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野外驻训工作忙 夜半三更哨音急实弹射击提前了，又推迟了。 这句话看似矛盾，其实不然。因为，今年度实弹射击要求结合驻训演习，所以提前进入射击演习地域，而推迟是射击的时间点推迟了几天。 小兵比去年忙，因为他不再是一个简简单单配合别人的普通战士，而是连队重大任务的骨干力量，有具体的指挥、协调工作要开展。 “快点，把这几个弄上车！”小兵站在东风车的大厢尾部，指着车后一堆排放好的箱子，“这是必用的器材，昨天晚上我收拾到十二点多，一个都不能少。” “是，班副。”几个新兵七手八脚的把箱子一个接着一个的递过来，小兵和另外一个老兵接过箱子，在车厢里码放好。 “快十点了，一会还要去炊事班装后勤物资，动作要快。”小兵看看手表，心里有点着急，任务一项接着一项，都不能耽误。 紧赶慢赶，午饭前，小兵还是没有能够完成后勤物资的装载，小兵心里很窝火，午饭一吃完，小兵一个人跑去运输车，忙上忙下一桶收拾，中午没有休息，总算是把后勤物资收拾利索了。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十几辆东风车和牵引车的编队驶出团大门，直奔演习地域。 小兵蹲在车厢一角，挎包水壶被外腰带紧紧的扎在身上，依靠在车厢里，闭着眼，他觉得好累，昨晚收拾到十二点多，还要站岗，下岗后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就被催命式的哨音赶起来，胡乱吃下几个馒头，就算是早餐，这一上车，就坚持不住要睡觉。 周围许多人和小兵一样，一脸疲惫，都在迷迷糊糊的打着盹，身体随着车辆的晃动而不断摇晃，汗水慢慢的浸透迷彩服，干了，就会变成许多白色的盐花。 车到了，一个急促的刹车把小兵从梦中惊醒，小兵迅速的拍拍脸，拧开水壶，咕咚喝上一大口，狠狠的擦嘴，大喊：“兄弟们，下车！” 小兵下车一看，大吃一惊，我勒个去，不是去年的地方了，一栋房子都没有，宿营地杂草丛生，这可如何安家？难怪连长三番五次强调带够工具。 营区依河而建，这是一条“L”形状的河流，帐篷就搭在河流转弯的地方，周围除了一片小树林，全是甘蔗地。 除草，这是第一件事。住宿的帐篷区，做饭的炊事区，车辆停放的车场区，都要求比较平整的场地。 炊事班打开炊事挂车，准备午饭，其他人都在紧锣密鼓的整理场地。 打草机的轰鸣声，夹杂着各种大喊，忙碌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是弄出几块勉强能称之为平地的场地。 午饭后，兄弟们头顶着炎炎烈日，搭建班用帐篷，很快，一顶顶绿色班用帐篷拔地而起。 东风车并排在树林的西侧空地，物资车的大厢板依旧开着，一些战士还在不断的卸器材。 小兵身上的迷彩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水壶早就喝光，滴水不剩。下意识的舔舔干巴巴的嘴唇，小兵觉得嗓子眼在冒火，抬头看看火辣辣的太阳，空旷的天空一丝云彩都没有心里仿佛有一万头羊驼在飞奔。 “喝水啦，喝水啦……”扩音器里传来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小兵循声望去，一辆破破烂烂的小面包车，七拐八拐的开到路旁，下来一个中年大叔，嘴里叼着烟，手里提着一瓶饮料，不时的抿上一口。 大叔对辛苦工作的战士们挥挥手，转过身，拉开面包车门，满满一车全是各种饮料，小吃。 满头大汗的战士们不管三七二十一，丢下手中的工作，一拥而上。小兵从车上跳下来，张嘴想喊几句，犹豫一下，干脆自己也慢慢走过去。 面包车被拥挤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大叔笑的合不拢嘴，腰包飞快的鼓起来，车厢里的饮料也随之不断减少。 小兵抢在饮料卖完之前，买下几瓶饮料，走去连部所在的帐篷。 “连长，书记，喝瓶水吧。”小兵把手里的饮料递向连长和指导员。 连长和指导员正在聊天，没有推辞，接过饮料，打开就喝。指导员吐了口气，擦了把汗，骂了一句，“操，这天真尼玛热，喝水的问题怎么办？兄弟们不能天天买水喝啊，那要多少钱？” “花钱买水喝，也没啥，在营区，也是喝的，问题是炊事班做饭怎么弄？”连长摇摇头，“这河水我看过，还有牛在洗澡，肯定不能拿来做饭。” “不是在河边围了一个圈，引水过来了吗？”小兵问。 “那个不行！”连长摆摆手，“人用来洗澡可以，做饭不行。” “没事，全营都这样，营里面会解决的，我估计，还是要天天去外面拉水过来。”指导员肯定的说。 小兵又简单汇报一下工作，就回去继续干活了。 忙忙碌碌的一个下午，带着落日的余晖，小兵和兄弟们疲惫不堪的走进刚搭好的饭堂帐篷，吃晚饭。 晚上原地修整，准备第二天的训练。 