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Hometown Sheqi 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作者 |刘长银 原创 | 乡土赊旗（ID：gh_06d145e3125e） 姐姐离开这个世界已经三年多了，每次想起她，都让我止不住泪流满面。记忆中的姐姐，中等个头，身材微胖，齐耳短发，圆圆的脸庞透着红晕。她开朗、阳光，风风火火，婆婆、妯娌们都喜欢她；她勤快、能干、肯吃苦，一天到晚总有做不完的事，干不完的活。 姐姐生于1947年，她是家里的老大，在家的小名叫“十妞”，7岁上学的时候，还没有名字，是学校老师给她起了个大名。她在学校成绩优秀，无奈家里成份是“富农”，上完初小就直接回乡扛起了锄头。当时的农村生产队，社员们出工掙工分，每年秋后分余粮，是按每家的年总工分数进行分配。棒劳力劳动一天挣10分，妇女们掙7分。姐姐和后院的二姐、前院的四姐以及“榜妮儿”，她们一巴掌的姑娘们，大家号称“铁姑娘”，她们每人一天的工分可以挣到8分。姐姐干起活来有点儿傻，听说一次她和一个伙伴比赛割草，镰刀割破了脚，脚上带了血在鞋坑里滑，她们都是不管不顾，只管向前。上世纪六十年代，父亲没有享过一天福，却因家族拖累戴上了“分子”的高帽，民兵连长和贫农代表经常因一点小事儿就批斗他，没完没了，父亲忍无可忍，他一跺脚远走“底下”（老家人指湖北），第二年又托人带走了哥哥，留下姐姐和母亲相依为命。偏偏母亲柔弱，受人欺负后一度精神失常。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姐姐当时只有十几岁，她下地劳动掙工分，照顾病母，农闲时还学着缝补衣服，做鞋，小小年纪，俨然一个当家主妇的模样。听说她在学着做鞋，后院的二姐说，“十妞，你做的鞋咋样，叫我瞅瞅”，姐姐突然就伤心起来，一时泪奔。一年后，父亲不放心家里的亲人，他辞了工作，步行几天几夜赶回家里，还带回了医治母亲的药，母亲吃了药，神智恢复了正常，家里的日子也一天天好了起来。姐姐说那时候她还掌管着家里的财权，有一年生产队余粮钱分了280元，一家人把原来的草房扒了，盖了三间瓦房。那一年母亲生我，姐姐已经二十一岁，她提前把接生婆接到家里，母亲生了，她一日三餐给母亲做饭，晚上打着手电筒给母亲端饭，偷偷地掀开被子看新出生的小妹。母亲生我时已经四十二岁，没有奶水，姐姐给母亲搭帮手，炕鸡蛋干饼，熬面汤，米粥，一天天喂我长大。姐姐出嫁了，是父母包办的婚姻，她一百个不喜欢、不愿意，但她孝顺，她不愿违背父母的愿望。出嫁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呆在娘家，那年母亲想撵她走，一狠心，把她的户口迁到了婆家，她和母亲大闹了一场，哭着回了婆家。小时侯最开心的事情是姐姐归来，她经常给我带回亲手做的布鞋，裙子，还有衣服。姐姐做的针线活并不精致，她做的布鞋前脸圆圆的，不灵光；她裁剪的衣服不合体，盘的布扣子不挺秀，但这不妨碍我对她的崇拜，她那是敢想敢干，“自学成才”，她干农活里里外外一把手，还经常尝试着去学一些技能，比如裁剪缝纫、绣花、理发，甚至还学会了打针，有时生病时自己还敢给自己打针。我小时候上学成绩好，姐姐每次看见我坐在煤油灯下看书，写字，总会鼓励努力学习，将来争取考上大学。她说自己生不逢时，要是当年没有成份问题，或许也可以念很多书呢。姐姐说的很轻很慢，我抬头望了望她，她的眼里亮晶晶的，闪着泪光。以后的以后，无数次记忆，高中住校时的酱菜，大学开学的学费，结婚的棉被，以及儿子小时候的棉衣，无不渗透了姐姐的温度…姐姐命苦，她在娘家是老大，去了婆家仍然是老大，姐夫家兄弟众多，家境贫寒。姐姐在婆家孝敬老人，扶持幼弟，生儿育女，艰难度日。屋漏偏遇连阴雨，姐姐二十九岁那年，姐夫因一场疾病匆匆离世，姐姐带着二岁的儿子回来了，在娘家小住了半年后，她考虑再三又回了婆家。从那以后，姐姐为了两个孩子，忍辱负重，含辛茹苦。她供孩子上学，送女儿出嫁，给儿子盖房、办婚事，又先后迎来了孙子孙女。姐姐一年比一年老，她的头发越来越白，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深，尽管如此，每次看她时，她依然谈笑风声。年纪大了，她在家里开了个小杂货铺，卖点儿香烟、打火机以及零食之类，她为人实在、乐观，小生意做的还算红火。经常有前后院的邻居找她说话，她们讲着邻里的家常和稀罕事儿，嗔骂着自己的捣蛋孙儿，所谓的儿孙满堂，姐姐知足了！2017年初，姐姐突然得了重病，虽多方医治，无奈病情沉重，短短半年之后，姐姐离开了这个世界，她所有的亲人，姐姐走了，她的一生，历经艰难坎坷，从不向命运低头，她就像故乡田野里的一颗小草，一株野花，一根红高粱，虽出身贫寒，任凭风霜雪雨，却也多姿多彩，烂漫了四季。但愿天堂里没有病痛，只有快乐。我的姐姐，祝你在天堂里天天开心、永远幸福！刘长银，社旗县晋庄镇刘老家村人，现供职于郑州一所高职院校，从事工程管理及教学工作。乡土社旗新粉丝一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