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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侈, 《说文》掩胁也。段注云:“掩者,掩盖其上;胁者,胁制其旁。” 靡，偃也。旧注皆以侈靡为奢侈，以为发展奢侈品消费即可以“富者靡之，贫者为之”，便可以振兴经济，所以“发积藏，散万物”也。此言甚非。若以此理为是，则商纣象箸，箕子何忧？酒池肉林，商纣何亡？故而，此“侈靡”当是国家治理调控之法，富者侈之以散其财，贫者靡之以止其困罢。此侈取安泰之意，而靡取减损之意，富者得其安泰，贫者减损贫困也。以筹措军用而言，令富人散财而得其名号，令穷人出力而得其衣食，三得其宜也。《治国》云：“是以先王知众民、强兵、广地、富国之必生于粟也，故禁末作，止奇巧，而利农事。”是以侈靡决非倡导奢侈消费也。以今天的角度看，国家加强富人的税收而用于精准扶贫，国家引导富人的资金加强投资从而解决贫困人口就业，社会引导富人投身慈善以赈济贫困，如此等等，皆侈靡之法也。旧注以侈靡而言奢侈，故致所注言语迷离，所偏太甚。此误或肇始在唐。唐注云：“谓富者所为也。”是唐注便有误也。《艺文类聚》八十引：“周容子夏以侈靡见桓公，桓公曰：'侈靡可以为天下乎？’子夏曰：'可，夫雕橑然后炊之，雕卵然后瀹之，所以发积藏，散万物也。’”此可能妄引管子所言，以雕橑雕卵为奢侈以散富人之财。其实雕卵而瀹古之鸡卜，雕橑而炊古之祀行，皆人君战前之礼。其在《侈靡》篇中乃“今吾君战，则请行民之所重”之事，雕橑雕卵非奢侈之事也甚明矣。而“富者靡之”之“靡”也非“侈靡”之“靡”，当是“无”之意。丹沙之穴塞，则富者无铜金之矿也。“贫者为之”则是国家调济贫者用工而使之无衣食之忧，故百姓和悦。旧注不明“怠”可读若“怡”而妄改其字，舛误尤多也。其误亦延及用臣八法之解读。'用其臣者’后统八句而言八法，皆用臣之道，《周礼》可考。尹注不明，歧义甚多，误后人远矣。黎凤翔谓'其’指富者，'臣’为家奴，取旨误于'侈靡’之累也，其解牵强不可读。后文之注亦以此之误甚多，致语义迷离，莫知所谓。此篇以侈靡为名，却非皆论侈靡，而是由筹集军用以侈靡之法为线头，围绕富国争霸抑制私门等国策，纵论民力、国防、行政、外交、财税等各个方面，岂是仅在货贿？旧注不明，今人犹言此文乃系统的阐述了消费对生产的促进效用，误人太甚。齐人言语犹为古奥，平常之字，却往往不循常意，若以本义之源考之，则文义顿然流畅。其注之解说已经细细详解于后，就不一一举之于前，有缘之读者可用心体会。） 问曰：“古之时与今之时同乎？”曰：“同。”“其人同乎？不同乎？”曰：“不同。”“可与政其诛。”（可，读若何。《石鼓文》云：“其魚隹可。”《风雅广逸注》云：“隹可读作惟何，古省文也。” 可与即何与，设问之辞。政者，正也。）“俈尧之时，（俈即帝喾。）混吾之美在下，（混通作昆，混吾即昆吾。《诗经·大雅·绵》：“混夷駾矣，维其喙矣。”昆吾，本名为樊，颛顼曾孙陆终的长子，相传为陶器制造业的发明者。故混吾之美指陶器。）其道非独出人也。（出读若侈。《穆天子传·西王母谣》：“白云在天，丘陵自出。”）山不同而用赡，泽不弊而养足。耕以自养，以其余应良天子，故平。（应，答也。天子贤善谓之良。）牛马之牧不相及，人民之俗不相知，不出百里而来足，故卿而不理，静也。（卿，向也，人所归向也。即人聚而不理，无为而治也。）其狱一踦腓一踦屦而当死。（踦，一足也。腓读若屝，草鞋之谓。丝作曰履，麻作曰屝。慎子曰：“有虞氏之诛，以蒙巾当墨，以草屦当劓，以菲履当刖，以艾韠当宫,布衣无领当大辟。”此古以象刑也。）今周公断满稽，断首满稽，断足满稽，而死民不服，非人性也，敝也。（“断满稽”，赵本为：“断指满稽。”黎翔凤曰：“'周公断满稽’为断狱之断，与断首断足为斩断者不同，乃断决或判断也。赵本不解文意，而加'指’字，大谬。”其言是也。而周公，非圣人周公也，其“公”字当连下成句。今周，谓其时也。公者，官所也。公断即官府审决也。稽者，大稽也。《乘马》曰：“秋曰大稽。”断狱用秋决，周时已然也。《霸言》曰：“人众而不理，命曰人满。”故此言满，罪人人数众多之意。《礼记·曲礼》云：“庶人曰死。”《礼记·檀弓》云：“君子曰终，小人曰死。”故死民，庶人小民也。《牧民》曰：“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民恶忧劳，我佚乐之。民恶贫贱，我富贵之，民恶危坠，我存安之。民恶灭绝，我生育之。能佚乐之，则民为之忧劳。能富贵之，则民为之贫贱。能存安之，则民为之危坠。能生育之，则民为之灭绝。故刑罚不足以畏其意，杀戮不足以服其心。故刑罚繁而意不恐，则令不行矣。杀戮众而心不服，则上位危矣。故从其四欲，则远者自亲；行其四恶，则近者叛之，故知'予之为取者，政之宝也’。”此杀戮众逆民心，政之所废，故言“敝也”。）地重人载，（重，犹贵也。《周礼·地官·载师》其注云：“载之为言事也，事民而税之也。”地贵人事之以收税也。）毁敝而养不足，事末作而民兴之，（兴，动也。此与前言静相对。民安则静，不安则动。诛杀重则人力毁敝，人力毁敝则地无人载，地无人载则养不足，养不足则事末作，事末作而民游食，故动矣。末作者，工也。《治国》曰：“故先王使农、土、商、工四民交能易作，终岁之利无道相过也，是以民作一而得均。”）是以下名而上实也。（名者，名号也。实者，富也。《治国》曰：“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治国以富民为本为上，名号为末为下。齐桓不争名号，尊王攘夷，富国安民，遂成霸主。）圣人者，省诸本而游诸乐，大昏也，博夜也。”（圣人当指孔子。省，过也。游诸乐者，治国以礼乐也。批评孔子提倡以礼治国忽略了富民这个根本，言其谬之甚而云“大昏也，博夜也”。大昏者，昏昧。博夜者，暗昧。旧注在此皆迷离不知所云，不明而强言，当是不明“省诸本”乃是过其本，亦失其本之意。黎翔凤谓此为古人祭神上朝都以夜，烛光辉煌，气象森严之态，更是想象力过于丰富。） 问曰：“兴时化若何？”（兴时化即度时兴化。兴者，征集财物之意。《周礼·地官·旅师》云：“颁其兴积。”其注云：“县官征聚物曰兴。今云军兴是也。” 军兴即征集财物以供军用。又《司稼》云：“平其兴。” 其注云：“所征赋。”化者，货也。《尚书·益稷》：“懋迁有无化居。” 孙星衍疏云：“'化’即古文'货’字。” 刘逢禄集解云：“化居谓居货为贾。”）莫善于侈靡。（侈靡见题注。）贱有实，敬无用，则人可刑也。故贱粟米而如敬珠玉，好礼乐而如贱事业，本之始也。（此“始”乃“殆”之误也，两者简帛隶书写法形似，若笔墨斑驳脱落则误殆为始也。事业即农事。）珠者阴之阳也，故胜火。玉者阴之阴也，故胜水。其化如神。故天子臧珠玉，诸侯臧金石，大夫畜狗马，百姓臧布帛。（珠玉、金石、狗马、布帛皆当时通货。针对通货的管制有利于平抑物价，更有利于天子或诸侯征集财物。）不然，则强者能守之，智者能牧之。（此处当为句断。意谓，天子或诸侯不能掌握通货，则强民可得地而守，智士能蓄民而养，如此则君王失地失民而国危矣。）贱所贵而贵所贱。（贵农而粟米之价格又必须便宜，贱珠玉而珠玉之价格必定昂贵。）不然，鳏寡独老不与得焉，均之始也。（此“始”亦“殆”也。《周礼·春官》云：“军礼有五二日大均之礼，恤众也。”故此均者，恤鳏寡独老也。） “政与教孰急？”管子曰：“夫政教相似而殊方，若夫教者，标然若秋云之远，动人心之悲。（标然，高举貌。）蔼然若夏之静云，乃及人之体。𩿊然若謞之静，动人意以怨。（𩿊然，和順貌。謞，大嗥也。）荡荡若流水，使人思之。人所生往，教之始也，身必备之。（以上言教。）辟之若秋云之始见，贤者不肖者化焉。（辟，法也。化者，生息繁衍也。执政以法，若秋云始见，民得其实，贤者不肖者皆得生息繁衍。）敬而待之，爱而使之，若樊神山祭之。（行政当敬法爱法也。樊，藩篱也。以藩篱隔绝，亦封山也。黎翔凤云：“神山指出金银之矿山。《地数》：'上有丹砂者下有黄金，上有慈石者下有铜金，上有陵石者下有铅、锡、赤铜，上有赭者下有铁，此山之见荣者也。苟山之见其荣者，君谨封而祭之。’改为'山神’，误。”）贤者少，不肖者多。使其贤，不肖恶得不化。（行政用贤，不肖自化。）今夫政则少，则若夫成形之征者也，去则少可使人乎。”（旧注断“政则少则”为句，语义不可解，众家支离强解，不得其意也。前言少，少顷，有闲也。后言少，人手短缺之谓也。征者，税收也。田亩之税，古有什一之法，故言成形。政若有闲，则成形之税收也少人去收取也。教在一生，政急一时，因此，政急于教也。）“用贫与富，何如而可？”曰：甚富不可使，甚贫不知耻。（行其政，甚富甚贫之人皆不可用。）水平而不流，无源则遬竭，（遬，《玉篇》籀文速字。）云平而雨不甚，无委云，云则遫已。（委，委积也。委云，积雨之浓云也。旧注谓“云则遫已”当作“雨则遫已”。然云已者，云开也。云开而雨住，其意思显然，其文无误也。）政平而无威，则不行。爱而无亲则流。（流，泛也。）亲左有用，无用则辟之，若相为有兆怨。（左读若佐。《说文》云：“手相左助也。” 亲左即左右亲近之人。辟同避。为，与也。相为犹相与，过于亲近之谓。兆者众数，兆怨以言怨恨之多也。