小兵觉得自己快臭了，必须洗个澡，小兵端着盆，来到河边。 天还没有黑，水里面一头大黑牛在悠哉悠哉的泡着，很惬意，牛尾巴甩的啪啪响，水面上好几坨黑乎乎的漂浮物是什么？牛粪？小兵不敢乱猜，他怕自己猜对了。 小兵皱皱眉头，洗？还是不洗？这是个选择。 水近在咫尺，牛也是。 洗！必须洗，不是说有的少数民族用牛粪洗碗吗！小兵脱下衣服，跳进水里，舒服，身上那种黏答答的感觉一扫而空，小兵使劲的搓搓脖子，好大一坨泥巴，再抓一下肚皮，全是灰。 小兵足足洗了十五分钟，才从水钻出来，神清气爽的小兵对大黑牛摆摆手，撩了一下头发，吹着口哨，欢乐的回去了。 一回到帐篷，通信员跑过来通知小兵，连长找。 小兵跑去连部，连长交代一个任务，“东风车晚上不站岗，但是要有人睡在上面，司机不够，你去睡一下。” “睡到什么时候？” “演习结束！”连长笑笑，“快去收拾一下。” 小兵在东风车大厢里铺上一块床板，挂上蚊帐，满意的拍拍手，只要不下雨，这比帐篷舒服不少，空间够大！ 隔壁车上睡的是司机胖子，胖子一摇三晃的来到小兵车屁股后面，敲敲车厢，“喂，小兵，抽根烟。” 小兵急忙伸手接过胖子发的烟，笑笑，“谢谢班长。” “班长个JB，我才不是班长呢。”胖子抖抖眉毛，“晚上睡车上，小心点，要是下雨，你就去车头，钥匙在我这里。” “嗯，好。”小兵熟练的点上烟，点点头。 虽然是夏天，山脚野外的晚上却是非常凉爽，夜风不停的吹，小兵睡在车厢里，透过蚊帐，外面的月光很亮，就像妈妈的眼睛，温暖亲切，难以忘怀。 忙碌一整天的小兵应该很快入睡，此时却陷入失眠，怎么也睡不着，他坐起来，掏出香烟，点上，深深吸上一口烟，闭上眼，憋住气，过了半响，缓缓的吐出来。 不远处的中年大叔还没有走，面包车的收音机传来一首老歌，《鲁冰花》，“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小兵脑海里浮现出临走时，妈妈殷切的嘱托，微微颤抖的双手，每次电话里妈妈欲言又止的话语，无一不是对自己莫大的关心和爱护。 也不知道妈妈的身体怎么样，每次问都是挺好的，也不知道真假，真想回家看看妈妈。 “睡不着？”胖子的声音从车外传进来。 “嘿嘿，有点。”小兵抬起头，对胖子挤出一个笑脸。 “睡不着，也要睡啊，你明天还要训练，我可是屁事没有，天天看着车就行。”胖摇头晃脑，手里香烟一闪一闪。 “嗯，也是，唉，累的就是睡不着！” “草，你就是贱！就像我说，饿的就是吃不下！”胖子说了个冷笑话。 小兵不禁笑出来，“对，想的想不起来了，哈哈……” “行啦，早点睡，我睡了，不陪你扯淡，接着。”胖子甩过来一根烟，不等小兵吱声，转身离去。 胖子一打岔，小兵的脑子又转的明天训练上，赶紧睡觉，不然没精神。 日复一日高强度的训练开始了，小兵身上的汗就没有干过，总是在忙，一刻不得闲，只是在野外，连个电话也没有，快中秋了，他想给妈妈打电话。 胖子瞧出小兵的心事，这天晚饭后，他笑眯眯的对小兵挑挑眼睛，把小兵拉倒一旁，悄悄对小兵咬耳朵，“晚上，你偷偷过来，我藏了一部手机，你给家里打电话。” “啊？万一被抓到，怎么办？”小兵张嘴喊出来。 “找死啊！”胖子一把捂住小兵的嘴，缩着身子，四下张望，还好，没人注意。 “嘿嘿。”小兵脸红着摸摸头，“不好意思啊。” “没事，你过来，哪有那么倒霉？”胖子瞪了小兵一眼，“怂货，怕个毛。” “嗯，谢谢胖子。”小兵认真的对胖子道谢。 “谢，谢个毛线，发根烟，表示一下。” “好，等一下。”小兵急忙从裤兜里掏出一包挤扁的红梅，难为情的抽出一跟变了形的烟，“胖子，你看这，都这样了。” “一样抽。”胖子一把夺过烟，塞进嘴里，掏出火机，美美的抽上，“记得过来找我。” 十点半，熄灯之后过了半个钟，小兵溜过去找胖子，胖子从车厢里探出头，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一圈，迅速把小兵拉上车，从车厢角落里摸出一步手机。 “给，打吧，我下去抽烟，注意点动静啊，省着点打，话费贵啊。” 小兵忙不迭接过手机，一个劲的点头。 小兵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滴，滴……”几声忙音过后， “喂，谁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小兵突然卡壳，说不出话来，一只手捂住嘴，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滴，滴，滴……”一阵急促的哨音传来，接着是值班员焦急的呼喊“紧急集合！全营紧急集合！” 小兵怀疑自己的耳朵，这半夜三更的紧急集合，难道是开战了不成？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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