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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派”创始人的戴进,连夜出逃,才躲过了“可斩”,直至穷死

 新华书店好书榜 2021-04-24

文/卢秀辉

戴进(1388—1462),字文进,号静庵、玉泉山人,钱塘(今浙江杭州)人。

“浙派”创始人的戴进,连夜出逃,才躲过了“可斩”,直至穷死

戴进以手艺传家,他的父亲戴景祥是职业画师。他少年时代以打制金银器为生,时人谓之银匠。少年时代的戴进手艺超群,无不精巧绝伦,技艺特出。少年的戴进为了手艺需要,也随父亲习得一手好画,但是,仅是会“画”而已。作为“浙派”创始人的戴进,最初的发韧很现实、很无奈,没有高大上的原因。

戴进以他的精湛的手艺而自傲,且暗自得意,认为他的工艺品会十分宝贵,别人得到后一定会长久地珍藏下去。可是,现实却抽了他一巴掌。有一天,戴进在市上见到一熔炼金器的,所熔金器都是他精心制作的手工艺品,顿时,他“怃然自失,归语人曰'吾瘁吾心力为此,岂徒得精意,将托儿不朽吾名耳。今人烁吾所造,亡所爱,此技不足为也。将安托吾指而后可?’人曰:'子巧托诸金,金饰能为俗习玩爱及儿妇人御耳,彼惟煌煌是耽,安知工苦?能徙智于嫌素,斯必传矣。’”

戴进见到自己颇为得意的作品毁于一旦,顿生不再从事此业之志,有人劝他:“金器是妇人所用之物,妇人喜欢追求新奇,她们不在乎匠人心血。以你的才气应该专事于画,方能传之于世。”戴进听了大喜,遂改行专心学画。戴进的父亲戴景祥为职业画家,颇有造诣,有名于当时。戴进绘事来自于家学渊源,明朝郎瑛在《七修类稿》中记载:“永乐末,钱塘画士戴进,从父景祥征至京师。笔虽不凡,有父而名未显也。”

“浙派”创始人的戴进,连夜出逃,才躲过了“可斩”,直至穷死

永乐初,戴进跟随父亲学画,并以画浪荡江湖,到处谋生。京师还在南京时,戴进时大约十七八岁左右,他去南京,请了一个脚夫帮他挑行李。将入水西门时,在他顾盼之际,他的一肩行李被脚夫挑走了,一时竟莫知所踪。戴进虽然不知道脚夫姓甚名谁,但是,有一面之缘,记得他的大致面目。于是,戴进遂向街边酒家借来纸笔,画了脚夫的肖像,然后,请同业脚夫辨认,众人认出为某人。并带戴进同往其家,在他的家中果然找到了行李。当时的戴进已经有了如此好的捕捉和记忆人物形神的能力,显示了他在绘画上的聪颖天资。

戴进做金器前,就跟着父亲学画,刻苦练习,积累了一定的绘画经验。否则,他的手工能力也不至如此卓越。永乐十九年(1421),明成祖将京师迁往北京,以南京为留都。1421年至1424年间,戴进随父进京,开始了他在京中十多年的绘画经历。但是,在京师,戴进虽然画艺大进,却并不得志,这与他的性格有关。

内阁大臣王直用了十年时间求戴进的画,最后,竟不能得。王直在翰林院二十多年,历仕四朝,在“土木之变”时位居群臣之首,考察古事,草拟诏书,编写纂集,记载注录的事,大多出自他的手笔。以他的地位和人望,竟求一画不能得。世人认为王直好风雅,戴进好高古。此事传至聂大年耳中,聂大林说:“不如拒这种十年求画之心,用来求天下人才,这才是阁臣应该做的事。”聂大年的话传到王直的耳中,王直略有不快。此事颇能说明戴进的性格问题,他对内阁大臣如此,同行者处得不快乐也很正常了。

“浙派”创始人的戴进,连夜出逃,才躲过了“可斩”,直至穷死

戴进旅京期间,过得很差,李开先在《中麓画品》一书中说,戴进“寓京大窘,门前冷落”,生活成了问题,“每向诸画士乞米充口”。所以,才促使他一再想进画院。戴进落魄时,谢环则为当时人所崇尚,为阁臣作大画时,请戴进代笔。此事被托请阁臣知道了,便怒斥谢环:“原命尔为之,何乃转托非其人耶!”于是,戴进遂辞归。礼部侍郎王直有《送戴文进归钱塘》一诗相赠,诗曰:

知君长忆西湖路,

今日南还兴若何?

十里云山双蜡展,

半篙烟水一渔蓑。

岳王坟上佳树绿,

林逋宅前芳草多。

我欲相随寻旧迹,

满头白发愧磋跎。

戴进两进皇家画院。当时,画院受宠的画师有李在、倪端、谢环、石锐等人。这些画师一见戴进的作品,都觉得戴进的水平在自己之上,一时,人人生起了妒忌心,欲除之而后快。画师中以永嘉画士谢环以画蒙宠,更以围棋一道,终日侍御宣宗。第一次,戴进考进画院,他的画法极高,在同时应试的十八人中,他的水平最高,他们皆不及戴进。考试时令戴进画龙,他本来以山水擅名,画龙非其本色。当时常规画龙只画四爪,他画了五爪龙,进呈御览,皇上大怒,说:“我这里用不得五爪龙,着锦衣卫重治,打御棍十八发回。”戴进第一次进画院的梦想,就这样被十八御棍打的夭折了。

