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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不知不觉，夜已二更。诗会结束，众人纷纷散去。 “哥哥，小妹已为哥哥收拾出几间清雅的居室，请哥哥将就安歇。王公子的住处，我也已有安排。” “多谢公主，叨扰公主清修，小生甚为不安。”王维恭恭敬敬地作揖。 “这里没有外人，王公子不必拘礼。”玉真公主嫣然一笑，衣袂翩翩地走了。 快到门边时，她蓦然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王维一眼。 这一切，自然都被歧王看在眼里。 公主走后，王维小心翼翼地问歧王：“王爷，家中萱堂思儿心切，我想早日回家。不知明日可否辞行？” 歧王看了看王维，若有所思，说：“你有辞行之心，恐怕公主却无准假之意呐。” “王维不甚明白。” “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王维愚钝，真不明白，还请王爷赐教。” “时辰不早了，先安歇吧，明日再议。” 从歧王的欲说还休里，王维隐隐感到，公主此番邀他参加骊山诗会，并不只是吟诗作赋，公主在众人面前对他的一再顾盼，也并不只是欣赏他的才华。 这一晚，王维失眠了。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件棘手的事正在前方等着他。 37 这一晚，失眠的不只是王维。玉真公主同样辗转难眠。 夜已三更，月凉如水，骊山已是死一样的寂静。玉真公主的思绪，飘出很远，很远…… 她想起了14年前出家的那一天。 那一天，她放弃公主之尊，自愿出家为女道士。但，这并非她看破红尘，而是有太多不为人道的无奈和苦衷。 她出生于公元692年，那时在位当皇帝的，是她的奶奶武则天。 武则天对自己立的太子，从来都不信任，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儿子踢下台。 从公元683年唐高宗去世到公元690年她宣布改唐为周，自立为帝，7年中，她两度废除儿子唐中宗、唐睿宗，李唐王室无不心寒。 693年，武则天指派婢女团儿诬陷太子的刘皇后和德妃，说她们半夜三更在屋子里做咒蛊，诅咒武则天。 武则天趁机派人将太子的德妃杀死在后宫，然后抛尸。这位德妃，就是她和李隆基的亲生母亲。那一年，她才两岁。 705年，武则天去世，她的伯父唐中宗继位。唐中宗遗传了唐高宗的性格，比较软弱，任凭韦后和安乐公主大肆干政，步武则天之后尘。李唐政权再度岌岌可危。 10多岁的她目睹了血腥的政治斗争，目睹了武则天、韦后、安乐公主的飞扬跋扈、冷酷无情。 没有母亲庇护的她，在宫里的生存处境无异于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707年，为了远离残酷的宫廷斗争，她决定出家为女道士，到四川青城山清修。 38 她为何选择道教，而非佛教？因为，在唐代，道教有特殊地位。 唐高祖李渊出身于北周的贵族家庭，身上只有一半汉人血统。到了唐太宗李世民，就只有四分之一汉人血统。 为了巩固大唐王朝在中原的统治，唐太宗追认春秋时期道家学派创始人李耳（即老子）为李唐王室的始祖，郡望在陇西成纪。 因此，在唐代，道教是李唐王室的宗教，是显赫的国教。 她出家三年后，即公元710年，她哥哥李隆基联合姑姑太平公主发动“唐隆政变”，诛杀韦后集团。李隆基的父亲、太平公主的哥哥唐睿宗继位。 原本以为宫廷斗争可以结束了，但并不。太平公主自恃功高，野心勃勃，与太子李隆基处处明争暗斗。 于是，712年，唐睿宗禅位于精明强干的李隆基，是为唐玄宗。 713年，太平公主涉嫌谋反。唐玄宗听到风声后，先下手为强，发兵擒获太平公主，并赐死家中。 39 太平公主死后，唐玄宗的政权才算真正稳定。他站稳脚跟后，就来青城山看望她，因为她是他唯一一个同父同母的妹妹。 唐玄宗告诉她，宫中已经太平，如果她想还俗，皇兄随时欢迎她。 那时，她已出家6年。如果说当初出家时是迫不得已，但经过6年的清修，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超然物外的生活。 于是，她摇摇头，婉言谢绝了。她说：“皇兄，小妹已二十出头，对红尘了无牵挂。就让我继续留在这里，为我们冤死的母亲祈福、超度吧。” 她的没有野心，她的一心为母，深深感动了唐玄宗。唐玄宗尊重了她的想法，为她在长安建造规模壮观的玉真观，请她回到长安清修，方便兄妹见面。 回到长安后，唐玄宗对她格外眷顾，待之比其他亲王更为厚密，兄妹感情甚笃。 她也没有辜负唐玄宗的这份厚爱，对皇兄始终忠心耿耿。 她虽无心政治，但一直替唐玄宗推荐宗教界、文化界的各类人才。她素有慧根，对上清道颇有研究，和宗教界、文化界的名流雅士来往密切。 对于她推荐的人才，唐玄宗总是高看一眼，委以重任。在唐玄宗的励精图治、举贤任能下，大唐王朝一步步走向开元盛世。 她原本以为会一辈子过这样平静的生活了，直到719年秋天遇见了翩翩才子王维。 （未完待续……） 上文： -作者- 吕瑜洁，浙江绍兴新昌人，毕业于厦门大学历史系。 2017年1月，出版亲子教育畅销书 《我的心里住着一个孩子——写给女儿们的50封信》，在京东教育类书籍中排名前十位。 当当、京东、亚马逊、天猫、淘宝等网站均有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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