孔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臣妾近侍过于亲近则易生兆怨。）上短下长，无度而用，则危本不称。（短者，小人也。长者，德高也。度，法度。称，适物之宜也。小人上位德高之士下位，用人没有法度，则危害国本而不适宜也。）而祀谭次祖，犯诅渝盟伤言。（谭通作覃，延及也。《诗经·大雅》：“实覃实訏，厥声载路。”郑箋云：“覃或作谭。” 次，张幄于所止之处也。祀必张次。《周禮·天官》云：“掌次，朝日祀五帝，則张大次小次。”祖，祖庙也。古礼，王立七庙，月祭五庙，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曰显考庙，曰祖考庙。而诸侯五庙，月祭三庙，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故诸侯月祭不及祖考，今祀及祖考，张次于祖考之庙，故为背誓犯诅之举，伤诸侯与天子之盟也。渝，《说文》变污也。诅者，誓言之诅咒也。渝盟亦背盟也。言者，会同要盟之辞也。此处旧注不明于古礼，妄改乱校，误人深矣。此管子戒齐桓不要僭越也，故齐国能尊王攘夷也。）敬祖祢，尊始也。齐约之信，论行也。（齐通剂。《说文》剂，齐也。齐者，质剂，古代贸易券。约者，约信，盟约誓言也。论者，伦也。论行者，行为之伦理也。）尊天地之理，所以论威也。（论者，言也。威者，畏也。尊天地之理，心怀畏惧也。）薄德之君之府囊也。（薄者，《揚子·方言》曰：“勉也。”《诗经·周颂·赉》云：“文王既勤止，我应受之。”此言薄德，乃言君之勤勉也。府者，治藏也。囊者，含贞也。尊祖、守信、畏天，勤勉之君必藏守以为典范。）必因成刑而论于人，（刑，常法也。论者，《正韻》曰：“决罪曰论。”必据尊祖、守信、畏天而成治政之常法，并以此决罪于人也。）此政行也，可以王乎？（王者，可以为天下法也。） “请问用之若何？”“必辨于天地之道，然后功名可以殖。辨于地利，而民可富。（辨地利者，土地之好坏肥瘠的判断，适种粮食蔬菜或其他作物之选择，耕作之方式，浇灌之方法。民辩于地利，物产可丰饶，故可富。）通于侈靡，而士可戚。（戚，亲也。侈靡之法所以调节贫富之差异，增加就业，解决贫困问题，是社会治理之根本。士通于侈靡，则富人有善可收取功名，贫民有救可解决衣食，故民以士为亲也。）君亲自好事，（事，农也。亲自好事者，君王亲耕劝农也。《礼记·祭统》运：“天子亲耕於南郊，以共齐盛。”《谷梁传·桓公十四年》云：“天子亲耕，以共粢盛。”《盐铁论·授时》云：“故春亲耕以劝农。”）强以立断，仁以好任。人君寿以政年，百姓不夭厉，（夭厉亦作“夭癘”，因遭疾疫而早死。人君即仁君。仁君亲民爱民故百姓不夭厉，百姓也希望人君有寿而政年长久。政年者，治政之年也。《汉书·刑法志》云：“《诗》云'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书》曰'立功立事，可以永年’。言为政而宜于民者，功成事立，则受天禄而永年命，所谓“一人有庆，万民赖之”者也。”此之谓也。）六畜遮育，五谷遮熟，（遮通庶，众多之谓。）然后民力可得用。邻国之君俱不贤，然后得王。”“俱贤若何？”曰：“忽然易卿而移，忽然易事而化，变而足以成名。（《晋书·百官志》云：“古者，天子诸侯皆名执政大臣曰正卿，自周后始有三公九卿之号。”故'易卿而移’者，执政大臣更迭造成国政不稳定也。事谓农事，化谓货贿贸易。'易事而化’则指农事凋敝而贸易繁荣，即今所言之实体经济空心化。管子认为，众民、强兵、广地、富国之必生于粟，故农事凋敝则国弱可乘也。俞樾云：“尹注解'易卿’句曰'黜不肖，立仁贤’，解'易事’句曰'去故而取新’，皆非管子之意也。管子盖谓邻国之君俱贤，则不得王，必待其有变。'忽然而易卿’'忽然而易事’，皆就邻国言之。'易卿而移’'易事而化’，皆谓变而不善，使我有可乘之机也。故下文曰'变而足以成名’。尹注失之。”其言是也。）承弊而名，劝之慈种而民富。（此句当旧注断在“劝之”后，非也。名者，号令也。乘其弊而号令之，其不得不从也。《周礼·地官·草人》云：“以物地相其宜，而为之种。” 慈者，善也。慈种即善种，辨于地利也。劝之重农，辨于地利，故民富。劝之民富收民心也。号令以威，劝民以德，故可王矣。）应言待感，（张文虎曰：“'言’疑'峕’字之伪，'峕’古'时’字。下文云：'变之美者应其时’。”其言甚有理。）与物俱长，故日月之明，应风雨而种。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斯民之良也，不有而丑天地，（丑，《揚子·方言》云：“丑，同也。東齐曰丑。”黎翔凤曰：“承上'应风雨而种’，不有此不能同天地也。”同天地谓得天地之和也。）非天子之事也。（天子垂拱，牧民劝农乃诸侯之事也。）民变而不能变，是棁之傅革，（棁音脱。《说文》大杖也。傅者，附也。革，甲冑之属。前一“变”，灾异死丧也。后一“变”，正也，施政安民之谓也。民有灾异死丧而不能施政安民，如大杖披上铠甲，御外而枯木其内也。）有革而不能革，不可服。（前一“革”，兵革也。后一“革”，改易也。服，慑服也。有兵革之威而民心不能改易则不可慑服也。）民死信，诸侯死化”。（民死信者，人有信则民从之，虽死无悔。诸侯死化者，王霸有德则诸侯归心，死而不悔。） “请问诸侯之化弊也。”“弊也者，家也。（国政之弊在政出私家也，比如鲁之三桓。以下所论皆围绕如何正确行政，抑富济贫，争取民心，一步步展开，纵论亡国之征，成国之法，以化政出私家之弊。）家也者，以因人之所重而行之。（人之所重，亲也。私家之政，任人惟亲也。《牧民》云：“毋曰不同生，远者不听。”即此意。）吾君长来猎君长虎豹之皮用。（前一“长”，善也。来，及也。后一“长”，常也。君善猎则常有虎豹之皮用也。）功力之君上金玉币，好战之君上甲兵。（上者，尚也。以劳定国谓之功，物所胜谓之力。故功力犹言功利，利益为上，故尚金玉币。）甲兵之本，必先于田宅。今吾君战，则请行民之所重。（《牧民》曰：“政之所兴，在顺民心。” 行民之所重即顺应民心以行政也。）饮食者也，侈乐者也，民之所愿也。（此言侈乐，侈者安泰，即《牧民》所云“民恶危坠，我存安之” 。乐者快乐，即《牧民》所云“民恶忧劳，我佚乐之”。）足其所欲，赡其所愿，则能用之耳。今使衣皮而冠角，食野草，饮野水，庸能用之？伤心者不可以致功。（心者，本也。政之本在以地得民，故政事之重在农政，政事之急在顺应民心。）故尝至味，（尝谓歆飨。《汉书·郊祀志》云：“百鬼迪尝。”敬鬼神故尝至味。子墨子曰：“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实欲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当若鬼神之有也，将不可不尊明也，圣王之道也。”神道设教以得民也。）而罢至乐。（罢，休也。至乐即至大之乐，天子之乐也，如大章、大韶、大护、大武之类。罢天子之乐，去僭越之心，尊王得民也。）而雕卵然后瀹之，（瀹，煮也。雕，画也。此古之鸡卜也。《汉书》载粤人祀天神帝百鬼而以鸡卜。鸡卜以鸡骨或鸡蛋为之。此处当是鸡蛋之法。今苗族犹存此法，用木炭在蛋壳上画一个简单的人头像，然后口念占卜词，念完后把蛋放入锅内煮熟后把蛋拿起来后，用刀把蛋切成两半。把手上拿着的那一半的蛋黄去掉，只留下蛋白和蛋壳，然后看蛋白内显现出什么样的阴影或黑点，以断吉凶。君战将出先卜也。）雕橑然后爨之。（君战将出祀行也。橑，木段也。爨，烧也。雕橑以为恶鬼，烧以驱避之。）丹沙之穴不塞，则商贾不处。（处，归也。《地数》云：“上有丹沙，下有黄金。”塞丹沙之穴以言绝货利之源，如此商贾皆归而务农也。）富者靡之，贫者为之，（靡，无也。收矿山为国有，富者不再拥有采矿之权，而令贫困百姓以采矿为业而得衣食也。）此百姓之怠生，（怠，读若怡，和悦之意。百姓得衣食，故和悦。）百振而食，（百，《韵会》《正韵》𠀤莫白切，音陌，励也，劝勉之意。振，《说文》举救也。劝勉举救而得食，此振业贫民也。）非独自为也，（贫者非独自为而得衣食也。）为之畜化。（畜，顺也。《礼记·祭统》云：“孝者，畜也。顺于道，不逆于伦，是之谓畜。” 化，教行也。教行以顺王道也。）用其臣者，（王念孙云：“'用其臣者’四字，统下八句而言。尹以'用’字上属为句，非也。”此言甚是。）予而夺之，（予者，臣有善举，有所赏赐以劝后也。夺者，臣有大罪，没入家财也。《周礼·大宰》有八柄诏王驭群臣：三曰予，以驭其幸。六曰夺，以驭其贫。）使而辍之，（辍，止也。使则置也，举贤而用之。辍则废也，止其不能者。《周礼·大宰》有八则治都鄙，三曰废置以驭其吏。）徒以而富之，（徒，党从也。以，用也。臣之党从为奴者，用而富之。）父击而伏之，（父者君父也。击者，小棰大杖之谓。《家語》云：“舜事瞽瞍，小棰則待過，大杖則逃走。”臣有过，伏之以待杖责。《周礼·大宰》有八柄诏王驭群臣：八曰诛，以驭其过。其诛，责也。）予虚爵而骄之，（此虚者，次也，秩次之谓。故虚爵者，命秩爵封也。旧注以虚谓空，失其旨也。《周礼·大宰》有八柄诏王驭群臣：一曰爵，以驭其贵。）收其春秋之时而消之，（时，是也。春秋以言岁也。收其春秋之是者，官计之岁计也。