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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是个老革命/李春晓

 山东沂水李春晓 2021-04-24

大舅老家北部的东汉崮(春晓摄)

我有七个舅舅。至目前,从小到老,一直生活在穷乡僻壤的二舅、三舅、四舅(当过中国人民解放军)、五舅已相继离开人世。白发苍苍的六舅、七舅仍住在沂蒙山革命根据地的一个只有两户人家的“自然村”的山顶上,过着庄稼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十分平淡的日子。舅们中,最有“出息”的是大舅。他,是家族中的自豪,是小山村的骄傲!现住“第二故乡”——被誉为“越剧之家”的浙江嵊州市,今年已是八十九岁高龄。

大舅与大妗子

四十多年前,我母亲在世时,与我们讲过大舅小时的故事。现在还有一点模糊的印象。

记得母亲说,她和舅舅们小的时候,见过鬼子、汉奸等等。有一次,汉奸带着鬼子进山村抓人。她和舅们藏进了一个悬崖上的小洞里,但还是没有逃脱被抓的命运。她说,那时大舅已十多岁,个儿长得比较高,就被那帮人抓走了。从此,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春去冬来,寒来暑往。几年后,家里突然收到了大舅写来的第一封信。信的大体内容是,他被抓走后,时时想着快点逃出来。为此,就一直想办法。过了不长时间,就在一个晚上趁人不备的时候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跑出来后,他也没急着回家。他以为,回到家里,还有被抓去的可能,不如自己找个打鬼子的队伍去当兵。于是,他就打听着当了兵。在之后极少的信件中,家里只知道他随着队伍在省内外转战东西南北,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

大舅老家东北部的九龙崮(春晓摄)  

后来,解放大军胜利打过长江天堑以后,身为县长通信员的他随干部团南下到了浙江。再后来,就当了一个县里的主要领导。他在南方有了对象(我的大妗子是浙江人,跟了我大舅后,怕我大舅家里早有媳妇,时常担心。后来,她与大舅回到老家一看,见大舅真的根本没找过媳妇,才一块石头落了地,彻底放了心),并陆续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从此,一家人成了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从我记事起,时至今日,大舅共回家探家两次。以前,他的工作忙,没时间回家;后来,他的身体状况不能坐长途车。记得大舅和我说过,有一年,他到大寨学习时,坐车就几乎坐不了)。但是,在风风雨雨这些年里,他没少给家里写信;没少给家里邮寄一些并不太陈旧的衣裳等生活用品。我姥爷在世时,爱喝茶水。大舅经常买了茶叶往家里寄。姥爷年龄不算很大就掉光了牙,咬不动煎饼等饭食,大舅就寄钱让姥爷做了整副假牙解决了吃饭难题。我姥娘在世时,经常叨念起大舅来,叨叨念念着就抹起眼泪来。我的父亲(建国后第一批义务兵)在上海当兵时,得上了一种瘰疬之类的病症。做过手术,但没有除根。退伍回家后,没钱买药治疗。大舅知道后,经常买成瓶的药片寄给父亲用。有时,我们当地外村一个也在嵊州工作的人回家时,大舅就叫他给我们捎点东西和问个好。

祖国70华诞时大舅照片

我年轻时,去过大舅家一次。那是送妹妹去给他的大儿子(我大表哥)家看小孩。我在那里住了好几天。

一天,有一个汉子提着一只大公鸡来到大舅家。我发现,在幼儿园工作的大妗子好像认识那个人,他们说了几句话(浙江话,我一句也听不懂),那人就把鸡放在了天井里的地上就往门外走。我大妗子提起鸡,追了出去。可那人已快速拐弯消失在了巷尾里。大舅回到家里时,一见地上绑着的大公鸡,就问大妗子是不是上集买的。大妗子摇摇头。大舅一看不是大妗子买的,也没细问,就有些生气,说,是谁拿来的,就快给谁送回去。大妗子想解释,看样子她想说,人家送鸡与大舅的工作没任何关系。看着大舅不高兴,大妗子看着我苦笑了一下,抓起“扑扑棱棱”的大公鸡,嘀咕了几句,就走出了家门。我问大舅,大妗子说的什么话。大舅和我说,她埋怨送鸡的给她添了麻烦。过后,大妗子还和我说,你大舅就是这么个人,这么个脾气。

现在想来,大舅在政要岗位上埋头干了大半辈子,也清廉了一辈子。一是,他没有安排一个家乡的亲人或亲戚或朋友到浙江当什么工人;二是,他的子女也是通过考学才就了业(他的二儿子考到了江苏,并在江苏落了户);三是,多年前,我们这里一个想投奔他去做“北果南运”生意的人(他小时的外村的干弟弟),他也没有帮什么忙。

现在想来,作为一名久经战场烽火硝烟的军人,作为一名铁骨铮铮的共产党员,作为一名党的曾经执掌一方一定权力的干部,几十年如一日,能够始终保持大公无私的高风亮节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革命本色”,确确实实难能可贵,值得称道!

大舅老家北部的马莲河(春晓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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