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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山人的青春:那年我十六岁(连载17-19)

 黑客影像 2021-04-28

蚝丫丫,城市美女造价师辞职走进渔村卖牡蛎

       老师们对他们的学生进行了无数次心理教育,举出众多例子证明早恋的危害,收效甚微。甚至早恋的风气在校园里愈演愈烈。无奈的班主任们在一块使劲地发着牢骚:“你们说,现在这些孩子似乎一出生就懂得那些事,这可怎么办!”“踩着三方豆腐没个狗腚高,谈得什么恋爱,真是岂有此理!”“唉,我们班现在就有六对,关系都趋于明朗化了,捎信让他们的家长到校谈谈,没一个照面的!”“哼,我们班倒是个别家长到过学校,对他们讲起这些利害关系,他们一脸茫然地听着,反复地强调着,他们耽误一个小时就是五元钱呢,工地吃紧呢,最可气的是有个别家长问我,老师,那小闺女长的怎么样,是不懒?反正孩子将来是不能打光棍的,嗨呀,听了这话我都要晕过去了,你们说这怎么办?”“我们不去管他们!”“哎。老伙计,此言差矣,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我们这些当老师的职责是什么?我们可不能亵渎自己的灵魂呀!”“唉,是啊,也就是说了句气话而已!”

       就在我们吃了顺子西瓜的第四天,在学生们去做课间操时,几个班主任联盟,对学生们的书本文具盒进行了大搜查,颇有收获。当我们回到教室上课时,班主任老师铁青着脸,表情严肃到了极点,本来就瘦薄的脸皮,此时绷得更紧,他扬了扬手里的几张纸条:“你们今天谁传递了纸条,下课后主动到教导处去,不承认是不行的,证据在我手里。”班主任的声音尽管不高,但很有威慑力,教室里静得鸦雀无声,几乎掉根针地面上都听得见。

       班主任背着手在课桌行列间踱着步子:“早就对你们说过,你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学习,父母挥汗如雨般地辛苦劳作供养你们,你们拿什么报答他们,是成绩,优异的成绩报答他们,可是你们呢!大家想想吧!下课后谁写了纸条,自觉到教导处去,下面上课——!”

       第四节课临近放学时,班主任老师和英语老师耳语了几句,然后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我进屋后,班主任劈头就问:“你怎么回事,人家写纸条的都去了教导处,你怎么跟没事似的,你还是个军体委员,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丈二的和尚:“老师,我给谁写纸条了,没有啊!”“从来没写过吗?”班主任用审视的眼神盯着我。对于我来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所以理直气壮地说:“绝对没有!”班主任拉开抽屉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递给我,我莫名奇妙地接过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莉莉,你好,我想和你做个好朋友,你愿意吗?”一看字体就不是我的,我拿起笔在纸上把那几个字写了一遍,推给老师:“老师你看吗?字体不一样?”老师眯缝着眼睛看了一会说:“辉子同学,老师错怪你了,对不起,你回去把顺子叫过来!”我笑了:“老师英明!”

       顺子那天运气不咋样,在班主任那直接去了教导处,关于教导处主任怎么“奖励”他的我们不得而知。听说班主任到他家做了家访。

       第二天下起了毛毛雨,举伞的,穿雨衣的,披塑料纸的学生们,形态各异地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学校。铃声响过之后,老师挽着裤腿抱着书猫腰跑进教室,由于速度太快,到了讲台几乎刹不住了,最终还是冲过了讲台,他笑着从讲台另一侧走到讲台上,同学们笑声一片,老师放下书关切地问:“同学们,我的雨伞被老鼠咬了三个大窟窿,你们都没被雨水淋湿吧?”“没有——!”“那就好!”老师的幽默放松了同学们课前的紧张。然后又温和而响亮地说:“上课!”班长喊:“起立!”“同学们好?”“老师好!”“坐下!”“哎呀呀,妈呀,我的腚——!”正当同学们齐刷刷地坐下去的时候,突然间传来这么一嗓子,有很多同学吓得把刚刚挨着板凳的屁股,又腾空弹了起来。

       大家遁声望去,顺子脸上肌肉抽搐着,咬咬牙坐下确又站了起来,同学们哄笑一堂,我笑的更是酣畅,因为我听说顺子昨晚被他爹关在家里挨了一顿鞋底子,屁股都肿了!”

