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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越 | 回不去的地方叫故乡

 富平人原创馆 2021-04-15

回不去的地方叫故乡

文/任越

前几日,我和父亲回了一趟老家。奶奶一早蒸好了饸饹等着我们。我扒拉了半碗饸饹,才想起就菜。奶奶端了一盘炒好的鸡蛋给我碗里拨了几筷子。我看着奶奶堆满笑容的面庞,小时候的事情在我的思绪中蔓延开来。

我三四岁的时候,大人们外出打工,爷爷奶奶管着我和二伯家的堂哥,我们祖孙四个一同生活。

记得当时家里看着鸡,一天能收三四个鸡蛋。早晨,在爷爷出门之前,奶奶先打两个荷包蛋,爷爷呼噜呼噜几口吃完,再吧嗒吧嗒抽上一锅旱烟,然后佝偻着身子扛起农具,咳嗽着去地里干活。

到了中午我和哥哥放学,一到家门口就闻到了鸡蛋的香味。我们迫不及待地扔下书包,眼巴巴地望着奶奶。奶奶不紧不慢地从橱柜里拿出一双筷子从锅里的鸡蛋饼中间一夹,一分两半,一半给我一半给哥哥。我们两个没少为了鸡蛋的大小不均而大打出手。有时候我和哥哥一打起来,爷爷奶奶很难拉开,既就是拉开了,我还要用尽力气踢哥哥一两脚占点便宜。

我和哥哥之间的“战火”不断。有时候为了争夺一个吹不响的哨子,有时候为了起床洗脸的先后次序,有时候为了辩论电视上的一句台词。“战火”平息之后,奶奶总会一边为哥哥的胳膊、脖子上用碘酒抹我的牙印和抓痕,一边吹胡子瞪眼数落着我。而我只能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在一旁乖乖站着,垂下脑袋一言不发。

后来,我到城里读书,家里剩下哥哥和爷爷奶奶。我一年到头就暑假和寒假能回来待几天,大抵是不常在一起,又或许是我们都长大了,从十岁开始,我们都不打架了,也几乎没起过争执。

哥哥在我面前从没有低过头。但,母亲回老家办事返回来时都会对我说:“你哥哥问你咋没回去呢?”奶奶也不止一次给我说哥哥总是念叨我。其实,漫长的夜中我也常常想起家里的热炕,想起锅里那个鸡蛋饼发出的清香,想起祖孙四个在一起的欢乐时光。

如今回想起这些往事,心中感慨万分,时光总是不经意间从我身边悄悄划过,我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

出了门,走到院子。看着刚装修不久整洁舒适的平方,用水泥打的平旷宽敞的院子,用红砖铺成的方便而又美观的大路,一切都看起来那么舒心。可是是我更喜欢当年的那个堆满我欢声笑语的杂物处,那个飞满蝴蝶和“花媳妇”的土院子,还有那条用瓷瓦和柏油铺成的小路。

小时候,走在村里的路上,几乎是走一两步都能遇到一个熟人。那时候的村子十分热闹,老汉们圪蹴在一堆吧嗒着旱烟说着往事,老婆子们搬着凳子坐在树荫下纳着鞋底唠叨着家长里短,小孩子们或是在树上掏鸟蛋,或是在晾麦场里打弹珠,或是一人拿一个竹子棍在村子里上跳下窜。

到了饭时,村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女人的呼唤。有的是叫孩子回来吃饭,有的是叫男人去井里担水,有的则是饭做了一半发现酱油用完了叫女儿去买。而他们的呼唤往往半天得不到应声。

孩子们总是一边被拧着耳朵回家,一边依依不舍地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画片。男人们总是在牌桌上将兜里的钱输个精光灰溜溜地低着头拿起靠在院墙上的扁担。姑娘则是咬着嘴唇忍受着店主的絮叨:“丫头,又欠呐?你答前天那包烟钱还在这记着哩。”

虽然故乡的亲切和舒适令人依依不舍,但人总是要为了生活而奔波。后来,随着村里企业的没落,村里一批又一批青壮年离开了养育了半辈子的村子去城里打工。

如今,村子里失去了往日的喧闹。侧耳倾听,甚至能听见麻雀的叽叽喳喳。村子中偶尔传来一两声叫喊也会淹没在无穷无尽的寂静之中,掀不起一点波澜。

我走在村子里,遇到的人不多,也尽是些陌生的面孔。下过雨的地面有些潮湿,散发着阵阵泥土的味道,太阳从阴云中睡醒了,照耀在屋顶,树梢,远处的南山上。远远望去,对面的山上郁郁葱葱,由于很久不曾去过,原先的小路也消失在那郁郁葱葱之间。

风儿轻轻附在我耳畔呢喃,说着过往,我望着故乡,望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但那些记忆中的过往又去了何方?



作者简介:任越,笔名“在安城”,九零后,陕西铜川陈炉人,喜欢写作,热爱文学。希望各位前辈、长辈多多批评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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