《周礼·大宰》有以八法治官府：八曰官计，以弊邦治。消，尽也。消之以言尽其善也。《周礼·小宰》有以听官府之六计弊群吏之治：一曰廉善，二曰廉能，三曰廉敬，四曰廉正，五曰廉法，六曰廉辨。六廉者，尽其善也。）有杂礼我而居之，（杂，饰也。王引之云：“'有’读为又，亦承上之词。'礼我’当为'礼义’，脱其上半耳。” '义’繁体为'義’，脱其上部即成'我’字。其言甚是。《周礼·大宰》有掌建邦之六典，以佐王治邦国：三曰礼典，以和邦国，以统百官，以谐万民。臣居其位必饰之以礼也。）时举其强者以誉之。（进贤，使能，保庸也。贤能有功者，皆臣之强者，故褒之以劝后进。至此八者，皆用臣之道，《周礼》可考。）强而可使服事，（强，暴也。服事，臣服听命也。）辩以辩辞，（前一“辩”，治也。后一“辩”，巧言也。辞，狱讼也。以巧言狱讼为治。）智以招请，（招者，招求贵人威权也。请者，请托以求倖进也。以招请为智也。）廉以摽人，（摽，麾也，以手指人令其相从，胁之也。廉者，廉善、廉能、廉敬、廉正、廉法、廉辨，掌官府六计以断群吏之治者。廉者以职权胁人之谓。）坚强以乘六，（坚强者，自认国力强盛。天子以乾，诸侯为坤。乘六者，登于上六之位。坤之上六云：“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象曰：“龙战于野，其道穷也。”此隐语也，以言君王好战，则好战必亡也。）广其德以轻上，（轻上则僭越。若僭越则其他诸侯必以此而群起相攻，虽广其德而不能守也，故必尊王。）位不能使之而流徙，（政出私家，则虽在君王之位而不能因之行政而导致流亡。比如鲁昭公之流亡，鲁哀公之逃越。）此谓国亡之郄。（郄，隙也。国亡之郄即国亡之征。《韩非子·亡征篇》云：“木之折也，必通蠹。墙之坏也，必通隙。”）故法而守常，尊礼而变俗，上信而贱文，（信者，忠信也。文者，经义学问也。《礼记·礼器》云：“先王之立礼也，有本有文。忠信，礼之本也。义理，礼之文也。” 贱者，不要过分看重之谓也。）好缘而好驵，（《尔雅·释器》云：“有缘者谓之弓，無缘者谓之弭。”驵，壮马也。故好缘者强弓之谓也，好驵者良马之谓也。春秋乱世，强弓良马乃国防之根本。）此谓成国之法也。为国者，反民性然后可以与民戚。（反者，返也，回归之谓。性者，生也。民性亦民生也。戚，亲也。为国者，民生为本，回归民生则与民亲也。）民欲佚，而教以劳。（勤劳农事，广积财粟，而民生安逸。）民欲生，而教以死。（寇难危国，死战求胜，而民得其生。）劳教定而国富，（民多财粟而国自富。）死教定而威行。（国多死战之士，则威行诸侯。比如魏有武卒，秦有锐士，赵有边骑，而齐有技击。）圣人者，阴阳理，故平外而险中；（险者，危也。险中谓心中常怀危惧。《坤》有履霜之危，《诗》有临渊履冰之惧。老子云：“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抱阳而冲气以为和则平外，负阴故险中。《阴符经》云：“人心，机也。”圣人之心多奇正权谋，亦谓之险。此言圣人当指诸侯之有为君主。）故信其情者伤其神，（信者，不疑也。有情不疑，故痴情。痴情伤神。）美其质者伤其文，（伤，损也。文谓纹饰。质美者少用纹饰。）化之美者应其名，（名者，功也。成其功者化之美也。）变其美者应其时，不能兆其端者菑及之。（兆，灼龟卜也。端，端倪也。菑，灾也。不能预先察其端倪，则灾及之。）故缘地之利，（缘，循也。即顺循地之所利。）承从天之指，（从，相听也。指，示也。即顺承天之所示。）辱举其死，（辱，如若蓐，厚也。辱举其死者，厚藉以荐，举尸而行，所以宠之也。亦死教也。）开国閇辱，（閇，俗闭字，以言杜绝。开其国门交通天下，必须杜绝接受侮辱。此便是指下文所言，诸侯若有僭越轻慢之态则不受其礼，故“柰其斝”也。）知其缘地之利者，所以参天地之吉纲也；承从天之指者，动必明。辱举其死者，与其失人同公事，则道必行。开其国门者，玩之以善言，柰其斝。（善言者，祝嘏之辞。柰，读若捺，手重按也。斝，玉爵也。《礼记·明堂位》：“爵夏后氏以琖，殷以斝，周以爵。”玉爵为祭天礼器，天子所用，诸侯用之则僭越也，故按其斝以示不受其礼。）辱知神次者，操牺牲与其珪璧，以执其斝。（《论衡·祭意》云：“礼，王者祭天地，诸侯祭山川。”故诸侯执斝欲祭天地者，便是辱知神次者，对知道神次之礼者是明显的侮辱。旧注多不知用斝之礼，以为原文多脱误颠倒，而妄改文字而使管子之意面目全非，可不慎乎！）家小害，以小胜大。（私家虽小，却有大害，以其政出私门，往往以小胜大。比如田齐取代姜齐，便是政出私门而成大患。此句呼应段首“弊也者家也”之言。）员其中，辰其外，（辰，伸也。犹言外方内圆也。存私家之情者，外表正直，而内心圆滑，往往朋比为奸，罔上害政。）而复畏强，（复者，反复之谓也。存私家之情者，必然首鼠反复，畏惧强者。）长其虚，而物正以视其中情。”（长，常也。常怀其虚，可观其情。老子云：“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此之谓。日在虚，冬至以正历。人怀虚则正己。孟子曰:“有大人者,正己而物正者也。”故云。）公曰：“国门则塞，百姓谁敢敖，胡以备之？”（丁士涵云：“宋本是也。'谁’乃'讙’字误，写者脱去'雚’字上半耳。《荀子·强国篇》亦云'百姓讙敖’。” 讙敖者喧哗出游也。其言甚是，而“敢”字为衍，张嵲必在“敢”下校注“衍”字，然却又转以'衍’入正文，故有本为“百姓谁衍敖”也。尹注谓国门塞则寇至，所言无据，齐桓公时，未见有寇至国门之患也。旧注以前有“开国闭辱”便想当然认为国塞则御寇，实大误也。此言塞者，衅社塞祷也。《小问》云：“桓公践位,令衅社塞祷。”即此。桓公问如何准备衅社塞祷之事也。古礼，建国之神位，右社稷而左宗庙，皆在国门之侧也。故言“国门则塞”。衅社塞祷，百姓出游观礼，故讙敖。）“择天下之所宥，择鬼之所当，择人天之所戴，而前付其身，此所以安之也。”（下以言神降。宥者，佑也。故天下之所佑者诚也。鬼之所当者信也。天以言颠。人天即人之头顶。俗语云：“头顶三尺有神明。”故人天之所戴者义也。衅社塞祷，必秉诚、信、义之德也。“前”谓塞祷前必须先行处理之事务。付者，祔也。《周礼·春官》云：“大祝，言甸人读祷付练祥掌国事。”其注云：“付当为祔。”桓公践位，必先祔齐襄公合食于先祖，故言“付其身”。这件事情对于纠正公孙无知自立为君的合法性，显示自己继位合法性具有重要意义，故云“此所以安之也”，安其宗族，安其臣，安其民也。） “强与短而立，齐国之若何？”（《荀子·富国篇》云：“必将修礼以齐朝，正法以齐官，平政以齐民。”此言齐国非指齐桓公之齐国，齐之意同《荀子》此言，当是整肃朝纲之谓，乃接前用臣之法进一步探讨。强于短者，乃是言臣立在朝，有强有短。尹注谓寇贼既持强弓，又持短兵，列阵而立，以攻齐国，误甚。）“高予之名而举之，（举，荐举。举之以观其强。）重予之官而危之，（危，在高而惧也。危之以观其短。）因责其能以随之。（责，任也。因其强短而任用其能，即因能施用也。）犹傶则疏之，毋使人图之。（傶通戚，亲也。其言亲者，宠侮之亲也。宠者恩爱，比如外戚便是宠亲。侮者奴婢，比如亲侍便是侮亲。《尚书·说命》云：“无启宠纳侮。”用宠侮之亲，则其必有所图也。王莽篡汉，宠亲之图也。齐桓之困于沙丘，侮亲之图也。）犹疏则数之，毋使人曲之。（数，责也。曲，偏也。其言疏者，远地之臣也。远地之臣当责之以疏附，而不使其偏安也。疏附者，率下亲上之谓也。《诗经·大雅·绵》云：“予曰有疏附。”）此所以为之也大。”(“大”当接此为句，美善之谓。桓公若能以上面所言整肃朝纲亦美善也。旧注皆断“大”接下为句，故或谓“大”字为衍，或谓“有”字为衍，皆非也。)“有臣甚大，将反为害，吾欲优患除害，将小能察大，为之奈何？”（有臣甚大者，言其臣家族势力庞大也。此亦前所探讨之诸侯之弊，家也。桓公心欲及早除之，未知可否，问应对之策。）“潭根之毋伐，（潭，深也。家族根深，不可轻易剪除。）固事之毋入，（入者，入而事君也。给予差事，不令进入机枢也。《礼记·少仪》云：“事君，量而后入。”）深𪑟之毋涸，（𪑟，《字汇补》探也。涸，竭也。不停止对其家族情况之查探也。）不仪之毋助，（仪，法也。助犹放纵也。其有不法不要放纵。）章明之毋灭，（灭者，无后绝祀之谓也。章明之家，勿使绝祀。）生荣之毋失。（生谓财业，荣谓兴旺。失者，谓不得其助也。财业兴旺之家，必得其助也。）十言者不胜此一，（此上之言，虽略举六则，却是一言，故谓之“此一”。易之数，生于一而尽于十，故十言者，尽言也，亦概言多数，非确指十条言语也。旧注不明，或谓“十”乃“六”之误，或疑脱四句言辞，皆失之。）虽凶必吉，故平以满。”（满，《集韻》莫困切，音悶，同懑。《说文》烦也，或省作满。烦闷之心因之平复也。） “无事而总，以待有事，而为之若何？”（此另起设问，当以此句为段首。各本断“县人有主”为段首，非也。总，聚也，聚积财物之谓。）“积者立余日而侈，（古谚云，家无三年之积难成其家，国无九年之积难成其国。故言“积者立”。然其余日易奢侈淫逸。）美车马而驰，（驰其神也。）多酒醴而靡，（靡其志也。）千岁毋出食，（“千岁毋出食”以言多年不出，享燕深宫，而废朝荒政也。）此谓本事。（本事者，积聚之事之本始也。虽然国必有积方可立国，然管子是主张藏富于民，国积于下者。其反对国君以国家备有事名义聚敛财富。