“浙派”创始人的戴进,连夜出逃,才躲过了“可斩”,直至穷死

戴进第二次进画院,是镇守福太监向宣宗推荐的。戴进呈上了《春》、《夏》、《秋》、《冬》四景图,乃是他刚刚完成的新作。展示《秋江独钓图》时,画了一个穿红袍的人在水边垂钓。画师谢环嫉妒心顿生,认为进谗言的机会来了,仍说于明宣宗皇帝,说图中的渔翁所穿红袍为官袍,讥讽朝廷大臣不务政事,只顾追求闲适,还说他暗指屈原。本来,宣宗看到《春》、《夏》二图时,对戴进的作品心中还很是称赞,《秋》图经谢环一说,竟然沉默无语。展至《冬》时,谢环说:“七贤过关,是指乱世啊!”宣宗相信了谢环的话,勃然大怒,言“福可斩”。意指福太监所荐非人。

明人郎瑛在《七修续稿》中说:“宣宗召画院天台谢廷循(即谢环)品评戴进所进图画,初展《春》《夏》。谢说:'非臣所及。’到《秋景》,谢忌妒心起,沉默不语。皇上问其何故?谢说:'屈原当年遇昏主投江,今画渔父,有不逊之意。’皇上没言语。再展《冬景》,谢说:'七贤过关,是乱世啊!’皇上勃然大怒,说:'福可斩!’”

当戴进听到皇上说“福可斩!”连推荐人都要杀,可想而知,他也在必杀之列。连夜,戴进和他的徒弟夏芷在庆寿寺僧房饮酒,由夏芷把僧人灌醉,偷窃了和尚的身份证明“度牒”。夏芷帮师傅剃光头发,化妆成和尚,于夜半时分方敢出逃,“归隐杭州。”飘零在杭州诸寺之间。戴进第二次进画院,差一点丧命北京。

“浙派”创始人的戴进,连夜出逃,才躲过了“可斩”,直至穷死

而明末先投降李自成大顺政权,后又投降清朝的孙承泽在《庚子消夏记》一书中,对此提出了怀疑,他认为“此三家村中语也。宣庙善画,尝见御笔雪山图,一人衣绯,策杖入寺,此岂朝服耶?其不取文进,定有在也。”孙承泽其节操不佳,但其治学却是绝对的大咖,尤其于书画。

以后,戴进为逃避谢环的搜寻,隐姓埋名,辗转漂泊到云南。岁末,就持自己画的门神,去各家出售。从此,一生贫穷,直到穷死,一生生活在不能温饱的水深火热的生活中。

戴进的晚景凄凉,以至“嫁女无资,以画求济,无应之者”。天顺六年,因穷困潦倒而死,终年七十五岁,戴进死后葬于西湖横村桥。郎瑛说:“戴奔走南北,动由万里,潜形提笔,经几春秋无利禄以系之也。生死醉梦于绘事,故学精而业着,业着而名远,似可与天地相始终矣。”

戴进的作品在明代中期才被大众认为是经典之作,在明中叶影响极大,成为明代画坛主流,其画风风靡于当时。他擅画山水、人物、花鸟、虫草。

他的山水犹守陈法,画法源出宋元,继承南宋水墨苍劲一派,用笔劲挺方硬,水墨淋漓酣畅,技巧纵横,画风雄健挺拔,俱遒劲苍润,用浓淡水墨的巧妙变化,来表现“铺叙远近,宏深雅淡”的品格。晚年纵逸出蹊径,卓然一家。所作雄俊高爽,苍郁浑厚,用笔劲挺方硬。

“浙派”创始人的戴进,连夜出逃,才躲过了“可斩”,直至穷死

戴进的人物画,兼长二笔、写意,能变通运笔,创蚕头鼠尾描,行笔顿挫有力,笔法豪放。他的人物画笔法娴熟,顿挫间风度益著;戴进的花鸟画工笔设色、水墨写意、没骨兼长,都极为精致。所作葡萄配以勾勒竹、蟹爪草,别具格调,一开风气。花鸟、虫草亦饶有生意,为“浙派绘画”开山鼻祖。祝允明在《戴进风雨归舟图》一诗中说:

黄陵庙下潇湘浦,

西风作寒东作雨。

鹧鸪啼舌到无声,

谁管行人望家苦。

柳州刺史幸不违,

长沙太傅音尘非。

翠蛾斑管在何处,

万古重华呼不归。

戴进有阳刚健拔的气质,董其昌倡导南北分宗,把浙派归入北宗画派,崇南抑北。董其昌抑的是戴进以后的“甜、邪、俗、软”的浙派末流的习气,而不是针对戴进。戴进越过元人画风,直追两宋。戴进把他的人生际遇融进了画风,一扫元代文人画的圆融消散、幽寂枯淡的绘画习气,给当时画坛注人了奋发向上的充满阳刚之气的新活力。

卢秀辉有《赞戴进》一首,诗曰:

君不见当年文进无数力,

只为裹衣食。

几度京城人事外,

相妒只恨不相识。

世上拨凌霄,

碍花发不凋。

每向画师乞米日,

各自根本不同苗。

俗世难,人心难,

嗟乎存大道?

代笔苦谋生,

堪怨颜色好。

君不见文进画技新如发,

潦倒催发如霜雪。

出生寒苦人白眼,

怪他不分凉和热。

冰肌铅华污碧流,

倿人去后渡江游。

人生风波恶,

不如溪山丘。

归去难,归去难。

少年画工今已老。

风气得宋境,

意气画楼朝暮草。

君不见文进老去艺境赢,

送其穷舟入俗尘。

开派不从心底游,

又入大江流愁人。

嫁女无资画却冷,

僧寺飘零心煨烬。

动由万里潜提笔,

铺叙远近雅淡绝。

苟活难,泪也难,

挥笔斥问天。

天付才华说平衡,

汝才已能妒神仙。

“浙派”创始人的戴进,连夜出逃,才躲过了“可斩”,直至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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