想起我们骗西瓜吃第二天发生的事,我就想笑。顺子那天晚上在那等了半夜,左顾右盼的总见不着云霞的影子,心里开始犯了嘀咕,这么时候不来,这还能来吗?他瞌睡的几乎都要滚到平塘里去了,他反复地抽打着落在身上蚊子,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心里叹息着,唉!看来我顺子是经不住爱情的考验的,深更半夜的在这等爱情不如回家“呼呼”去,他最终做了决定,还是抱着西瓜打道回府吧!

       圆滚滚的西瓜变成了一堆奇形怪状的西瓜皮,这叫顺子晕乎了,谁这么欺负人,西瓜吃了还把皮扔在这,这不气人吗?于是扯着嗓子干骂着:“都的馋死吗?吃了也不怕拉稀,你说你们给我留一块也好啊,你看看这西瓜就像狗啃的……!”骂完后,顺子从兜里掏出塑料袋把西瓜皮装好,他没直接回家,而是翻墙去了学校一趟!

       早晨经学值日,他在桌底箱里翻出了西瓜皮,石军也翻出了几块西瓜皮,经学那兜西瓜皮里有一张纸条:你个馋猫,偷吃西瓜,烂肚坏肠,等着挨揍。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顺子大人!经学和石军研究了一番,觉得这事由谁引起的还得谁来解决,于是把西瓜皮塞进了云霞的底箱,在原纸条上加了两句:等你半夜,你心何忍!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喜欢你的顺子。

       这件事等我知道时已经晚了,云霞在课堂上发出了尖叫,接着离开座位,班主任以为是箱子里面进了老鼠,所以从一边拿起了一条板凳腿过来:“辉子,你拿着棍在里面搁了(搅和),我准备好,一出来我就砸它!”我倒是知道里面是什么,但也不能露出马脚,所以积极地配合着,教鞭棍在桌底箱里搅得叮咚作响,也没跑出老鼠,老师拿出打火机在里面照了照,然后拖出那兜西瓜皮,从西瓜皮里面拿出了那张纸,皱着眉头看完了,将教鞭狠狠地抽在桌子上:“顺子,下来,你——你——去教导处!”顺子迷迷糊糊地说:“我是把西瓜皮放在经学和石军的桌底箱里面了,怎么又跑到云霞桌子里面了!”老师大声地吼着:“你俩也一块去——!”

       那年的夏天似乎比往年长了几个月,烈日肆虐着地球上的生灵。已经将近一个月没下雨了,干燥闷热使我们呼吸的空气都是滚烫的。庄稼低了头,树上的叶子脱落了,小河干了,大河浅了,走起路来尘土飞扬。小鸡张嘴翻着白眼急促地呼吸着,几乎天下所有狗嘴里的舌头长了二尺,耷拉在嘴外,池塘的鱼将嘴几乎露出水面急促地呼吸着。知了在树上拼命地叫着:伏——得了,伏——得了……!

       “得了个屁,闷热的伏天要是得了(结束),我给老天磕个响头,就能瞎叫,越叫越热!”顺子埋怨着。我们汗流浃背地趴在课桌上,午觉太难睡了,教室宛如一个闷罐子,尽管窗户大开着也无济于事,我们轮班到讲台上水桶里舀水喝。水是井水,班主任为了防备我们喝了生水闹肚子,故意在水里放了高锰酸钾进行消毒,以至于那水被染成浅浅的粉红色,喝在嘴里有一股淡淡的西瓜味,因此,顺子就叫它是西瓜水,我们索性也跟着叫。

