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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同法:临“安北将军章”之体会

 盛培文图书馆 2021-03-31

我师从刘洪洋先生学习将军印。“恣肆”,是将军印一种重要的艺术语言。
相信很多同道都有这样的体会:将军印比较难学,特别是很难择取理想的范例,面对满眼的乱头粗服,不知道从哪里学起。
我们都知道,将军印多为明器,制作十分荒率。“荒率”本身并不必然成就艺术之美,绝大多数传世的将军印只是一个“物件”,并不能称为艺术佳作。据相关资料统计,传统将军印中堪作范例的比例不足百分之五。这些仅有的能为我们欣赏、参考的佳作,也全部都是无心插柳所得。今天所谓的将军印印风,是后人(对印章而言是后人,对当代人而言是前贤)得出的“统计规律”。将军印在其所兴盛的魏晋南北朝时期,除了“荒率”,没有别的特点和基于艺术的刻制要求,单独某一枚传世印作很少能全面反映将军印的基本规范。也正因如此,如果能够从灿若星辰的印例中找到理想的范例,就成功了一大半。
我们今天学习将军印,刻制将军印风格的印章,不能像古人那样真正地随心所欲,我们要做的只是将精确的创作理念冠以狂放不羁的外在形式,那些看似荒率的章法、字法和点画,实际上都要极其精致——大到章法构成,小到每一根线条的起伏乃至每一处残破的位置、形状,其实都在精心的设计与精准的控制之内。我们的荒率是“装”出来的,而且要“装”得若无其事,不漏心机。
师兄贾思宇女史长于将军印,我在刘洪洋先生处偶然见到师兄临刻的“安北将军章”,大受启发。
“安北将军章”(见图一)是典型的将军印。查罗福颐先生主编的《秦汉南北朝官印征存》,该印为北周(557—581)官印,是魏晋南北朝(220—589)最末期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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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

这方印的基本特点是各字占地随形就势,用字笔画任意增减,线条起伏不拘,甚至明显有补刀的痕迹,这些都符合将军印的基本特征;另一方面,该印的“性格”有些不够鲜明,说不上有明晰的“思想”。
思宇师兄的临作(见图二)在原印的基础上,加强了线条的轻重变化,强化了章法上的疏密对比,加大了挪移幅度(如章字下部的“巾”向右侧水平移动),增加了字的动势,等等。总之,通过微调,进一步突出了将军印的特征,使原本比较平常的一方印熠熠有光。思宇师兄的这方临作亦得到老师刘洪洋先生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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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二

我十分钦佩思宇师兄敏锐的洞察力和改造的能力,受其启发,也将这枚方印临刻了一遍(见图三)。我进一步强化了线条的粗细对比,如“北”字的左半部分,同时加大同一线条内起伏的幅度;通过点画挪移,制造出动势和疏密对比,比如,将“将”字左边的“爿”左移,右下角的“力”右移,虚其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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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三

刻完之后,感觉“性格”还不够鲜明,没有形成块面,印面不够“刺激”,于是又刻制了第二稿(见图四)。在这一刻中,我改变了“安”字的篆法,如加粗“女”字下半部分的线条,使“安”字下部加重,从而产生与“军”字块面的呼应;进一步细化“北”字左半部分的线条,加大笔画间距,使其疏朗;进一步扩大“将”字中间部分的空间,使其尽可能地“虚”,且产生飞动之势。将“章”字下部的“巾”右移,以增进与“军”字的联系,扩大块面;调整竖画间距,实现“章”字上下两部分之间的呼应。另外,还有意设计了“将”字右上角的圆笔,并通过“北”字右半部分“U”的圆势与之呼应。线条的搭接、穿插是形成将军印风格的重要因素,临刻过程中应灵活运用(原印对于搭接的运用是灵活的,而且很丰富,但不见得都“合理”,所以不宜完全照搬)。线条以中锋线为主,印稿设计时对线条粗细作出安排,刻制过程中要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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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四

将军印的传世原印大都谈不上完美,临刻过程应当是一次再创作的过程,通过修正其过分讹变的篆法,夸张其中需要强化的部位,使临作更加符合将军印的风格特征。
结合临习“安北将军章”的体会,我刻制了一方“生命重于泰山”(见图五)。总的来说,将军印在章法上应当以错落为基调——如果一味求稳,就失去了意义。粗细变化、搭接、排叠、局部挪移等手段,有助于实现疏密变化、制造动势。将军印用字以缪篆为主,不妨借鉴汉金文、砖瓦文字等,以丰富字形、印面。此外,刻制将军印应当关注字形变异,实现方式有部首的挪移或者扩大、缩小等。需要强调的是,字形变异原则上应横平竖直,盲目欹侧则容易导致扭捏小气。以上便是我临刻、创作的一些心得体会,在此与同道交流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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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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