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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藩之乱的连锁反应,山东登州曾有一次蹊跷的人事变动

 胶东故事会 2021-04-11
在清康熙十七年(1678年)的夏天,当时的山东省登州府城中,茶馆酒楼里的人们或许都在议论这样一次蹊跷的人事变动:朝廷下令,驻扎当地的登州镇总兵石文炳与邻省的真定镇总兵何傅对调,而彼时距离石文炳上任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按照清代制度,总兵为二品武官,镇守地方,职高权重。以登州为例,登州镇总兵的品级要远高于文官序列的登州府知府。要缺不轻调,是自古以来的官场原则。因此,总兵的任期短则三年,长则五年、七年。而上任两个月就换人的情况,实属罕见。石文炳的例子,显然属于非常规的人事调整,难免会让外界感觉有些蹊跷。

对于当时的旁观者来说,蹊跷的是这次人事调整本身。但对于后世的读史者而言,蹊跷的则是,这次涉及二品官员的人事调整居然在《登州府志》和《山东通志》中都无记载。府志和通志当中,虽然都提到了何傅,但只字没有提及石文炳。按照府志的记载,何傅的前任是刘秉钧,他接任的时间也提前到了康熙十三年。

上文中提到的《登州府志》(光绪版)和《山东通志》(雍正版)的修撰时间均晚于康熙朝。而在相对权威的《清康熙朝实录》中,石文炳上任登州两个月就与何傅对调一事则言之凿凿。实录中记载:
康熙十七年,夏四月,丙申,以参领伯石文炳,为山东登州(镇)总兵官。
……
六月,乙亥,调直隶真定(镇)总兵官何傅,为山东登州(镇)总兵官。山东登州(镇)总兵官石文炳,为直隶真定(镇)总兵官。
二品官员的调动,须有朝廷下旨才可成行。而清实录以中枢官档为依据,可信度较高。
同时,因为石文炳是汉军旗人,他在登州镇任职一事,在《钦定八旗通志》也有提及:
石文炳,汉军正白旗人,康熙十七年四月任山东登州镇总兵,五月调正定镇总兵。
(注:真定、正定,为同一地方。雍正皇帝名讳为胤禛,他登基之后真定改为正定。五月和六月虽然有出入,但不伤大雅。)
综合以上记载来看,石文炳在登州任上遇到突然调动,应该没有疑问。

那么,此事为何在山东和登州的史志中均无记载,是因年代久远而有遗漏?还是有避讳而故意不言呢?因为资料有限,这暂时还是一个谜题。
不过,这个谜题可以借助另一位人物——何傅的生平来进行适当的推测。
何傅是福建省福州府福清县人,他后来官至提督(从一品)。作为一名显宦,他的事迹在家乡的史志中有比较详细的记载。关于他调任登州的经过,《福州府志》有这样一段记载:
会山东巨憝刘天成倡乱惑众,杀登州镇臣,与吴三桂遥为声势,全齐震动。(何)傅陛见,调补登州镇总兵官,上密谕以急则激变叵测,缓则养祸益深。傅恪遵谕旨,不动声色。整顿营伍,佯为无意用兵者。贼稍懈,不为备。时漏下三鼓,急遣亲丁十余人缒城出,抵贼营麾下,擒天成斩之,余党悉平,献馘于朝。
从字里行间不难看出,石文炳与何傅之间的突然对调,似乎是吴三桂举兵(三藩之乱)的连锁反应。
根据史料的记载,三藩之乱爆发于康熙十二年底,至康熙十七年,吴三桂方面虽然已是强弩之末,但当年他在衡州称帝,多少也激励了己方的士气,各地依然有不少潜在支持者。
按照福州府志的说法,当时山东省内就有一位叫做刘天成的人物,意图响应吴三桂。从“杀登州镇臣”、“全齐震动”等字眼来看,他似乎已经采取了初步举动,但在哗变和叛乱的两可之间,斗争矛头只是地方官员,而非公开反清。

此前刚刚上任的石文炳,或许就在这次哗变中受到影响(杀登州镇臣之语不可全信,因为石文炳后来的仕途还延续了很长时间,或许死者另有其人)。不过他在朝中根基较深,并没因此罢职,只是调到了别的地方,将烂摊子留给何傅收拾。
何傅上任之前曾入京陛见,康熙皇帝向他面授机宜。到任登州之后,他果然手段老辣,将刘天成擒获斩杀,解决了这一叛乱之忧。

刘天成为何人?暂时没有查到详细的史料记载,但结合上下文来看,他此前应该也在清军帐中效力,有一定的地位,否则也不会被称作巨憝(duì,巨憝近似于元凶巨恶的含义)。
言而总之,从山东登州镇的这次蹊跷的人事变动中,可以看出两个端倪。其一,虽然三藩之乱的主战场在南方,但清廷当时在北方的统治也难言牢固。其二,府志虽然也是官修志书,但亦不可尽信。尽信书不如无书,读史兼听则明,诚如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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