管子认为国君无节制聚敛财富只能导致奢侈淫逸，废朝荒政，而有亡国之虞，这才是积聚之本来面目。《大学》云：“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之谓。观旧注皆荒唐失旨，贤者珠玉之言，遂成荒郊人弃之块，读之未免良久叹息。）县人有主，（县，系也。财物皆县系而有主人。）人此治用，然而不治，积之市，（人以财物治用，若有余不治用着，积聚至市场而贸易交换也。）一人积之下，一人积之上，此谓利无常。（常者，恒也。利无常者，利益流动非在恒定一人也。其言上下，乃贸易契约之上券下券，或谓之左契右契者。积之下者，卖货积财也。积之上者，买货积物也。）百姓无宝，以利为首。（宝谓稼穑。利谓货利。《诗经·大雅·桑柔》云：“好是稼穑，力民代食。稼穑维宝，代食维好。”百姓若无稼穑之业则以货利为首。）一上一下，（买卖交通也。）唯利所处。利然后能通，通然后成国。（人聚集贸易而成市，然后设宗庙而成国也。《考工记》云：“匠人营国，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左祖右社，面朝后市。”）利静而不化，（货贿贸易曰化。利益留置于少数人手中，便没有货贿贸易了。按今日经济语言，即市场缺少流动性。）观其所出，从而移之。（移，迁易也，即今谓之市场调控。观利之所出，合理进行市场调控。）视其不可使，因以为民等。（视，纳也。不可使谓富者。黎翔凤云：“'不可使’指富者，上文'甚富不可使’是其证。”等，均也。纳富者之馈，以均民利也。犹现今之收取高收入者收入调节税。）择其好名，因使长民；（长民者，民之长，泛指地方官吏。选择名声良好者作为地方官吏。）好而不已，是以为国纪。（已者，甚也。不已者，不甚也，言做事得中而不太过。孟子曰:“仲尼不为已甚者。”不已甚者，庶几圣人乎！纪，治理也。国纪，治理国家的人。名声良好做事得中者可以用来治理国家。）功未成者，不可以独名；事未道者，不可以言名。（道，治也。举其名者必有其实。功成事治便是便是良好名声下事实之支撑。）成功然后可以独名，事道然后可以言名，然后可以承致酢。（承致酢者，致酢于神，亦祭天告祖显其名也。《尚书·顾命》云：“太保受同，降，盥，以异同秉璋以酢。”便是康王在太庙接受册封，致酢于神。《倉頡篇》云：“主答客曰酬，客報主人曰酢。”神为主，故致神言酢。）先其士者之为自犯，后其民者之为自赡。（犯，胜也。民者农也。赡，周也。先其士者，入于朝堂机枢而为大夫也，故自胜以进。后其民者，失其田亩而事工商也，故自周以安。）轻国位者国必败，疏贵戚者谋将泄。（此句亦针对私家之弊而言。国位者，国君也。私家强盛，国君暗弱而为公族所轻，其国必败，其如鲁有三桓而鲁政日衰。贵戚者，公族也。国君必须得到公族支持方能稳固王权，故贵戚不能疏远。泄与渫同，除去也。疏远公族，公族便有它顾之心，而谋求废立。古人非必尚对偶，后注者必以对偶解之，谓“谋将泄”为计谋泄露，殊不可解。）毋仕异国之人，是为失经。（管仲，颍上人。而颍上考之乃周郑之地。显然管仲亦非齐人。况秦得商鞅而霸，而商鞅卫人。吴起历仕鲁魏楚，而吴起卫人。孙武齐人却仕吴攻楚。可见春秋时候以客仕为常，故毋仕异国之人，是为失经。它本有缺“失”字，而为“是为经”，显然非是。）毋数变易，是为败成。（国政在于稳定，政策不要变更太频繁。政策变更频繁则国家会有毁损，故言“败成”。）大臣得罪，勿出封外，是为漏情。（漏，隐也。漏情即隐情。大臣获罪，封锁消息，不让外泄封国之外，那是另有隐情。）毋数据大臣之家而饮酒，是为使国大消。（陈灵公饮酒大臣夏徵舒家而亡其身，招致楚庄王讨伐，而国家几亡，故言“大消”。）三尧在，（《谥法》云：“翼善传圣，善行德义，皆曰尧。” 《周語》云：“人三为众。”故三尧当指有众多贤德之臣辅佐之意。）臧于县，（臧与藏同。县，即前所言“县人有主”之县人。臧于县即藏富于民之谓。）返于连，（连，十国诸侯之长。《礼记·王制》：“十国以为连，连有帅。” 返于连者，齐国返回到十国诸侯之长的位置，即言齐国称霸诸侯之谓也。它本以“返于连比”为句，则非也。）比若是者，（即前面所言诸条：轻国位、疏贵戚、毋仕异国之人、数变易、有漏情、数据大臣之家而饮酒。）必从是𤴇亡乎！（𤴇即儡。《说文》云：“儡，[鲁回切]，相败也。” 𤴇亡犹言败亡。）辟之若尊谭，未胜其本。（辟同譬。谭，大也。礼器用尊，贵小也，今以大尊，则未胜其本也。旧注校“谭”为“觯”，所据牵强。《礼记·礼器》曰：“尊者举觯，卑者举角。”则尊觯，礼也，何来未胜其本之论？故旧校失之。此处当为句断。）亡流而下不平。（饮之礼，齐颜色,均众寡,谓之流。不行流饮之礼，则堂下之人心有不平，以其不得饮也。此为喻也。今注者以此句接上为句，则语义舛误也。）令苟下不治，高下者不足以相待，此谓杀。”（高者，君也。下者，民也。下不治则民心不顺，民心不顺则政废，君民不能相待以诚，故相杀。君严刑以杀民，民暴乱而杀君。） “事立而坏，何也？兵远而畏，何也？民已聚而散，何也？辍安而危，何也？”（另起设问，欲图霸业也。）“功成而不信者，殆；（《左传·僖公二十五年》载：“冬，晋侯围原，命三日之粮。原不降，命去之。谍出，曰：'原将降矣。’军吏曰：'请待之。’公曰：'信，国之宝也，民之所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若文公不重信，虽能功原之功成，所失诸侯之心犹多，故殆。）兵强而无义者，残；（孟子云：“贼义者谓之残。”楚灵王诱杀蔡灵候，灭蔡是为不义，故亡身乾溪。）不谨于附近而欲求远者，兵不信。（楚灵王劳师远征，围困徐国，便是不谨于国内附近之稳定，致蔡公弃疾杀其子而另立公子比，消息传到乾溪，其兵不信灵王而散。）略近臣合于其远者，立亡。（略，与掠同，搒笞也。合，会也。会于远地却搒笞近臣，立有亡身之忧。）国之起毁国之族，则兵远而不畏。（起者，立也，此为扶助之意。比如齐桓公之存邢卫，便是起毁国之族。邢毁国，起其族在夷仪。卫毁国，起其族在楚丘。此皆义兵，故远而不畏。此处旧注以“亡国之起”为句，或以“立亡国之起”为句，皆意不可通，而疑有缺字误字者，非也。以“亡”随上，“立亡”为句，而“国之起毁国之族”为句，则上下通畅无碍也。）国小而修大，仁而不利，犹有争名者，累哉是也！（国小而修大，贪功也。仁而不利，贪名也。）乐聚之力，以兼人之强，以待其害，虽聚必散。（乐，喜也。聚，会也，犹言结盟。害，忌也。无仁信德义，徒以兵威之力为喜，诸侯勉强结盟，一旦有所忌患，勉强的结盟必然消散。《史記·燕世家》云：“燕昭王使乐毅约赵楚伐齐，诸侯害齐湣王骄暴，皆许之。”此之谓。）大王不恃众而自恃，百姓自聚，供而后利之，成而无害。（此处大王乃指齐桓公。古人聚众而战，故此众亦兵众也。尹注云：“大王亶父为狄所攻，乃去豳之岐，杖策而往，百姓曰：'仁君也，不可失。’扶老携幼而从之。一年成邑，二年成都，三年五倍其初。言大王虽有众，不恃，但自恃其德，故百姓随而聚之，供其所须而利之，遂至于成功而无危害者也。”尹注举大王亶父为例子，从而解释恃众以力不如自恃以德，非大王指亶父也。）疏戚而好外，企以仁而谋泄。（谋泄见上文之注，图谋除去之谓也。企，立也。仁，亲也。疏戚而好外，则亲贵公族必有它顾，而图谋除去君王而另立它亲为君。）贱寡而好大。（《禮·曲禮》云：“诸侯自称曰寡人。”故贱寡者，以位居诸侯为贱也。《道德经》云：“域中有四大，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故此好大者，欲称王也，欲祀天地也。）此所以危。”（此指前所言贪名、贪功、恃力、疏公族、欲称王各条，有一则危。） “众而约，实取而言让，行阴而言阳，利人之有祸，言人之无患，吾欲独有是，若何？”（桓公更问也。约，约信也。《曲礼》曰：“约信曰誓。”众而约犹言誓于众。古者聚众征伐必先誓。汤王伐桀有《汤誓》，武王伐殷有《泰誓》，此之谓。桓公与众人约信却欲行权宜阴谋之术也。利有祸于人而己取之，言无患于人而人实受之。）“是故之时陈财之道，可以行令也。（桓公欲行权宜，故无信。无信则令不行，是故这样的时候惟有陈列财物于阵前这样的方法，方可行令。赵本“令”作“今”，则“可以行”随上为句，“今也”随下为句，语义没有区别。）利散而民察，（察者，至也。《尚书大传》云：“祭之为言察也。察者，至也，人事至然后祭。”利散则民至也。）必放之身然后行。”（利必及身，事乃可行。民无信则不得不如此也。）公曰：“谓何？”（桓公再问。）“长丧以毁其时，重送葬以起身财，一亲往，一亲来，所以合亲也。（“毁”字，本字字表书所无，“左黑右上臼右下工”，考之当是“毁”之误。合，答也。古者兵事征伐以丧礼处之。《道德经》云：“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杀人之众，以哀悲泣之，战胜，以丧礼处之。”故长丧者，征伐之久也。毁其时者，毁其农时也。送葬者，送亲人出征也。送葬民俗有起身财，亦赙也。《穀梁傳·隱三年》云：“归死者曰赗，归生者曰赙。”故一亲往者，出征也，一亲来者，相送领赙。合亲者，报答亲人也。）此谓众约。（此言众约，亦民俗也。）”问：“用之若何？”（起身财何用？桓公继续设问。）“巨瘗堷，所以使贫民也；（瘗，埋也。