《竹人录》有“刻竹创自松岭子,自前明至今二百八十余年流传不废,前人制度浑朴”之语。嘉定竹人代有传人,于雕刻技法与表现形式在继承的同时,又有创造,使其更趋完善。

不同时期,不同竹人,其技法与风格虽有异同,但雕刻的深浅,造型的变化,大体可分为圆雕、透雕、浮雕、薄地阳文、陷地深刻、阴刻等数种形式。

圆雕

透雕

浅浮雕

深浮雕

04

 # 海上神功 薪火相传#

晚清之后,社会动荡,嘉定竹刻趋于衰落,但仍有褪色的辉煌。1926年美国费城世博会上,嘉定竹刻获金奖,让世人瞩目。

建国后,竹刻大师潘行庸发展浅雕技艺,并精心培育传人。嘉定竹刻以高超的艺术水准和无与伦比的传世价值,历来受收藏界高度关注。上海正关注着嘉定竹刻的命运,保护传承,嘉定竹刻艺术如凤凰涅槃,重获新生。

嘉定竹刻同书画艺术有着很深的血缘关系,文学性强,追求诗情画意,风格简古、朴实、深浅合理,注意到画图与工艺之间的关系,画为工艺服务,而不是工艺为画的附庸。正如德国包豪斯所提倡的理念:“艺术不是一种专门的职业,艺术家和工艺师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建筑、雕塑、绘画应该构成'三位一体’的环境艺术,三者都应该转向与工艺的结合。”在嘉定竹刻的漫长发展过程中,逐步形成了具浓厚的书卷气和金石味的艺术风格。

明 沈大生 浮雕庭院读书图笔筒 上海博物馆藏

清 其吉款 透雕荷蟹香薰 上海博物馆藏

清 邓孚嘉 圆雕渊明赏菊 上海博物馆藏

清 张宏裕 圆雕寿星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清康熙 周乃始 浮雕山水人物笔筒 2007年匡时国际春拍

清康熙 竹林七贤笔筒 2006年香港佳士得春拍

#END

参考书目

  1. 《竹人续录》褚德彝撰,1930年出版

  2. 《刻竹小言》金西厓撰,稿成于1948年

  3. 《嘉定的竹刻》吕舜祥著,1958年以自刊油印本面世

  4. 《中国竹刻艺术》谭志成、叶义编著,1978年香港艺术馆出版

  5. 《竹刻鉴赏》王世襄编著,1997年台湾先智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出版

  6. 《竹器》黄玄龙、陶继明主编,燕小明序,王世襄题签,台湾翦淞阁出版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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