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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四 姐(2,3)

 麻城文学微刊 2021-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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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爱明,麻城市木子店洗马河村人。依轮椅而当步,论子平以营生。年少曾怀文学梦,如今始作忆梦人。东木之地有米酒,一醉酩酊发狂吟。2020年获首届“老屋湾杯”家国情全国诗文大赛优秀奖。

【中篇小说】

四    姐

文|陈爱明

四姐(2)

文 | 陈爱明

      杨家湾。

    四姐打听到那个本家叔叔的住处。这也是一户贫穷人家,几间瓦屋破旧不堪。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屋内坐着一个胖女人和一个黑瘦的中年男子,见了四姐有点惊讶。互相寒暄之后,四姐知道这便是叔叔婶婶。叔叔婶婶对她倒还是客气,留她吃饭,还留她住了一天。末后,四姐诉说了自己的情况。她真的希望叔叔婶婶能收留她,因为这里才是她出生的地方啊。叔叔婶婶听了她的诉说,好半天没作声。最后,叔叔终于发话了:“孩子,不是我们心狠,你回去吧!你从小被他们抱去养大,不管怎样说,你是他们李家的人。再说,我们的日子也过得不好,你爹疯了现在到处要饭,你哥双喜跑去武汉城里打工,已有一年多没回来……你还是回去吧!”

(图片来自网络)

    四姐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叔叔的大门。她要去哪儿呢?她自己也不知道。抬头望望,四周灰蒙蒙的一片。她在小河边一棵大树下坐下来,任由泪水流淌。好久,好久……她拿出自己绣的小手帕擦干眼泪,感到嗓子有点干涩,低下头,两手捧起河水送到嘴边。清澈的河水倒映出她美丽的脸庞。水中人是自己吗?可自己真实地蹲在岸上啊。如果能与这清澈的河水融为一体,那就什么忧愁什么痛苦都没有了。

    “叫花子!叫花子!……”一阵嘈杂声传来。她站起身,循声望去。一群小孩子围着一个脏兮兮的叫花又叫又跳,有的还捡小石子扔在叫花身上。一个大人走过来,呵斥那群孩子,回头对另一个人叹息:“唉,这叫花,原来老婆孩子一大家,不知怎的突然疯了,搞得妻离子散,唉……”

    原来这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四姐快步奔上前。她注视着父亲的脸。这是一张苍老的脸,脸上沾满了油垢,黑乎乎的脸映衬着那间或一轮的白眼珠,显得有点阴森。她鼻子一酸,打开包袱,拿出仅剩的几个面饼递到父亲的手里。只见父亲咧了咧嘴,拿住面饼就往嘴里塞,一边大口地嚼着,一边大笑。这就是父亲!自己的亲生父亲!四姐望着父亲,心里默默的念。她不忍再看下去,掉头向前走去……                          

四姐(3)

文 | 陈爱明

 

(图片来自网络)
    周家冲座落在一个大山沟里,两边是又高又长的大山岗。四姐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听婶婶说她亲生的娘改嫁到了这里。她是娘的亲生骨肉,娘一定不会不管她。她说出赵桂花的名字向人打听,照着指引,走进一个农家小院。一个中年妇人正忙着煮猪食。妇人往炉灶里添着柴,阵阵浓烟呛得她直咳嗽,她一直忙着,没注意到有人进来。四姐仔细打量着,只见她头发蓬松,看面貌年纪不算大,头发已显得带些麻灰色,脸庞瘦削,颧骨高耸,穿一件暗格青布小褂,暗格花纹已很模糊。那妇人忽然抬头望见了四姐,她赶忙站起身,两手在身上擦了擦,疑惑地问:“你……找谁?”

     “我……”四姐嗫嚅着,停顿了一下,她用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找赵桂花。”

    “我就是。你……?”那妇人望着四姐,眼光越发疑惑了。

    四姐没有马上回答。她缓缓抬起头,眼睛直望着妇人。这是自己的亲娘!十八年,十八年了,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娘!自从养父那里得知亲娘后,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象着娘的模样。甚至做梦都想能够和娘见上一面。现在终于见到了,眼前这个妇人就是自己的亲娘!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娘……”一头扑倒在妇人的怀里,放声大哭。“你是……你是……四姐?”妇人哆嗦着,颤栗着,双手紧紧地抱住扑在自己怀里的这个孩子。四姐仰起泪流满面的脸,哽咽着:“我是四姐,我是您女儿啊,娘……”

    时间啊,请在这一刻停留下来吧!让这个苦命孩子的泪水尽情地流淌吧!十八年了,第一次,第一次感到娘的怀抱是多么的温暖。四姐偎依在娘的怀里,久久不肯松开,她害怕,害怕这种感觉失去。她仰起脸看着娘,娘也看着她,娘用手替她擦去脸上的眼泪,轻轻抚弄着她的头发,看着女儿美丽的脸庞,犹如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接下来,四姐把一切都告诉了娘。她跟娘说再也不想回到养父养母身边,她害怕回去会逼她成亲。娘对她说暂时住下来,一切等丈夫周有财回来再说。四姐得知,周家原来有四个孩子,大的有二十多岁,小的也有十二三岁,娘来到周家,怕无力负担,没有生下一男半女。母女俩一时有说不完的话。