       这些日子,经过一系列的努力,我、顺子、经学、石军的座位不断持续向后方发展,直到最后我们四人都发展到了最后一排,又因为没人敢和我们同桌,惹不起啊!就连一些年轻的女教师,都被我们气的哭掉了眼镜,同学们就更不用提了。于是后排的四张桌,一张桌坐着一人,同学们暗地里给我们起了个美名——四大金刚!后来我们知道了这个美名,没有感到耻辱,反而觉得很神气,又在一系列的较量中,我逐渐脱颖而出,做了老大的位子,他们都称我为“刚长”!慢慢地他们开始叫我“肛肠”了,这让我恼火到了极点,趁着这个不雅致的别名没有在班级乃至全校张扬开,我及时地把它消灭在萌芽状态之中。

       那就是石军的鼻梁骨几乎坍塌,经学的两个鼻孔用卫生纸塞住了,有同学出主意说,左鼻孔出血把右手擎起来可以帮助止血,右鼻孔出血则擎起左手,这家伙两个鼻孔同时出血,所以,干脆就擎起了双手,弄得跟鬼子投降似的,举着双手在教室里晃荡着,我看着他那副洋相,差点没憋住笑,指着他对顺子说:“再敢胡说八道,他就是例子!”顺子心眼多,转动着贼溜溜的小眼,用手下意识地摸了一把他的倒“漏斗”说:“我都是叫你老大……!”看着那种情况,我要是在教室里,班主任是不会放过我的,于是,我干脆溜之乎也了。

       四大金刚午休从来没睡过,我们睡觉的时候改在上课时间。老师在讲台上讲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们四人便把书打开,立在桌子前端,脑袋趴在书的后面就跟着关关雎鸠,去了在河之洲。

       偶尔也挨几教鞭棍,但是我们是“金刚”之躯,咬牙抗过去,继续我们的呼呼世界,时间长了,朽木就真的不可雕也了,于是,我们基本上“彻底”解放了,我比他们好一点的是,每天的语文课我是有兴趣上的,尤其是作文课,我曾经就以一篇《老妈坟》使众多女同学眼泪过于透支,只记得老师在讲台上读它时也是哽咽的。

       像今天这种热天气,我们四大金刚更不会睡觉了,我们聚在一起研究着怎样度过这样一个闷热的午休,我对他们说:“改造夼的平塘是不用打算去了,上次我的屁股好几天没反过乏来,火烧火燎的疼了好几天!”正说着学校的院墙外面传来有气无力的叫卖声:“冰棍——外贸冰棍,五分钱一根,冰棍——!”石军说:“得弄几根冰棍降降温,谁有钱?”我从兜里掏出两角钱递给他。不大一会儿石军和顺子捧着融化了一半的冰棍进来,我数了数一共八根:“怎么这么多?”顺子说:“卖冰棍的那个老小子想蒙我,他说融化了的冰棍也是五分钱一根,我就抓起他自行车把上提篮子往外跑,那人就追我,石军在后面就下手了,哈哈,我们聪明吧!”“聪明个狗屁,那叫缺德,太丢人了!”

       我的声音高出了八度,脸涨得通红。顺子一看事情不妙,抓起多出的那四只冰棍往外走:“我退给他,退给他就是了,你喊什么!”刚出去不到五分钟就被班主任揪着耳朵进了教室,小声地训斥着:“可以啊,顺子,在太阳底下,一个人狼吞虎咽地吃了四根冰棍,为什么不睡觉?”

       我们慌忙把冰棍放进桌箱子里,趴在桌子上打着轻微的鼾声,石军装的最像。顺子站在讲台旁,班主任指指顺子手里剩下的冰棍说:“把它吃掉!”顺子惊恐地看看我,再看看冰棍咧咧嘴没敢吃,那冰棍像医院的点滴一样迅速地嘀嗒着,与此同时我们桌箱子里的冰棍也在不断地融化着,那甜丝丝略微带着奶油味的冰棍,就那样白白地融化掉了,含糖量极高的液体顺着箱子的底板肆意地流淌着。它竟然把我最心爱的作文本湿的一塌糊涂。此时,班主任却不急不慢地坐在讲台上,甚至掏出了香烟,鹰一样的眼睛扫视着学生们,不知不觉中我真的进入了梦乡。

