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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军窝里斗,沈葆桢背后捅刀,曾国藩痛心疾首

 长江古今谭 2021-04-02
咸丰十一年(1861年)七月十七日,大清第九个皇帝咸丰盛年而逝。
曾国藩有些惴惴不安:咸丰和自己斗气十年,现在刚刚和他磨合好,不想竟突然驾崩。主少国危,自己和湘军的前途也吉凶难料。
局势的发展出乎曾国藩的意料。慈禧和恭亲王奕䜣发动宫廷政变后,作为“肃顺一条线”的曾国藩,不仅没受牵连,反而权位得到了提升。
钦差大臣两江总督曾国藩,着统辖江苏、安徽、江西三省,并浙江全省军务,所有四省巡抚、提镇以下各官,悉归节制。浙江军务,着杭州将军瑞昌帮办。
曾国藩开始清算何桂清集团。他先清除了何桂清的死党浙江巡抚王有龄,推荐左宗棠担任浙江巡抚。接着又收拾何桂清的又一嫡系江苏巡抚薛焕,替换上自己人李鸿章。最后一番斗法,终于让罪魁祸首何桂清弃市。
曾国藩进入了一生难得的顺境,浙江、江苏、江西、安徽的巡抚全都是自己的嫡系,朝廷对他也是言听计从,负责协饷的督抚也和他关系良好。
曾国藩踌躇满志,兵发三路,展开了对太平天国的全面大反攻。


曾国荃负责攻打太平天国的首都“天京”。曾国荃立功心切,孤军深入,在雨花台和太平军处于胶着状态。
就在战事吃紧时,自己人却下绊子,这让曾国藩很感意外。

沈葆桢忘恩负义

给曾国藩下绊子的,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江西巡抚沈葆桢。
曾国藩对沈葆桢有知遇之恩。
沈葆桢,福建侯官人。他是林则徐的外甥,也是林的女婿。其母林惠芳是林则徐的六妹,后来亲上加亲,沈葆桢娶了表妹林普晴。


沈葆桢头顶林则徐的光环,在官场上方便了很多。曾国藩很敬重林则徐,自然看重沈葆桢。这沈葆桢确有才干,用曾国藩保举他的话说就是:“器识才略,实堪大用,臣心目中罕见其匹。
沈葆桢入过曾国藩幕府,后在广信知府任上,广信之战,一战成名,被曾国藩保举为道员。
咸丰十一年,曾国藩破格推荐沈葆桢由道员直升为江西巡抚。按照惯例,道员要经过布政使等历练才有资格升巡抚,而沈葆桢连署理也没经过直接实授,这在清朝是比较罕见的。由此看出曾国藩的权势和他对沈葆桢的看重。
曾国藩希望沈葆桢把江西治理好,给湘军提供军饷。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沈葆桢不仅没对他这个“举主”感激涕零,反而给他下绊子,做出了断饷之举。
曾国藩得知沈葆桢每月截留漕折四万两时,很是气愤和不解。他的心情恶劣到极点,以致夜不能寐。
以江西抚、藩二人似有处处与我为难之意,寸心郁郁不自得。因思日内以金陵、宁国危险之状,忧灼过度。又以江西诸事掣肘,闷损不堪。
三更睡,五更醒,展转不能成寐,盖寸心为金陵、宁国之贼忧悸者十分之八,而因僚属不和顺、恩怨愤懑者亦十之二三。
曾国藩的涵养功夫到底是高人一筹,虽内心愤怒纠缠如此,但外在反应上没有失态之处。


曾府幕僚对沈葆桢大骂不已,要曾国藩马上参奏。曾国藩没有这样做。沈葆桢是自己举荐的,现在参奏他,不光沈葆桢脸上不好看,自己脸上也无光。
忍了吧!自己酿的苦果还是自己吞下吧!

沈葆桢背后捅刀

好在雨花台之战,曾国荃挺了过来。
到了同治三年(1864年)初,全国战事基本平息,只剩下南京这座孤城没被攻下,天下的目光都聚焦在南京。
就在此时,曾国荃部的粮饷供应却出了大问题。
当时包围南京城的湘军有十万之众,每月需要军饷五十万两,但实际拨付的没有超过二十四万两的时候。部队已经欠饷长达十一个月,买药买粮的钱都没有,士兵每天只能喝稀粥。
因长期欠饷,军纪开始涣散,曾国荃也无力约束,只能纵兵劫掠。