堷，圹中埋藏处。）美垄墓，（垄，冢也。）所以使文明也；（文者，物相杂也。明者，明器也。）巨棺椁，所以起木工也；多衣衾，所以起女工也。犹不尽，故有次浮也。（次浮，棺椁垄墓外游饰也。）有差樊，（差樊，垄墓外树以蕃也。）有瘗藏。（瘗藏，埋地金玉器物之类。）作此相食，然后民相利，守战之备合矣。”（此用重葬乃死教也。死教而养民，故守战之备合矣。管子反对虚言约信，约信于民必散利，散利聚民，死教而养民也。） 乡殊俗，国异礼，则民不流矣。不同法，则民不困。（此两句当有传写次序之误，准确的应该为：“乡殊俗，国异礼，则不同法。民不流矣，则民不困。”如此语义显然。）乡丘老不通睹。（以民不流也，乡丘之间至老不相见。《道德经》云：“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此之谓。）诛流散，则人不眺，安乡乐宅。（当在此为句断，从上成句。而上'不眺’后当为逗段。诛，责也。《周礼·太宰》云：“诛以驭其过。”因为人民困苦流散，责求相应官员的责任也。旧注谓诛杀流散者，仁政遂成暴政，非管子之意，逆周公之礼也。眺，目不正也，以言离乡它顾。人得安居乐业，何必背井离乡？）享祭而讴吟，称号者皆诛，所以留民俗也。（张佩纶云：“'皆诛’当作'皆殊’。”其言是也。《周礼·春官·大祝》云：“辨六号，一曰神号，二曰鬼号，三曰示号，四曰牲号，五曰齍号，六曰币号。”六号殊，所以留民俗也。）断方井田之数，（《周礼·地官·小司徒》云:“及大比,六乡四郊之吏平教治、正政事,考夫屋。”郑玄注云:“夫三为屋,屋三为井,出地贡者三三相任。”断，决也。地道曰方。 断方者，依照井田之数决其地贡之多少。）乘马甸之众，（乘，计也。马，古谓立马今犹筹码。乘马者，计其财用出入也。甸，六十四井之地。田九百亩曰井，象九區之形。十六井为丘，四丘六十四井曰甸。）制之陵谿，（旧注再“制之”后有断，非也。制，禁制也。陵，大阜也。谿，山渎无所通者。收山林之出以资国用，顾设禁制，民不可妄取也。）立鬼神而谨祭。（封山设祭也。）皆以能别以为食数，示重本也。（别，辨也，谓考问得其结果。此言食，养民也。辨井田、甸众、陵谿可以知道能养民之数量。国之本在民，故能养民则重本也。）故地广千里者，禄重而祭尊。（地广千里者，天子也。《礼记·王制》曰：“天子之田方千里。”天子食禄千里，故禄重。天子祭祀天地，诸侯祭山川，故祭尊。）其君无余地与他若一者，从而艾之。（余，繁体为餘，饶也。余地谓富饶之土地。艾，读若刈，杀也，减削之谓。诸侯之君得地皆无与天子若一者，皆有所减削。《礼记·王制》曰：“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此之谓。）君始者艾若一者，从乎杀。（《周礼·春官·内史》云：“内史掌王之八枋之法，以诏王治。五曰杀。” 此始，立国之始。此艾，养也，食禄之谓。诸侯立国欲食禄与王若一者，是为僭越。僭越者必从八枋之法而见杀，以诏王治也。）与于杀若一者，从者艾艾。（与于，语辞也。前一“艾”，减削之意，后一“艾”，食禄之谓。僭越者遭诛杀，则相从者自减食禄也。）若一者从于杀，与于杀若一者，从无封始，王事者上。（聚土曰封，受命曰始。王事者，勤劳王事者也。《诗经·小雅·雨无正》云：“三事大夫，莫肯夙夜。”是也。句谓僭越者杀之从而夺其封始，令王事者进其位也。）王者上事，霸者生功，言重本。（上者，尚也。霸者，伯也，言为诸侯之长也。以劳定国曰功。王者，行政安民也。霸者，积功而有王命也。事功者，定国安民之本也，故言重本。）是为十禺分免而不争，言先人而自后也。（十禺者，庶之缓读也。分免者，藩之缓读也。十禺分免即庶藩也。庶者，民也。藩者，诸侯也。尚事则民不争，论功则诸侯不争。众注在此不知古之缓读，遂致解释纷纭，未见其可者。）官礼之司，昭穆之离先后，功器事之治，尊鬼而守故。（官，事也。司，主也。离，明也。功，工也。此官礼之司相当于《周礼》之大小宗伯。小宗伯之职，掌建国之神位，辨庙祧之昭穆，此便是“昭穆之离先后”。小宗伯之职，辨六齍之名物与其用，使六宫之人共奉之；辨六彝之名物，以待果将；辨六尊之名物，以待祭祀宾客。此便是“功器事之治”。大宗伯之职，祀大神、享大鬼、祭大示，便是“尊鬼”。大宗伯之职，以凶礼哀邦国之忧，以宾礼亲邦国，以军礼同邦国，以嘉礼亲万民，此便是“守故”。）战事之任，高功而下死。（下，去也。下死，以死为去，犹言视死如归，言不畏死也。）本事，食功而省利。（本事犹言农事。食，殖也。食功者，殖而有成也。省，善也。利，宜也。）劝臣，上义而不能与小利。（劝臣，劝谏之臣也。上，尚也。与，善也。劝谏之臣，尚大义而不能因小利相与。）五官者，人争其职，然后君闻。（《礼记·曲礼》云：“天子之五官，曰司徒、司马、司空、司士、司寇，典司五众。”争者，诤也，谏诤之谓。《孝经·谏诤章》云：“昔者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天下；诸侯有争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此之谓。）祭之时上贤者也，故君臣掌。（君臣同掌祭祀之礼，则臣僭摄也。此言上贤，非尚贤，乃臣贤者上位同祭也。）君臣掌则上下均，（均，等，上下等而无次也。）此以知上贤无益也，其亡兹适。（示人无次则臣下多僭越，故其亡兹适。兹适者，立至之谓也。）上贤者亡，而役贤者昌。（尚贤非尊贤无次，无次则臣下多无礼僭越，君王失其威德，故亡。尚贤乃尚贤为用，故役贤者昌。役者，用也。）上义以禁暴，尊祖以敬祖，聚宗以朝杀，（朝杀，差之缓读，次也。聚宗以位次也。）示不轻为主也。（主位不轻授也。） 载祭明置，（载祭亦岁祭也。明，备也。置，设也。明置犹言岁祭设置之准备。）高子闻之，（高氏是齐国的公族，是齐文公之子公子高的后裔，与国氏为周天子策命世袭的齐国上卿，号称天子二守。《左传·僖公十二年》云：“王以上卿之礼飨管仲，管仲辞曰：'臣，贱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国、高在。若节春秋，来承王命，何以礼焉？’”）以告中寝诸子，（中寝即正寝，亦路寝，君王治事之所。诸子，庶子官也。《周礼·夏官·诸子》云：“诸子掌国子之倅，掌其戒令与其教治，辨其等，正其位。……大祭祀，正六牲之体。” 诸子掌正六牲之体，故高子告知诸子。）中寝诸子告寡人，（告，勂也，休谒之谓，欲告假准备祭祀之事情请求谒见君主也。旧注多不明此告即勂，休谒之意，故致前后因果转承不明，遂觉语义迷离不可通。）舍朝不鼎馈，（舍，息也，于殿中休息也。鼎馈，设鼎馈食也。请谒舍朝之时，未见有鼎馈之事也。）中寝诸子告宫中女子曰：“公将有行，故不送公。”（故，事也。有事不能送公也。有事即其欲参与准备年终祭礼。宫中女子乃殿中服侍君王之宫女也。中寝诸子告宫女以传言君上也。）公言：“无行，女安闻之？”（宫中女子告桓公，公疑而问焉。）曰：“闻之中寝诸子。”索中寝诸子而问之：“寡人无行，女安闻之？”“吾闻之先人，诸侯舍于朝不鼎馈者，非有外事，必有内忧。”公曰：“吾不欲与汝及若。女言至焉，不得毋与女及若言。（我本不愿与你言及此事。你既言及至次，我不得不与你说。）吾欲致诸侯，诸侯不至若何哉？女子不辩于致诸侯，（女子以言汝子，谓中寝诸子不辨于致诸侯之道也。归心之诸侯设鼎馈示待客之诚也。不归心之诸侯不设鼎馈欲立威以服之也。）自吾不为污杀之事人，（污，降也。杀，亦降也。戴望校正引丁士涵 曰：“污杀事人，即降身相从之意。”其言是也，它注皆非。桓公欲威霸诸侯，不愿意屈身相从也。）布职不可得而衣，故虽有圣人恶用之。”（职，贡也。布贡而不得衣，以喻诸侯朝见而不归心，故不得其用也。此篇所言不鼎馈与《戒》篇所言不同，情境不同，角度也不同，条理分明，语义连贯，自然不是错简。旧注囿于两者言事类似，而未细考，想当然认为中寝诸子即《戒》篇之中妇诸子，从而认为是宫中嫔妾，故致前后因果不明，文义迷离，而以文起于“载祭明置”谓不可解。况外舍不鼎馈与舍朝不鼎馈，情势不同，其礼也有区别，不可同一而论。鼎馈言其盟成也。外舍者，结盟于外也。舍朝者，朝会于内也。结盟于外者，盟不成不设鼎馈而将伐，故管子曰“君必行也”。朝会于内者，已经结盟，或有首鼠两端之心，故不设鼎馈以威伐其志而欲收其心也，故不必行。） “能摩故道新，（摩，灭也。道，从也。摩故道新犹言去故从新也。）道定国家，（道，治也。）然后化时乎？”（化，改易也。时，时下也。化时者，改变时政积弊也。）“国贫而贪，鄙富苴美，于朝市国；（此言国者，邦国，邦之所居谓之国。邦国乃天子诸侯所治。此言鄙者，都鄙，都之所居谓之鄙。都鄙乃公卿大夫之采邑，王子弟所食邑在畿内者。旧注不明国鄙所指，以鄙为边鄙，则不得管子真意也。贪，欲物也。此言贫物品匮乏也。此言富物产丰富也。物乏欲物故言贪。故 “贪”字非衍，反而对准确理解文义有莫大帮助。此一字，则明贫富乃言物而言，非指钱财也。苴美者，苞苴之好也。国贫鄙富则公室衰弱私门强大，贿赂之好兴于朝堂，国家公器遂成货贿，私门苞苴而市利也。）国富而鄙贫，莫尽如市。（国富鄙贫则公室强大私门衰弱，如此方才可以发展货贿贸易，以达到物用无尽之目的。）市也者，劝也。（劝，助也。农事乃民生之本，商业乃民生之助。）