       村里这段时间还算是平静,放了学经过平塘时,听见扑通,扑通的跳水声和孩子们的戏水声,我顿时有一种强烈的洗澡欲望,下了自行车坐在平塘边上看着里面热闹的情景,心早就飞到水里面去了。

       天的干旱使平塘里的水大部分抽去灌溉农田了,里面剩了不到三分之二的水,石头砌的塘臂黑乎乎地裸露出来,没来得及转移的田螺就那样暴晒在阳光下,传来一阵阵的腥臭味。

       洗澡的人群很杂,大人小孩都有,我刚要脱衣服,突然从那些光着屁股黑乎乎的小脑袋里,发现了弟弟的身影,于是我把掳到头的背心又拽了回去,在平躺边上吆喝着:“光子,你给我上来,赶紧回家,快点!”如同泥鳅般的弟弟还是很听话的,光着屁股从水里钻出来穿上衣服说:“哥,我饿了!”“饿了你不回家,在这儿洗澡?多危险,以后不许你再到这个地方!”我从书包里拿出半块火烧递给他,弟弟吃着火烧回家了。直到弟弟的身影不见了,我才像鲤鱼一样跃进水中,顿时一股带着腥味的清凉拥抱了全身。

       这时大队饲养场的国子光着膀子在塘边上吆喝着:“都上来,我要喂鱼了,快点!”说着他就扬起了木掀将堆在塘边的地瓜蔓糠往水里扬,大伙骂着喊着及不情愿地从水里出来,国子可不管那些,没命般地向塘里掘了几掀,然后吹着口哨去喂猪了。我闻闻那些地瓜蔓糠,里面散发着一股很重的霉味,这说明糠已经年久发霉了。

       我正欲和众人离开时,国子又返回来在塘边上叉着腰,吹着口哨向我招招手:“你——过来,听见没有?”我看着他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没理他,我转身推着自行车要走开,国子三步两步追过来,抓住自行车的货架子:“妈了个X滴,你耳朵聋啊,没听见我叫你吗?”我用同样的口气回答他:“妈了个X滴,我么听见狗叫,你把手松开!”国子一看没镇住我,于是换了口气说:“呵呵,小毛孩子,挺有个性滴哈,你先白(别)走,有事求你!”“么事?”我极不耐烦地问。“把你的笛子借我用一下吧!妈了个X滴,我今天向连叶借,王八蛋不借给我,叫我把他砸了,你不是也有吗,借给我!”我听着他一半威胁一半命令性的口吻,气儿不打一处来,尤其是他还打了连叶,我更是生气:“没有!”国子咬着他那肥厚的嘴唇,蒲扇般的大手轻轻在我头上拍了一下:“小王八蛋,你不借是不是?你找打啊!”我蔑视地看着他:“你今年多大了?二十五——六岁了吧?”国子带有挑衅性的眼神看着我:“嗯,怎么了?”“我今年才十六岁,大我十岁,你能欺负过我对吧?你真了不起!”国子听了后恼怒地说:“妈了个X滴,我就欺负你了,怎么地吧!”说完又打了我一拳。

       看着他那一米八几的个子和魁梧的身材,我知道,就是三个我加在一块也不是他的对手,好汉是不吃眼前亏的,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有一句叫退一步海阔天空,又在心里暗暗地骂着:儿子敢打老子,哼!早晚我得收拾你,这一系列的阿Q精神,使我们之间的战争没有升级,但是,我心里已经决定了,我肯定要收拾他……!

