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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云:浮图关的前世今生

 故人旧事2020 2021-04-12

         浮图关的前世今生

                           图文/随云

  沉寂多年的浮图关森林公园火了。
  早春二月,央视的新闻频道把一列开往春天的地铁驶向了重庆的浮图关。于是乎烟花三月下扬州就悄然变为烟花三月去渝州了,于是乎人间最美四月天就在山城的行云流水间盘桓,再于是乎几被遗忘的浮图关便成炙手可热的新网红了。

   一时间,人们纷至沓来、络绎不绝,尽情地享受和玩味着浮图关的“今生”。但是,却很少有人去回眸浮图关的“前世”。因为峭壁间那些唐宋明清的摩崖佛像都不见了,石壁上赵朴初先生题写的“佛图雄关”以及“东川砥柱”、“清正爱民”等十几幅碑刻都因风化而模糊。唯有那块作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象征的“佛图关石碑记、石刻”的大理石碑还嵌在岩壁上喘气。而李商隐的“巴山夜雨涨秋池”,更是“此情可待成追忆”了……

  漫步于关隘的峡壁栈道,透过薄薄的雾纱,我一直在历史的天空中搜寻:浮图关,你究竟从哪儿来,又将到哪里去? 

  浮图关,虎踞龙盘于长江与嘉陵江之间的山脊上,三面悬崖,极为险峻。自古有"四塞之险,甲於天下"之说。据《巴县志》介绍:“渝城三面抱江,陆路惟浮图关一线壁立万仞,磴曲千层,两江虹束如带,实为咽喉扼要之区,能守全城可保无恙。”

  浮图关原名佛图关。相传三国蜀汉守将李严筑城时,见关上石壁多有摩崖佛像,便随手拈来,得名“佛图关”。因音相同或相近,后人又称浮图关。也有人解释为,佛图关身居高处,扼控两江,地势险要,关下林木葱郁,烟云缭绕,子夜时分,云雾乍起,关隘要塞恍如悬浮于两江之上,云雾之巅,佛图关因之又称“浮图关”。直到清乾隆年间,佛图关才正式改名为“浮图关”。

  浮图关地势险要,历来为兵家的必争之地。这里,曾经战事频频,枯骨盈野,真有“黯兮惨悴,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之状。史载:从1239年宋末至1949年的700年间,浮图关发生的有名战事就有:张珏抗击元军,明代秦良玉率白杆兵与奢崇明叛军激战,张献忠与四川巡抚陈士奇激战,明将王复臣与清总兵卢光祖激战等等。
       上世纪初,四川军阀也曾在浮图关屡屡开战。如1923年杨森与黔军在浮图关“苦战数月,血润亢土”;同年8至10月,熊克武与杨森及北洋军在浮图关恶战数月,最终攻克重庆。当时的《国民公报》曾如是报道:“这一仗,打得逆军尸伏十里,缴械如山……”

  1927年3月31日,重庆民众在打枪坝集会,抗议英、美帝国主义军舰炮轰南京城的罪行,被四川军阀刘湘血腥镇压,酿成惨绝人寰的重庆打枪坝“三三一惨案”。惨案发生之后,中共四川省委领导人杨闇公于4月4日在赴武汉的“亚东”轮船上被便衣特务抓捕,4月6日深夜杨闇公在浮图关惨遭割舌,断指,剜眼而英勇就义,时年29岁。

  1941年6月5日,日机对陪都重庆狂轰滥炸,迫使大量民众涌进隧道,重叠挤压,闷死踩死的市民在万人以上。那些无人认领的遗骸和残肢断骨就是被运至浮图关,掩埋于鹅岭至大坪九坑子一带约三里长的荒野中。为让这些亡灵能得以安宁,当时还修建了12座白骨塔。如今,11座白骨塔都已坍塌,仅存的一座拖着残破的身躯,在那里无声地控诉日寇的暴行,在提醒人们,勿忘国耻!

  此外,浮图关还存有许多丰富的民间传说:
  蜀汉时期,江州守将李严曾打算把佛图关凿断,让嘉陵江和长江的水在这里汇流,把江州城真正变成四面环水的江中之州。丞相诸葛亮怕李严在这易守难攻的江中之州拥兵自重、占山为王,没有应允。李严挖山的计划落空后,只在山顶上修了个小城垣驻军,古城墻的遗跡至今依稀可辨。

  唐代李商隐,从巴州前往梓州任职曾途经佛图关借宿,写下一首流传千古的《夜雨寄北》。诗云:“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此后人们便在佛图关上建了夜雨寺、秋池等寺院亭阁,并沿路刻有《佛图关铭》、《佛图关》、《清正爱民》等多处记事碑铭,使得在佛图关夜雨寺听巴山夜雨成为巴渝十二景之一的“佛图夜雨”。

  抗日战争时期,民国政府在李严曾经驻军的地方办了个军官训练团,本意旨在抗击日寇,收復河山。由于佛图关和糊涂官谐音相近,加之当时言禁不严一时,“浮图关训糊涂官,岂尽糊涂;防空洞成惶恐冢,是真惶恐。”的谑语流溢于茶馆酒肆,成为陪都市井的口头之禅。一日,蒋介石夫妇乘滑竿御临佛图关。言及关名,蒋公龙颜大怒:“娘希匹!中正亲办的训练团,栽培党国栋梁,岂是糊涂?” 言毕,便提笔挥毫将佛图关更名为“复兴关”。

  柏杨先生在他的回忆录中述说了他“最感荣耀”的一件事,是和蒋中正曾躲在同一个防空洞。他说:“那次空袭,发生在上午十时,中央训练团在重庆浮图关下,警报响时,我们被带进一个庞大无比的半隧道之中,那就是说,三面都是天然岩石,侧面开向山谷,面积足有几十个足球场那么大。当我们在所携带的小凳子上坐定以后,看到蒋中正在护卫之下也走进来,洞的深处摆了张大桌子,桌子旁有一张藤椅,他就在那藤椅上坐下,卫士们四周站立。不久,轰炸开始,大家可以听到远远的重庆市区的爆炸声。我仔细的观察领袖,发现他镇定如恒。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如果这次把他炸死,历史上不知道怎么样描述这一幕,又怎么描述我们这些陪死的无名小卒。”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1949年11月29日傍晚,解放大军兵不血刃,夺取了复兴关。无奈之下,蒋氏父子悻悻飞逝。“复兴关”成为笑谈,浮图关又“卷土重来”。

  现如今,浮图关森林公园已成为渝中区最后和最大的一片绿地,成为主城的“肺叶”。昔日雄关,林木葱茏,薄雾萦绕,鸟语花香,曲径通幽,婉如浮在两江之上的蓬莱仙山。人们在这里登关远眺,长江、嘉陵碧玉似带,跨江大桥如长虹卧波,四岸美景,尽收眼底。

  春天的列车满载着春天的故事,在浮图关来来往往,川流不息。我也希望,这趟列车能带着昔日的传奇,在浮图关穿越时空,横贯古今。


     作者近照及简介:

      徐朝贵,网名,随云。老三届学生。喜文学诗词,擅写游记散文。广交朋友,广结善缘,是其为人宗旨。现为重庆市诗词学会常务理事、市知青诗社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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