劝者所以起，（起犹行。）本善而末事起。（本谓农事。末谓商业。）不侈，本事不得立。（侈，安泰也。农事不立，民不安泰。）选贤举能不可得，恶得伐不服？（不服者，不服霸主者。）用百夫无长，衍可临也；（衍，美也。有所长者，贤能也。无所长者，庶民也。用百夫无长，用众庶也。这句话听着耳熟，犹今言国家的力量就是人民。）千乘有道，不可修也。（千乘，千乘之国也。有道谓政治清明。修，饰也。真正政治清明之强国是不可伪饰的。）夫纣在上，恶得伐不得？（不得者，不得人心者。）钧则战，（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钧石所以一天下之重轻，而立民信也。故钧者，民有信也。民有信则可战。）守则攻，（守者，护也。守护百姓则可攻。）百盖无筑，（无有可守。盖谓车盖。《周礼·冬官考工記》云：“输人为盖以象天，崇十尺。”百盖以言有兵车百乘。筑谓捣土为城也。无筑则无城可守，亦与民无守也。）千聚无社，（古礼，二十五家立一社。《白虎通》云：“人非土不立，封土立社，示有土也。”千人之邑不立一社，则示民无信。）谓之陋，（陋谓不设备也。《左傳·成九年》云：“莒恃其陋，而不设备。”）一举而取。天下有一，（天下有一，即言天下有道。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事之时也。（事谓三农之事。三农兴盛，九谷繁滋，得其时也。）万诸侯钧。（外诸，犹言万般。侯，候迎之谓。《周礼·春官》：“肆师侯禳。” 钧，钧石，立民信之谓。为政万般皆在顺民心、立民信从而得民意也。）万民无听，（民无信则无听。）上位不能为功更制，（为功者，勤劳国事之谓。更制，改变旧有成法，即句首之摩故道新。）其能王乎？（旧有成法已经不能取信于民，今君上若不能去故图新，则不能称霸诸侯矣。桓公欲争霸诸侯却患国内私门强大，欲得礼乐征伐皆归公室，故问摩故道新之法，其文甚谨。管子主要论及其实就是表里两个方面。其表，抑制其财富，扩大公室财富。其里，争取民心。众注家不明此处之旨，妄加猜测，乱解文义，误人甚矣。）缘故修法以政，治道则约杀，子吾君，故取夷吾谓替。”（此句旧注皆妄，以断句甚谬。当断句如上，则通畅无碍也。“缘故修法以政”谓，在旧法基础上修治新法以行政。治道者，以道治国也。约杀者，约束贵族任意杀戮也。子者，有德之嘉称。子吾君即称吾君有德。替，待也，以待修法治道也。）公曰：“何若？”（问如何修法治道也。）对曰：“以同。（同，同之道也。孔子有论大同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然观后文，管子所言“同”乃是指君厚德轻财、立信顺民，而民和同悦从于君上之之治世。）其日久临，（这样的日子经过持久的治理便可来临。）可立而待。鬼神不明，囊橐之食无报。（此处当为句断。囊橐以言粮仓。明，尊也。不尊鬼神，天赐粮食之恩无所谢也。）明厚德也。（明鬼厚德以顺民也。《牧民篇》云：“顺民之经，在明鬼神，祗山川、敬宗庙、恭祖旧。”）沈浮，示轻财也。（祭川曰浮沈。散财求福，以收民心也。）先立象而定期，则民从之，故为祷。（诸人之所以意想者，皆谓之象也。祷，《说文》告事求福也。立象以祷，定期而验，故民以为神明而相从也。昔商汤祷于桑林而致雨，故民悦而从也。）朝缕绵，明轻财而重名。”（朝，治朝之谓。缕绵，廉之缓读。朝缕绵，治朝以廉为本也。《周礼·天官·小宰》：“以听官府之六計，弊群吏之治。一曰廉善，二曰廉能，三曰廉敬，四曰廉正，五曰廉法，六曰廉辨。”以廉为本则轻财而重名。）公曰：“同临？”（“既如此，则'同’这样的局面来临了吗？”桓公再问之辞也。）“所谓同者，其以先后智渝者也。（智，知也。渝，变也。信为先，财为后，而知其变也。）钧同财争，（钧者，信也。民争于财而同于信也。）依则说。（依言稼穡。《尚书·无逸》：“知小人之依。”说，悦也。民事稼穑则悦也。）十则从服，万则化。（信及十人则人相从而行，信及万人则化民成俗。）成功而不能识，（大道无痕，化而不识。）而民期然，（期然者，期于王治，犹有所待也。）后成形而更名，则临矣。”（成形者，新政成形。更名者，更改名号也。新政成形则霸，霸则齐侯僭称公也，故谓之更名。） “请问为边若何？”（公问治理边境防御之事。）对曰：“夫边日变，不可以常知观也。民未始变而是变，是为自乱。”（边境以稳定为主，为变而变乃是自乱阵脚。）“请问诸边。”（公再问诸边之守。）“而参其乱，任之以事，因其谋。（而，发端之辞。乱，兵寇也。根据兵寇情况进行任事谋划也。）方百里之地，树表相望者，丈夫走祸，妇人备食，内外相备。（走祸者，趋而向祸，迎敌作战之谓也。备食者，后勤保障之谓也。此边地屯兵之法。）春秋一日，败曰千金，称本而动。（败者，损失也。春种秋获，尤为农要。《巨乘马篇》云：“起一人之繇，百亩不举；起十人之繇，千亩不举；起百人之繇，万亩不举；起千人之繇，十万亩不举。”故春秋一日之战，损失可达千金。战争启动必察国本。此言动，大规模出兵发动战争，非边屯之戒寇御寇也。）候人不可重也，（候人即斥候，军中侦伺敌情者。不可重者以言不可专重也。不可专重斥候之言寇至而轻起战端也。）唯交于上，（呈情君上也。）能必于边之辞。（必，审也。于，往也。于边，出征边境之谓也。《诗经·小雅·六月》云：“王于出征,以匡王国。”即此。战争发动权惟在君王也。）行人可不有私，不有私，所以为内因也。（行人指征战将士，即前言“丈夫走祸”是也。行人皆有私，欲其不有私，全力为国征战，必解其后顾之忧，故云“可不有私”。此为边守之内因。旧注不明其旨，以“可不有私”而言“不可有私”，则误甚矣。）使能者有主矣，而内事。”（能兽坚中，故称贤能而强壮者称能杰也。故此能者，为国征战之健儿也。内，纳也。事，兵事。国家解其后顾之忧，则心有主君，从而接纳兵事，为国出征。） 万世之国，必有万世之实。必因天地之道，无使其内使其外，（以“其内使其外”为言，无使内宠干外政也。）使其小毋使其大。（以“小毋使其大”为言，小能勿用居大位也。）弃其国宝使其大，（弃其国宝者，示不奢侈淫逸，而散财聚民也。《庄子·天地》云：“不同同之之谓大。” 使其大者，善用不同政见者而同于朝，亦君主雅量善容之谓。）贵一与而圣。（与，相与之谓。老子云：“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此之谓。）称其宝使其小，可以为道。（称惬意之谓。）能则专，专则佚。（佚，过失也。此两句谓，贪图珍宝，任用宵小，君主一人之能也可以用道治国，然一人之能则必然一人专政，一人专政必然有失。最好的例子其实就是商纣，管子谏王，不能明言矣。）椽能逾，则椽于逾。（椽借为䧘。《說文》道边庳垣也。䧘能逾，以䧘卑矮易逾也。）能宫则不，守而不散。（宫，墉墙也。能立墉墙，则不能逾越。据墉墙而守，则众不离散。“能宫则不”为句，语义了然。旧注在“不守”间无断，则有惑矣。）众能伯，不然将见对。（伯，霸也。对，本作𡭊，《说文》应无方也。得众能霸，不得众将应对无方也。）君子者，勉于糺人者也，非见糺者也。（勉，勤也。糺，纠也。《周礼·天官·大宰》云：“五曰刑典，以诘邦国，以刑百官，以纠万民。”故君子勉于纠人也。《礼记·曲礼》云：“刑不上大夫。”则君子非见纠者。）故轻者轻，重者重，前后不慈。（慈者，爱出于心，恩被于物也。君尊民卑，则君言重而民言轻。治国之道，但以民为重，今轻民，恩不及百姓，前不慈也。修身以私己为轻，今君上怀私己之念，则贵己身，重者愈重之谓也，如此爱不出于心，是后不慈也。）凡轻者操实也，以轻则可使，（民得其利，民可使。）重不可起，（起，行也，以言征伐。君王贵重，不宜亲身征伐也。）轻重有齐。（齐，犹言辨也。）重以为国，轻以为死。（士重以为国者，君轻己也。民轻以为死者，君重民也。）毋全禄，贫国而用不足。（古时，俸禄不同。有爵者采邑食禄，无爵者按期领俸。此言禄，士大夫之采邑也。全禄者，采邑所出皆归其所有也。管子主张收山海之资以归国有。《海王篇》云：“唯官山海为可耳。”因此，毋全禄即惟采邑农田所出归有封爵者。）毋全赏，好德恶亡使常。（德者，得也。亡者，无也。赏以赐有功也。《周礼》云：“三载，则计群吏之治而诛赏之。”故赏以劝功也。今不计而全赏，有过而不责，则好得恶无之风气成为治事之常，吏治败矣。） “请问先合于天下而无私怨，犯强而无私害，为之若何？”（桓公欲合诸侯，故由此问。）对曰：“国虽强，令必忠以义；国虽弱，令必敬以哀。强弱不犯，则人欲听矣。先人而自后而无以为仁也，（欲求仁，必先人而自后。）加功于人而勿得，（以劳定国谓之功。加功于人者，劳而定人国也。勿得谓不贪取其国。比如迁邢于夷仪，存卫在楚丘。）所橐者远矣，所争者外矣。（所橐者德也，所争者名也。德名远播之谓也。）明无私交，则无内怨。（内，纳也。处置公道，自然不会招致怨恨。）与大则胜，（与，相与也。大，不同同之也。求同存异，结盟相与，谓之“与大”。胜者，任也，任盟主之谓也。孔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此之谓。）私交众则怨杀夷吾也。（若助公以私情交众，则诸侯之怨纷起，王霸之业也无从谈起，公必杀夷吾也。）如以予人财者，不如无夺时；（时者，农时也。夺农时则无恒食也。）