就在战事吃紧、粮饷极端匮乏之际,江西巡抚沈葆桢不经协商,突然奏请朝廷截留本应输送到湘军大营的江西厘金归本省使用。这意味着曾国藩一下就失去了二十万的军饷。
沈葆桢此举纯粹是背后捅刀,曾国藩忍无可忍。

曾国藩忍无可忍

曾国藩忍无可忍,立马上奏折对沈葆桢坚决反击。
他在奏折里点明了沈葆桢此举的危险:如果粮饷不续,发生哗变,可能会导致曾国荃围军像江南江北大营一样崩溃。所以自己不得不争江西的厘金。
接下来他从公私两方面指出沈葆桢的错谬之处。
从公事来看,总督负责军事,巡抚负责民政,因此为筹备军饷而兴的厘金就该由总督支配。自己身为两江总督,又是节制江西四省的钦差大臣,“凡江西土地所出之财,臣皆得奏明提用”。而沈葆桢身为下属,也不和自己商议,就多次擅自做主截留,这是自己无法理解和接受的,也不知沈葆桢此举将大清数百年的规矩置于何地?
从私情来看,自己虽是沈葆桢的“举主”,但从未以上欺下和摆出恩主的臭架子,对沈葆桢说话办事都很客气。而沈葆桢得寸进尺,不顾情理,才让自己忍无可忍。
为了证明,他还罕见地附上两人为争饷往来的信件抄件,把沈葆桢倨傲无理的言辞公之天下。
曾国藩这奏折有理有据,言辞犀利,满以为朝廷看了会给个满意的答复,谁知朝廷的答复出乎意料。
朝廷判定江西的厘金两家各分一半。表面看朝廷左右为难,充当和事佬。其实是在偏袒沈葆桢,这场争端沈葆桢胜了。
那么朝廷为何会偏袒沈葆桢呢?当时其他地方太平军已经平定,拿下南京只是时间问题,朝廷的注意力从对付太平军转到湘军身上。为了防止曾国藩势力尾大不掉,朝廷对湘军“分而治之”,开始对曾国藩的权力进行裁抑。湘军这次窝里斗,正好为朝廷提供了施展手段的机会。
曾国藩是何等人物,马上明白了朝廷的意图。当天晚上他和儿子曾纪泽大谈进退之道,开始计划功成身退。

沈葆桢为何和曾国藩翻脸

自此曾国藩和沈葆桢形同陌路,断绝往来。但他始终想不通沈葆桢为何和自己翻脸。一是自己对沈葆桢有大恩情,这是世人皆知的。二是自己没有任何地方得罪过他。
他多次和亲朋好友通信,苦苦追问。他给沈葆桢的同年李鸿章写信:“幼丹(沈葆桢字)中丞与敝处私交已绝,自问数年以来,未尝挟权帝德,稍有触犯,此心可质鬼神。”估计李鸿章没有给出答案,他又给沈的另一个同年郭嵩焘写信,大发感慨:“至幼丹自问实无开罪之处,而其相逼已甚,迥出意外。”
对于沈葆桢的忘恩负义,曾氏大营的人都义愤填膺,说朝廷如果开设“绝无良心科”,沈葆桢肯定能得第一名(后来第二名给了左宗棠)。
只有赵烈文在《能静居日记》里为沈葆桢讲了几句公道话,他说沈葆桢截留厘金也是事出有因。
江西的厘金被曾国藩全部提取后,成了湘军的主要饷源,自然江西的防务就交给了湘军。同治元年后,太平军的溃勇逃窜到江西,曾国藩却无力分兵救援。为了保境安民,沈葆桢建立了江西地方部队。军队是需要大量的钱来养,沈葆桢又想不出其他筹钱方法,只好截留江西的厘金了。


虽说事出有因,和曾国藩、沈葆桢私交都不错的赵烈文最终还是把板子打在沈葆桢身上。
他认为沈葆桢没有全局观念,只从江西的角度看问题。在湘军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沈葆桢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此损招。其次,沈葆桢违背湘军内部协商妥当再向上奏请的一贯做法,破坏了湘军团结,给清廷的挑拨离间创造了可乘之机。
而著名历史学者张宏杰在其力作《曾国藩传》分析说:“沈葆桢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他自幼既自视极高,凡事不做则已,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他要在这片土地上,建立属于自己的而不是曾国藩的功业。
沈葆桢和曾国藩翻脸一事的确做得不太地道,但他为官清廉干练,作为晚清重臣,虽说功业不及曾国藩,还是在海军建设、船政事业、开发台湾、抵御日本等方面做出了巨大贡献,这些都是值得我们称道的。
参考资料:张宏杰《曾国藩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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