       经过连叶家时,索性下车进去看看,连叶光着膀子坐在院子里的破马札上,精神恍惚中带有怨恨地揉着被打伤的嘴角,一只拖鞋穿在脚上,另一只甩在了他家门外,我知道,这是连叶发怒时的动作。

       老光棍爹光着瘦骨嶙峋的身子,正在锅灶上做饭,黑乎乎的面团在他手下的搓板上,搓成细长的面条,这种用地瓜面做成的面条,放在锅里蒸熟,然后把这种粘连在一块的面条,用冷水搅散,如果要是有马面鱼打卤子,绝对是胶东这地方比较讲究的农家饭。微甜滑嫩的面条淋上马面鱼做的汤卤,吃在嘴里你会觉得鲜的独特,当地称这种食品为地瓜汤。

       老人很慈祥,即使生气时都是那么笑眯眯的,他的动作十分缓慢,嘴里嘟哝着:“你这个落祸精,你说说啊,谁你都敢得罪,人家国子她四叔可是村支书啊!你大哥还想接老会计的班,你这样不是得罪了人家吗?借个破笛子有么要紧的,你借给他就是了……!”连叶似乎对他爹的话根本就没听进去,歪着头一脸不服地望着天,连叶爹见我进来,赶紧从屋里拿出板凳,客气地和我打过招呼,不再言语了。

       看着连叶那可笑的造型,我忘记了刚才的气闷,从门外把拖鞋捡回来:“连叶,可以啊,现在甩鞋的功夫见长啊!哈哈哈哈……!你这是咋的了?”连叶气愤地向外转了转身子,双手抱着膝盖,把头放在膝盖上不做声。我轻轻摸了摸他红肿的额头,连叶疼得“嘶嘶啦啦”的:“你轻点,不知道疼啊?”我戏谑地坏笑着:“你不是说自己是驴皮像骨吗?这咋了,被国子砸晕乎了?”连叶吃惊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的?这事也没别人看见啊?”“国子一边揍着我一边告诉的,不过,看情况我可没挨过你的程度!”“揍你干么(干什么)?”我故作生气地埋怨着:“就怨你,你要是把笛子借给他不就没事了,在你那没借到就向我借,结果……!”连叶“扑哧”一声笑了:“我以前在集上花了一元钱买了一只笛子,回来第二天就被国子借去了,一连十几天不还,我去问他讨还,结果把我气晕了,他说破玩意吹不响,把他累出青蛙眼了,用我的笛子别了猪圈门,现在又来借,哼!再说了,怨我么(什么),你要是好心眼肯借给他,不就也没事了吗?”“说得也是哈!国子的青蛙眼,弄了半天就是你给倒腾的啊,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终于笑成一团了。

       瞬间的平静后连叶问我:“就这么白白砸了我?我不服!”说完皱着眉看着我。我斩钉截铁地说:“他就是欺负我们俩岁数小,没本事,我决定从今天开始练武,只要我们有了硬拳头,谁还敢欺负我们,对,我们要练武!”连叶立马被我的话吸引过来,然而刚刚把头凑过来,门口突然闪过了一个女人的身影,那身影被连叶的余光捕捉到了,那刚刚被我勾起的兴奋,瞬间被那个女人的身影瓦解的烟消云散了。于是他缩回头看着明白了一切的我,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傻笑着:“捏个(那个)捏个,嘿嘿,捏个——要不练武的事咱们先拖一拖!”

       我使劲地撇着嘴:“二凤子把你的魂勾跑了?哼!”连叶嘿嘿地傻笑着:“肯定找我有事,唉呀妈呀,二凤的脾气要血命了(坏到了极点),我……我——可——可——得罪不起,我出去一会儿,你自己坐吧!”说完趿拉上我捡回的那只拖鞋飞出去了!这时,老光棍爹好像知道外面的情况,一条发了黑的白毛巾擦着几乎全部秃顶的光头走出来,笑眯眯的表情添加了一层期待和甜蜜,老人无比欣慰地向门外看了一眼并跟了句话:“连叶子,闺女忙完了,来家吃饭吧,想吃么(什么)我好做啊!”然后递上一颗“葵花”牌烟卷:“吃吧(吸吧),瓜子牌的!”我“扑哧”笑了出来:“大伯,哪是瓜子牌的,是葵花牌的!”“昂,是吗,我么念书,就知道那东西能长瓜子!”我拿起那只香烟放在鼻孔前,闻着那甜丝丝的烟草味很向往,心中忽然想起了爹那严肃的面孔,又把烟卷退了回去!