如以予人食者，不如毋夺其事。（事者，职业也。夺其职业则无恒财也。）此谓无外内之患。”（外怀远以霸，内牧民以顺，故无外内之患也。） 事，故也，君臣之际也。（事，治政之事也。故，使为之也。政事包含两个方面，一个是君上使为之之事，一个是君臣之分际。）礼义者，人君之神也，且君臣之属也。亲戚之爱，性也。使君亲之察同索，属故也。（察，考也，计功考绩之谓。同，聚也，朝会议事之谓。索，求也，求贤举能也。治政之事君主必亲使为之，计功考绩、朝会议事、求贤举能之类，皆属于“故”这个范围。）使人君不安者，属际也，不可不谨也。（功高震主，私门强大，悖逆狂言，皆使人君不安者，此皆属于“际”的范畴。）贤不可威，(《周礼·天官》：“刑赏以驭其威。” 贤者不可用刑赏以驭也。)能不可留。（留谓留止不进。）杜事之于前，易也。（此句总下之言也。逐神而远热，交觯者不处，皆杜事之于前也。）水鼎之汩也，人聚之；（鼎以言盛。《楚辞·九章》云：“浩浩沅湘兮，分流汩兮。” 水鼎之汩，水盛而分流之谓也。）壤地之美也，人死之。若江湖之大也，求珠贝者，不令也。（“不令”，“必”之缓读也，犹“那”缓读成“奈何”。江湖之大必有求珠贝者。旧注不明，以文义难解，谓“令”当作“舍”，于理无据，非也。）逐神而远热，（神指礼仪，其言见上文。热者，亲也。治朝用礼不用亲也。）交觯者不处，（觯，乡饮酒角也。以觯交者，因私情也。处治朝政以公义不以私情。）兄遗利夫！（兄若曰况。私情而有遗利者，贪贿也。）事左，（手足便右，以左爲僻，僻左，不正之谓，故事左，治政不正也。）中国之人观危国过君而弋其能者，岂不几于危社主哉！（中国者，国之中央，即朝廷之谓。古代治政之朝皆在国之中央也。中国之人即朝廷之人。观，多也。《诗经·周颂·臣工》：“奄观铚艾。”危国，私门危国也。过君，僭越君主也。弋，缴射也。能者谓胜任国政者。弋其能，谓私门射取治政之能者以为己用。治政不正，便有私门僭越之患。私门网罗治政能人，自然有僭越之心，故致危害社稷和君主也。待私门坐大，去之不易也，故前云“杜事之于前”即因此患而言。旧注解之不明，是忽略了“观”以言多也。以“观”为见，一字之差，楚越之别也。） 利不可法，故民流；（利，宜也。《易》曰：“利者，义之和也。”法，常也。流，求也。天灾人患，民常有不利，故民求其宜。治政以民为本，则得其宜也。）神不可法，故事之。（神者，神妙无双，阴阳不测，变化之极，故不可法。此法，效法也。事，奉也。故奉神而祀。治政以常为用，立常为法，民奉之若神也。）天地不可留，故动，化故从新。（以天道变化而言推行新政之必要。）是故得天者高而不崩，（立常为法，推行新政皆符合天道，故言得天者。）得人者卑而不可胜。（以人为本，故言得人者。）是故圣人重之，人君重之。故至贞生至信，（故者，承上起下之语。至，善也。贞，卜问也。至贞者，善于卜问。善于卜问则多虚言悦人。然此虚言却能得到极度的相信。旧注皆贞为正，非也。此与后言形成对比，虚言生至信而实话却被认为是无礼，以明人君纳言之困也。）至言往至绞生。（至言者，实言也。《史记·商君列传》：“貌言，华也；至言，实也。”绞，剌人之非也。《论语》云：“直而无礼则绞。”实话往往会被认为直而无礼。）至自有道，（至通致。自，用也。至自即致用。以下至段末皆言人君纳言致用之道也。）不务以文胜情，（文，理也。《礼记·礼器》云：“义理，礼之文也。”人君纳言情理兼顾也。）不务以多胜少。（人君纳言择善而从，非从多从众也。）不动则望，（动，作也，作态变色之谓。望，去而不顾之貌。不要作态变色，去而不顾。）有廧旬身行。（廧，墙也。旬读若循。“有廧旬身行”即循墙而走。《左传·昭公七年》载正考父鼎铭云：“一命而偻，再命而伛，三命而俯。循墙而走，亦莫余敢侮。” “有廧旬身行”即言心无慢易也。谓人君纳言必心无慢易也。旧注断在“有廧”之后，则语义迷离也。） 法制度量，王者典器也。（典，五帝之书也。器，圭璧之属。两者皆帝王所重也。法制度量一如典器，亦帝王所重也。）执故义道，畏变也。（执者，守也。执故犹言守故。义通乂，刈也，绝也。执故义道犹言守故绝道。守故绝道者，心畏新政变革也。）天地若夫神之动，化变者也。（神，《说文》天神，引出万物者也。天地之动若神，化生万物，故言“化变者也”。）天地之极也，能与化起而王用，则不可以道山也。（极，至也。天地之极，夏至冬至也。《韵会》天地阴阳运行，自有而无，自无而有，万物生息则为化。山训宣。《说文》：“山，宣也。宣气散，生萬物，有石而高。” 道山即道宣。冬至祀天，敬天时则财生。夏至祀地，务地利则仓廪足。故言王用。）仁者善用，智者善用，非其人，则与神往矣。（往者，亡去之谓。仁智者敬神礼神而化用，非其人则惟知敬神礼神而不知化用，故与神亡去矣。）衣食之于人也，不可以一日违也，亲戚可以时大也。（亲者，躬也，躬亦身也。戚，忧也。时者，是也，是亦此也。身忧以此为大也。旧注以亲戚谓父子兄弟言之，则语义全非也。）是故圣人万民艰处而立焉。（圣，《风俗通》云：“圣者，声也。闻声知情，故曰圣也。”此圣指天地之神也。冬至祀天夏至祀地，故天地之神闻声知情。人者，仁也，心怀不忍之谓也。孟子云：“恻隐之心，仁之端也。”艰者，《说文》土难治也。立，通粒，养育之谓。《诗经·周颂·思文》：“立我烝民。”是故天地之神闻声知情，心不忍万民艰处而养育之。） 人死则易，云生则难，合也故。（合，聚也，聚积财物之谓。生之难在其聚也，即言生聚其难也。旧注断在“云”后，故“云”字难解。或谓其运也，或谓其亲也，或谓其有，皆牵强失旨。易后为断，则语义了然。“云”则为语助，无意也。）一为赏再为常三为固然。其小行之则俗也，久之则礼义。故无使下当上必行之。（当犹合，理合如是也。前文言“毋全赏”，此论勿固赏。固赏以为礼仪，下认为上必行赏乃理合如是，则赏失其劝也，故无使。无使滥赏固赏，则聚积财物不妄失。）然后移商人于国，非用人也。（非用人，聚积财物也。）不择乡而处，不择君而使，（遣人聘问曰使。聘问需要择君出使，而商人来国，不需要择君，而需要择其利所出。旧注不明“使”谓聘问，而不是使用，以君不可使而可事，因而认为“使”当作“事”。其论非也。）出则从利，入则不守。（商人务流通，故从利而不固守财物。）国之山林也，则而利之。（则，节也，取用有节之谓。）市尘之所及，（尘读若廛）二依其本，（依其本，税什取其二也。）故上侈而下靡，（侈，安泰也。靡，隨也。以食税多，君上安泰而臣下随顺而安也。）而君臣相上下，相亲则君臣之财不私藏。（相，共也。君臣共上下故相亲。财不私藏即君王不广积私库而务淫逸，臣子不积财而营私门。）然则贪动，枳而得食矣。（贪动，谓贪念动也。枳读若岐，两出之谓。《释名》云：“物两为岐。”语谓，然则若贪念动，私族在其采邑另外征税。此税岐出两征，故言“枳而得食”。）徙邑移市，亦为数一。（数，计也，计税之谓。移市于采邑之外，迁邑于市集之远，则私族不能两出而征税了。故言“亦为数一”，计税归于国家，征税统一之谓。） 问曰：“多贤可云？”（云，言也。桓公欲管仲言多贤之道。）对曰：“鱼鳖之不食咡者，不出其渊；树木之胜霜雪者，不听于天；士能自治者，不从圣人，岂云哉？（鱼鳖之不出其渊，贤者之隐也。树木之胜霜雪，威不能胜，贤者之志也。士能自治者，贤者自适也。贤者多隐而自适，不出其渊，不听于天，不从圣人，如此贤者，不可用则不言也。）夷吾之闻之也，不欲强能，不服智而不牧。（欲，期愿之辞。服，用也。牧，治也，治政牧民之谓也。治政不欲强能之士，不用智力之人，则不能牧民也。旧注断句在“服智”之间，则“强能不服”和“智而不牧”为句，远失管子任贤牧民之旨也。）若旬虚期于月，津若出于一，明然则可以虚矣。（旬，满也。旬岁犹言满岁。虚，亏也。月满言盈，月虚谓亏。津，润也，月有光谓之润。若，顺也。初一朔，月顺出，始润而有光。明，日月相望而明，月满盈也。此以月相为喻也。盈亏有常，而取贤有道也。）故阨其道而薄其所予，则士云矣。（阨，塞也。薄，广也。阨其道者，人来之多而塞其道也。薄其所予者，广施恩惠之谓。不择人而取之，则人阨其道。不择人而予之，则薄其所予。云与芸同，多也。“士云矣”以言俊士云集。）不择人而予之，谓之好人；（人者，仁也。好人即好仁。）不择人而取之，谓之好利。（《易》曰：“利者，义之和也。”此言好利亦好义也。）审此两者，以为处行，则云矣。”（人君好仁好义，贤士便可云集。） 不方之政，不可以为国；（方者，道也，常也。）曲静之言，不可以为道。（曲，偏也。偏言者，偏执己见之言。静，谋也。静言者，谋度人心而后言也。《尚书·尧典》：“静言庸违。”道，从也。偏言固而静言伪，皆不可从也。）节时于政，与时往矣。（行政依时而行也。）不动以为道，（动则扰，不动则静。治政之道，不扰其民，修生养息为上。）齐以为行。（齐者，中也，正也。）避世之道，不可以进取。（进取，追求之谓。） “阳者进谋，几者应感，再杀则齐，然后运可请也。”（《说文》阳，高明也。《说文》虑难曰谋。几，《说文》踞几也。阳者，管仲之谓。几者，桓公自称。此言杀，草木凋零，天地肃杀之谓。始杀为秋，再杀为冬。齐者，斋也，致斋之谓，亦蒸也，四时之冬祭也。运，国运君祚也。请，求也。阳者进谋，有良臣也。几者应感，有贤君也。再杀则齐，天神佑护也。有此三者，国运君祚可求也。此桓公自得之言也。）对曰：“夫运谋者，（此运，用也。）