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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公

 有品者读 2021-04-08

我外公离开人世已经三年多了。
我的鞋又坏了,以前总是外公给我修鞋。我提着坏鞋伫立,思念如洪水一般涌过来,我亲爱的外公,又到中秋节了,您在天堂还好吗?
小时候外公家离我家很近,不到一里地,我和哥哥就经常往外公家跑,所以我儿时的一半美好时光都是在外公家度过的。外公为人憨厚木讷,不善言辞,但是做事勤勉,为人善良,手很巧。经常帮周围邻居免费修鞋,所以我们只要鞋坏了,就会提到外公那里。外公每次一见到我来了,就会乐呵呵的咧着嘴笑了:“哎呀!美宝来了!”摸摸我的脑袋,去坛子里找出各种点心塞给我,用他粗大的手接过坏鞋,二话不说就开始修理起来了。外公心很细,总是把鞋子修的很好。有时候他坐在家门口修东西,一坐就是一下午,夕阳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汗水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外公还有一门绝活,会编制的菜篮子。五块钱一个手工篮子,经常有人大老远过来预定,所以外公经常很忙,家里挂满了各式各样五彩斑斓的菜篮子。我来玩,总是看外公低着头,默默的用他布满老茧的手,慢慢地编制篮子,像是在编制一个个艺术品一般。任我和哥哥还有表弟在屋里追逐吵闹丝毫不影响他的“创作”,也有可能跟他的耳背有关系。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耳背,反正他从来不会议人长短,不会于人争执半句。有时候帮他晒晒谷子,揉花生,摘黄花,看他作豆腐……总能从中间寻到无穷乐趣。所以我后来的回忆和各种梦境,总是跟外公外婆那间老屋和屋前的晒谷坪,屋旁的鱼塘,屋后的小路有关。

每到中秋节,我们都会提着大包小包去外公家过节,那是我们兄弟姐妹最幸福的时光,也是外公外婆家最热闹开心的日子。外公会忙满院子跑去抓大母鸡,我们小孩都会满院子跟着奔跑嬉闹。晚上会在坪里摆个桌子,放满了瓜果零食,赏起月来。永远记得在那棵大棕榈树下,白白的月光洒满一地,亮如白昼,明月如圆盘一样挂在天际。大人们扯着闲话,外公眯着眼睛笑的模样,深深刻在留下我记忆里。
长大以后我慢慢懂事了,听别人说外公其实并不是我的“亲外公”。当初被别人狠心抛弃的外婆满心伤痕,带着我两岁了还不会走路的妈妈改嫁过来的。我听别人说了一个细节,说外公一见到我才两岁大的妈妈,一把就把妈妈抱起来,抗在肩上,如获至宝,待她比亲生的还亲,所以我妈妈从小就是沐浴着母爱父爱长大的,在妈妈身上总会有那么一种公主般的幸福感。从那以后,我就打心眼里更加尊敬这位无私可爱的老人。
后来外公老了做不动事了,就总是默默的坐在家门口晒太阳,像是在守候着谁,又像是在等待着谁。年迈的外公病倒了,我们去看他,变得骨瘦如柴不再是从前那副健硕的模样。我们坐在一起吃饭,再也见不到外公大口大口有滋有味的吃肉的样子。有一次吃饭他实在难以下噎,竟然张着没有牙齿的嘴,哑然哭泣起来,像个孩子一样,看着他的痛苦,我们都流了眼泪,我知道他有多留恋我们,多留恋这个世界。可是不管怎样努力,外公还是走了。弥留之际,周围的街坊邻居都过来陪他,陪着这个善良可敬的老人,走完了最后一程。三十多岁的我也尝到了亲人第一次生死离别  。我再也看不到那位默默的坐在家门口,守候亲人的身影了!

曾经受宠的姑娘早为人母,我们应该从外公身上学到很多为人处世的精神。为人父母,他的默默付出,勤勤恳恳,不求回报;为人亲友,他默默守候,沉默是金,不计较。没有大作为,却也活的快乐。这或许就是老一辈人的生存智慧!从外公身上,我竟然懂得“沉默”的力量的强大,那就是一种人生大智慧!
月光如水一般澄澈,静静的洒向大地。我看着窗外,似乎看到了躺在月光下的坟冢 ,上面有清风吹拂,有鸟鸣有花香相伴。外公,您在那里还快乐吗?
外公,我的“鞋”又坏了,我该去找谁修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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