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狄仁杰轶事之一（资治通鉴卷二〇四之四）

朝廷任命文昌左丞狄仁杰为豫州刺史。当时正惩治越王李贞的党羽，被判罪的有六七百家，要被籍没官府充当奴婢的有五千余人，司刑寺催促豫州赶紧执行判决。狄仁杰给武则天上了密奏，他说：“这些人都是受牵累的，我本想公开上奏，但又担心被人误解为给叛逆的人申辩；但如果我知而不言，又担心有悖于陛下仁爱怜悯的本意。（彼皆诖误，臣欲显奏，似为逆人申理；知而不言，恐乖陛下仁恤之旨。）”武太后收到狄仁杰的密奏后，笑纳了这顶高帽子，于是将这些人改成流放到丰州。当这些罪人经过宁州时，宁州父老对他们说：“是我们的狄使君救了你们的吧？（我狄使君活汝邪？）”这些人互相搀扶着在宁州百姓当年为狄仁杰所立的功德碑下痛哭，斋戒三天后才继续往前走。
当时张光辅还在豫州，他手下将士们认为自己有平叛大功，于是肆意向地方官员勒索，狄仁杰不予理采。张光辅大怒道：“州将竟敢轻视大军的元帅！（州将轻元帅邪？）”狄仁杰反驳道：“河南作乱的只有一个越王李贞，现在一个李贞死了，却又出现了一万个李贞！（乱河南者一越王贞耳，今一贞死，万贞生！）”张光辅责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狄仁杰说：“您统兵三十万，所要诛杀不过仅仅是一个越王李贞。城中的人听说官军来了，越城出来投降的人很多，把四面都踩踏成无数条道路，您却放纵军士四处抢掠，杀已降的人以充军功，流血染红郊野，这不是一万个李贞又是什么！我恨不能得到天子的尚方斩马剑，如果有的话我要用它斩向您的脖子，即便我死了也没什么！（明公总兵三十万，所诛者止于越王贞。城中闻官军至，逾城出降者四面成蹊，明公纵将士暴掠，杀已降以为功，流血丹野，非万贞而何！恨不得尚方斩马剑，加于明公之颈，虽死如归耳！）”张光辅无法反驳。回来后，张光辅上奏说狄仁杰桀骜不驯，于是朝廷降狄仁杰为复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