天地之虚满也，合离也，春秋冬夏之胜也，（营天功，明万物也。）然有知强弱之所尤，（尤，异也。）然后应诸侯取交。（交，合也，盟会之谓。）故知安危，国之所存。（以上所论，谋以定国也。）以时事天，（四时之祭也。）以天事神，（祭天也。）以神事鬼，（祀祖也。）故国无罪而君寿，而民不杀智运谋而杂橐刃焉。（杀，古当作煞。杀智犹言煞费心智。杂，穿也。“杂橐刃”者，穿橐以刃，怀藏刀刃之谓。《牧民篇》云：“顺民之经在明鬼神，祗山川，敬宗庙，恭祖旧。”以上所论，鬼神设教以顺民也。）其满为感，其虚为亡，（此句戒桓公自满自虚，亦宥坐之铭也。自满者骄，自虚者蔽。感其满者易覆，感其虚者易亡。）满虚之合有，（满虚相合得其中也。有而不满，得其中也。旧注“有”合下为句，非也。）时而为实，时而为动。（实为农功，动为货贿。）地阳时贷，（《尔雅·释诂》云：“阳，予也。”《汉书·艺文志》云：“鲁申公为诗训，故是为鲁诗。其经云：'阳如之何。’申公以阳为予。”地阳即地之所出也。贷，不差忒之谓。《礼记·月令》云：“命太史守典奉法，司天日月星辰之行，宿离不贷。” “地阳时贷”谓，地之所出，依其时而不差忒。此句“阳”“贷”之训义古奥冷僻，旧注皆迷其旨而非也。）其冬厚则夏热，其阳厚则阴寒。（冬有极寒，夏有极热。夏有极热，冬有极寒。）是故王者谨于日至，故知虚满之所在，以为政令。（夏至万物繁殖，故满。冬至万物凋敝，故虚。）已杀生，其合而未散，可以决事。（已杀生，言秋也。《左传·桓公五年》云：“始杀而尝。”合以言聚。决事，决断政事之谓，当非仅言断狱。秋尝祀祖，民聚而未散，故可以决事告祖示民。）将合，可以禺其随行以为兵，分其多少以为曲政。（禺通偶，合也。合而为兵，秋狝也。《周礼·夏官·大司马》云：“中秋教治兵，遂以狝田。”郭沫若等集校云：“军制亦称'部曲’，则'曲政’犹军政矣。”庶民参与军政，古今无考，郭说非也。曲者，簿也。曲政当是簿计之事。秋获丰则簿计繁，故分其兵以簿计所获。） “请问形有时而变乎？”（此言形，地势所出也。《易经·乾卦》云：“云行雨施，品物流形。” 《系辞》云：“在地成形。” 《荀子·强国》：“其国险塞，形势便，山林川谷美，天材之利多，是形胜也。”显然古之言形，非仅论地理地势，更言其所出也。）对曰：“阴阳之分定，（寒来暑往，四时有序。）则甘苦之草生也从其宜，（从地土之宜也。）则酸咸和焉，（木酸水咸，木得水滋养，物产繁滋；水得木而蓄，水土不失，故谓之和。）而形色定焉，以为声乐。（声，五声，宮商角徵羽也。乐，金石土革丝木匏竹，八音所出。形色定则成不同物类，以金石土革丝木匏竹制作钟磬琴箫笙埙鼓柷之类，定五音六律而有声乐。）夫阴阳进退，满虚亡时，（亡，废时失事也。时，得其时也。得其时，岁丰为满。失其时，岁歉为虚。）其散合可以视岁。（年谷之成曰岁。《左传·哀十六年》：“国人望君，如望岁焉。”散谓散谷赈济。合谓聚谷为积。）唯圣人不为岁，能知满虚，夺余满，补不足，以通政事，以赡民常。（圣人不亲务农事，故不为岁。圣人观天象察天时，故能知满虚。岁丰则积其余，岁歉则用此积余，以补政用不足，民常之困。）地之变气，应其所出；（地之变气，肥瘠有差，应地制宜，成其所出。）水之变气，应之以精，受之以豫；（精者，专一也，亦心诚之谓。水之变气，水患旱灾也。必诚心祷告，商汤之祷于桑林是也。必预先有所准备，排涝防旱之策也。）天之变气，应之以正。（天之变气，示君祸福也。当守正以待之。天示祸，勿移之于外。天示福，勿恃天福而骄淫放纵。）且夫天地精气有五，（水木火土金，五行精气也。）不必为沮，（沮，败也。若有变气，不必认为是沮败之象。）其亟而反，（亟与极同。五行流变，至极而返，天之常也。）其重陔动毁之进退，即此数之难得者也，此形之时变也。”（重，尚也。陔，戒也。动，出也。毁，缺也。其所尚，其所戒，其所出，其所缺，期间进退抉择，才是此天地水气数变化之难得者，这种抉择便是形之时变。） “沮平气之阳，若如辞静。（阳，予也。静，和也。辞静，气不和也。比如秋日平气之阳当是清凉，却得之以酷热，便是沮平气之阳。如此似乎是气不和。）余气之潜然而动，爱气之潜然而哀，胡得而治动？”（余气，前气之未尽也。爱气，即本气，奉上之接续者。比如秋日金气为爱气，土气为余气。入秋犹有暑湿之余气，则有秋日曝晒之骄阳，俗间谓之秋老虎。）对曰：“得之衰时，（爱气奉上接续，得之在前气衰弱之时。）位而观之，（观爱气之动，必在其气盛得位而观之。比如金气得位在中秋，故中秋后方有秋凉之气。）佁美然后有辉。（《吕氏春秋》曰：“出则以车，入则以辇，务以自佚，命曰招蹶之机。”《文选》引此作“佁蹶之机”。 高诱注曰：佁，至也。故佁美即至美，气至盛之谓。气盛然后有辉。《周礼》有十辉之法，以察日光气，予此不同。此乃察气定时，故此言辉，当读若灰，葭灰之谓。《汉书·天文志》云：“候气之法，竹为管，葭莩为灰，为室三重，布缇幔，木为案，内庳外高，加律其上，气至灰飞。”即此。）修之心，其杀以相待，（其杀者，秋冬之谓。修，儆也。始杀则秋尝，再杀则冬蒸，儆之于心，相待以礼也。）故有满虚哀乐之气也。（年丰则满，乐也。年歉则虚，哀也。）故书之帝八，神农不与存，为其无位，不能相用。”（帝八者，春之月，其帝太皞、句芒；夏之月，其帝炎帝、祝融；秋之月，其帝少皞、蓐收；冬之月，其帝颛顼、玄冥。八帝皆司时为用，四时之祭，各有其神位，而神农不在其列。房注以五帝三王为八帝，非也。） 问：“运之合满安臧？”（此言运，历数也。合言聚，日月星之会也。满言周，周天之期也。臧，善也。桓公问历法之善也。）“二十岁而可广，十二岁而聂广，百岁伤神。（《易》疏云：“大以配天，廣以配地。”故此言“广”，天时配地之谓也。古历法以十九年置一闰，故十九年为一章，四章七十六年为一蔀，二十蔀为一遂。遂以言竟也，竟极日月辰终也，而《诗·大雅·篇首文王受命疏》中便是以遂为纪。《三统历》和《四分历》皆用此法。十九年置闰后，第二十年则配地为正，故二十岁而可广。聂，摄也，代也。木星周天之数11.8年，不及十二之整，且其运行方向与十二辰相反，故假想了一个太岁，顺十二辰而运行，于是有了太岁纪年。太岁纪年乃是摄代岁星纪年而然，故言“聂”。百岁后历法必然有差疏而不复神明应验，故言伤神。）周郑之礼移矣，（春秋之时，周道衰微，东迁郑地，故言周郑。天子不能班朔，而移于各诸侯国自行，故言礼移。）则周律之废矣，（周之旧行历法已经不合时宜，故言废。）则中国之草木有移于不通之野者。（《月令》云：“天地不通，闭塞而成冬。”不通之野即冬之野。草木长于冬之野，历法之春晚于天时也。举例而言周历之废而不可用。）然则人君声服变矣，（声谓礼乐，服谓礼服。桓公问历法之善则欲僭行班朔，而行班朔，必用天子之礼，必变礼服礼乐。）则臣有依驷之禄。（依者，倚也，乘车倚其轼也。驷者，驷马。古者一辕之车驾三马则五辔，夏后氏驾两，谓之丽。殷益一騑，謂之骖。周又益一騑，之驷。驷者，一乗四马，两服两骖是也。周礼天子之卿乘驷马。禄，福也。桓公僭天子之礼，则臣有乘坐驷马之福也。）妇人为政，铁之重反旅金。（妇，《说文》服也。周礼九服，侯、甸、男、采、卫、蛮、夷、镇、蕃也。齐国，亦侯服邦国也。故此言妇人，侯服邦国之人也。政，正也，此言班朔为正。旅，众也。《尚书·禹贡》云：“厥贡惟金三品。”即言金银铜也。金谓黄金，银谓白金，铜谓赤金，故言众金。货贿之币，铁轻金重，今反以铁重于众金，则失其宜也。此句谓，作为侯服邦国，欲班朔为正，如以铁重于众金，失其宜也。）而声好下曲，食好咸苦，（下曲者，俚俗之乐也。咸者，海味也。苦者，炙肉也。）则人君日退。（欲班朔，人君好虚名也。声好下曲，食好咸苦，则人君好逸乐也。如此人君日日消磨而去其霸者之志也。）亟则溪陵山谷之神之祭更，（亟，极，皇极之谓。《尚书·洪范》云：“皇建其有极。”建其极则山川之祭的规格也要变更。）应国之称号亦更矣。（应通作膺。班朔则变号也。）视之亦变，观之风气。（风气，谓天意民情也。望气而察天意，观风以求民情。亦变者，前句之变更应国之称号也。欲变更应国之称号，必因天意民情。《尚书·武成》云：“诞膺天命，以抚方夏。”此之谓。）古之祭，有时而星，（星读若腥，生肉也。《郊特牲》云：“大飨腥。”）有时而星熺，（熺，炊也。星熺者，生肉煮熟也。《郊特牲》云：“一献熟。”）有时而熰，（熰，炮熰也，裹牲烧之，亦燔也。《尔雅·释天》云：“祭天曰燔柴。” 邢昺疏云：“祭天之礼，积柴以实牲体、玉帛而燔之，使烟气之臭上达於天，因名祭天曰燔柴也。”即此。）有时而朐。（朐，脯挺也，即腊肉条。《仪礼·乡饮酒礼》云：“荐脯五挺。”即此。此四句，旧注以天象言之，误甚。）鼠应广之实，阴阳之数也。（应广，阳之缓读也。鼠为子，其阳在午。仲夏建午，麦收之期，阴阳历运之定数也。《礼记·月令》云：“季春，乃为麦祈实。”故有大火始出之祭也）华若落之名，祭之号也。（华若，火之缓读。落，始也。华若落，大火始出之祭也。大火始出在三月，故而此祭祀在时间上相当于后来清明之祭。）是故天子之为国，图具其树物也。”（图具树物者，记树木和物产于图册，明天下土地之产出也。此天子行政之源也，亦为立国之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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