       我的心情十分沉闷,我决定回家弄几个沙袋,以后天天在那上面练拳击,我要练出钢拳,看谁还敢欺负我。想着想着就快到家了。这时看见生子撅着屁股趴在我家草垛附近,竖着耳朵在听什么?他老早就看见我了,轻轻点着脚步跑过来,将食指压在嘴唇上,神秘地坏笑着:“悄悄地,过来听听吧!嘻嘻……!

      这是三个草垛中间的一块空地,空地中间是一颗洋槐树,连叶和二凤站在树下,二凤一边骂着国子,一边心疼地吹着连叶肿起的额头,连叶幸福地疼着,嘴里还哼哼着:“哎呀呀,二凤呀,你的小嘴真好,咋吹吹就不疼了呢!”一边把嘴吧上抹了蜜,一边轻轻地将双手勾搭在二凤的腰上,张开鼻孔感受着恋人那富有青春的气息。二凤的脸瞬间红了一下,羞答答地把连叶的手挪开,将自己乌黑的披肩发拽一绺儿在手里反复地缠绕着,然后嘟着嘴说:“连叶,你真坏,俺还没答应你呢,你就对俺动手动脚的,俺再不理你了!”连叶笑嘻嘻地,脸上稍带着难为情,没头没脑地挠着后脑勺:“嘿嘿……嘿嘿……嘿嘿,二凤,你长得真好看,俺实在看中你了,俺肯定会对你好的,你嫁给俺吧?”二凤轻轻叹息了一声,不再做声。

       连叶看着二凤的表情,他似乎看出点什么,忧心忡忡地问:“咋了,你妈妈是不是……?”二凤将披肩发甩到背后,背靠在树上又是一声叹息,许久才低声说:“俺妈不同意我嫁给你,她说了,就是把我剁吧剁吧喂鸡,也绝不让俺嫁进六根棍世家,连叶呀,这都谁这么缺德,咋给你家起了这么个外号呢?”连叶淡然一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就是你三叔,生产队大帮轰时,干活间歇闲着没事,你三叔就给俺家物色了这么个外号,当时俺大哥还揍过你三叔呢!你三叔就边跑边喊着:'六根棍世家打死人喽……!’从此我家就落下了那么个名字!”说到这连叶皱起眉头:“为了这个名字,我的几个哥哥一直都没娶上媳妇,谁还敢进六根棍世家呀!唉……!”二凤吃惊的问:“不会吧,俺三叔现在也没娶媳妇呢,肯定是你弄错了,我不信!”连叶换了表情,大咧咧地说:“要是我说假话,我小狗,你可以问问别人!”

       “是真的,连叶说的一点都不假,我证明!”生子在不堪重负的草垛倒掉之前,情不自禁地来了这么一句,接着那枯瘦的麦秸垛倒塌了,没有任何防范的连叶和二凤,吓得一哆嗦,只见眼前冒着黑色污尘的草堆里,滚出一头大“黑熊”他们俩着实吓了一跳,二凤一下子躲到连叶身后,死死拽着连叶的后衣襟,发出轻微的撕布声。生子哥出了一身汗的脸上,突然抹上发了霉,黑乎乎的烂草灰尘,看上去狼狈不堪,他没想到,在人家的爱情感染下,自己先进入了状态,有点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情形。自己丑态百出,站起身来就跑了。

        受了惊吓再加之委屈的二凤,一扭头跑开了,意犹未尽的连叶刚才还沉浸在爱的漩涡里,瞬间被天上掉下的“黑熊”扰乱了,气得他推倒了我家的另一个草垛,咆哮着把他的两只拖鞋,全部甩到连敏家的院子里,端着一碗面条的连敏,撅了一筷子刚要入口,天上突然掉下这么一张臭烘烘的“鸡蛋饼”!这让他始料未及,“咣当”一声扔了饭碗跑回家:“孩他妈,这都咋的啦,最近天上什么都掉,咋就不掉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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