    晚上,周有财带着四个孩子从地里收工回来,看到家里来了一个面生的女孩子,赵桂花把一切告诉了丈夫。四姐怯怯地叫了一声“爹”,周有财嗯啊应着,没有多说,表情严峻。大家一起坐下来吃了晚饭,赵桂花安顿好四姐,各自睡了。

    十多天过去了。从小养成勤劳习惯的四姐也没闲着,每天主动帮忙煮猪食,干农活。周有财话还是不多。时间一长,四姐感觉这个爹神情古怪,每次喊他“爹”,他就嗯啊一下,有点不自然。周家的四个孩子,对她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姊妹很是拘谨,好像刻意保持着距离。他们有说有笑的时候,四姐走过去,便都默不作声。倒是娘对她还不错,娘还是娘。经常问住的习惯吗,吃饭吃得饱吗。四姐跟娘之间的话特别多,总有说不完的话。的确,十八年了,十八年要对娘说的话一时是说不完的。虽然周家父子好像有一点点漠然,但是,只要跟娘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

    一个多月过去了。四姐每天忙里忙外,地里家里。周家父子依旧不冷不热。这也难怪,毕竟,不是他家的人,突然走进他家的门,要取得认可,需要时间。四姐心里是这么想,手脚更加勤快,她不能吃闲饭。给周有财端茶倒水,给周家四个孩子洗衣缝补。在她内心,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可尽管如此,周家父子如同冬天里的冰块,好像很难融化。两个小的从不叫她一声姐姐,两个大的也从不叫她一声妹妹,周有财也很少叫她,都不主动和她说话。四姐感觉有点闷,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堵无形的墙,不能逾越。只有跟娘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感觉轻松自在。娘对她很关心。日子一久,四姐觉察到娘的神色不太好,好像心事重重,有时候发现娘一个人独自叹息。她问娘怎么了,娘说没事,好像是在掩饰什么。周家父子不在的时候,娘经常叫四姐到她身边坐下,把她揽在怀中,静静看着看她。四姐望着娘的眼睛,眼睛里充满怜爱,好像还有一丝丝抑郁和哀怨。

    一天夜里,四姐被一阵声音惊醒。她侧耳细听,声音是从娘房间传出来的。她披上衣服静静地听,娘和周有财在争论什么,她听不太清楚。第二天,四姐看见娘的眼睛肿了。她问娘,娘说没什么,是因为地里的活发生争执。她没有多问,感觉娘有事瞒着她。接下来几天,四姐经常在夜晚听到争吵声。每次问娘,娘又不说。又一个夜晚,四姐被争吵声惊醒,吵声越来越大,还有摔东西的声音。她穿好衣服下了床,蹑手蹑足走到娘的房间窗外。娘的声音:“他爹,你就留下这孩子吧!看在这孩子可怜的份上,看在咱夫妻情分份上……”“留她?说得轻巧!你也不想想,咱家的光景?我这一大家,填饱肚子已是很不容易,再添一张嘴,怎么扛得过来?再说,她是李家的人,从李家偷偷跑出来,人家找上门来怎么办?你怎么这么糊涂!你要是疼她,当初为什么扔下她不管?……” “他爹,求求你,我求求你了……”娘在哀求。透过窗户,只见昏暗的油灯下,娘双腿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原来如此。四姐的心颤栗了。她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泪水,这个和痛苦与生俱来的孪生兄弟,总是驾临不幸的人。她想了很多很多。想起自己的坎坷身世,想起一路走来的种种艰辛,她仿佛看到了养父那冷酷的面孔,仿佛听到了疯了的亲爹那痴痴的傻笑,娘的哀求,娘的泪水。她的心像针刺一样,在流血……

    第二天天还没亮,四姐早早起了床。收拾好小包袱,她决定离开。不能连累娘。轻手轻脚走出房门,朝娘房间望望,娘还没起床。慢慢的轻轻的走出院子,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她回头望望,这个曾经让她充满期盼的地方。一切都过去了,这里不是她的家。再见了,娘,请原谅女儿的不辞而别。

    “孩子,孩子……”娘的声音。回头,站住,只见娘疯了似的直奔过来。四姐忍不住迎上前,母女抱头痛哭。“孩子,你为什么要走?”娘的的声音撕心裂肺。“娘,昨天夜里……我都知道了……”四姐哽咽着。“孩子,还是留下来吧,留下来再慢慢说。”四姐望着娘,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知道,娘舍不得她,但是,不能,真的不能……

    一阵清风刮起地上的落叶,让人顿觉丝丝的寒意。“我该走了,娘,您多保重。”赵桂花抓住女儿的手:“孩子,娘对不起你……你等等……”赵桂花说完快步跑回去,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塞给四姐一大包面饼和几十元钱,“孩子,这钱你做个盘缠,到城里找点活干,李家你就别回去了……”四姐咬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

“在看”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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