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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山人的青春:那年我十六岁(连载22)

 黑客影像 2021-04-28

       连平的亲事很快就定下来了,乡亲们都跟着高兴,大家伙如同敬神般恭维着刘媒婆。

       刘媒婆嘴角高高地翘着,使劲挺起那干瘪的胸膛,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夹着烟卷类似做广告般的宣传着:“我说乡亲们哪,我老刘这人行善一辈子,经我手撮合的姻缘一桩桩的,成功率百分之百,这大老爷们吧,到了年龄娶不上媳妇干着急呀,半夜想媳妇想得睡不着觉,谁能改变你们的命运,谁能让你们晚年得子?是我,我老刘,想要娶媳妇的,把照片、三张老头票子和一条香烟给我送来,我老刘的口号是:马上办,立即办,包你满意!”

       这时连敏蹲在粪堆旁嚼着黄瓜,他反复地嚼着,以至于那黄瓜在他嘴里都嚼出来沫子,才慢慢咽下去,一根黄瓜他能吃半天。他嬉笑着对刘媒婆说:“你可拉倒吧,你给人家介绍的除了破豁就是罗锅,你手里还有好货!”众人大笑。

       刘媒婆十分傲慢地撇着嘴:“切,你少多嘴!你没娶上媳妇前见了我还不跟个哈巴狗似的,要不是你妹妹给你换了个媳妇,就你那小样,打八辈子光棍去吧!”众人再次哄笑,连敏讨了个没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因为刘媒婆毫不客气地揭了他的短。他媳妇放下手里勾花针,在他的背上打了一下:“干(尽管)没有个好说,就能胡咧咧!”连敏嘿嘿笑着又重新蹲下嚼他的黄瓜。

      友子哥趁他不注意,一把拽下他的帽子,他大口喘息着:“真不害羞,捡了人家的帽子当成自己的了,可是让我看见了!”连民摸着自己的光秃顶,气呼呼地站起来向友子哥走来:“你的?谁能证明!我那可是捡的,你给我拿过来!”我和生子哥把友子哥推到身后,几乎异口同声:“我能证明,咋的,你不服啊?”连敏闪动着恶狠狠的小眼睛,见我们的架势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焉了。

       我们见连叶那个表情,就打趣说他哥娶了媳妇他着急了。连叶几乎快要哭了:“我还有那心思,最近二凤不理我了,要嫁给一个志愿兵,那个志愿兵来过他家,我算是没戏了!”生子哥挠着头说:“不会吧,二凤和你不是挺好的吗?咋会呢!”连叶哭丧着脸说:“好几天她都没有找我了,我这两天晚上去他家房后学猫叫,第一天晚上我叫了半天也没动静,黑洞洞的胡同突然飞来一块砖头,并且跟了句话:'你个该死的馋猫,我家也没腥味呀!’妈呀天的,那块砖头砸在我的肩膀上了,我就趴在地上没敢动。二凤他爹骂完了就回屋了,我从后窗听见二凤问她爹:'爹呀,你砸的么呀?’他爹说:'一只馋猫!’二凤说:'嗯哪,爹呀,这几天是有只馋猫,老是在咱家房后叫,爹呀,明晚他要是再叫,你就拿着铁锨去拍他,没出息的馋猫!’。第二天我去还没等叫呢,就听二凤说:'爹呀,干么那只馋猫又来了,我听见脚步声了,给你铁锨!’我吓的没命地逃了,你们不知道啊,我以前挨过二凤他爹的铁锨板呀,哎呀妈呀,那老头狠着呢,他是真拍呀!”

      我们听着连叶的话,三人笑的已经站不住了,我们索性躺着笑,友子哥被笑的有些呼吸不畅了,我慌忙大声喊着:“停——!”他们二人被我的话惊了一下,张着大嘴还没哈哈完就止住了,我一回味连叶的话再次憋不住了,生子哥和友子哥还没明白过劲来,我又开始疯狂地笑起来。

      连叶撇着嘴埋怨着:“些(这些)王八蛋,一点同情心都么有,也不给出点主意什么的!”生子哥说:“伤什么心呀,你大哥马上就娶媳妇了,你家那个外号再也不存在了,你现在也不是岁数太大,急啥,你学学我,我就不急,我准备去当兵,扛着枪保家卫国去,多好?天天把心思用在女人身上了,不是男子汉!”他们俩沉默了。

       我和友子哥相互对视着,还是友子哥打破了沉默:“连叶,我觉得二凤说得对,你也太没出息了,像个窝囊废!”连叶抬起头:“咋了,我还能到人家去抢亲呀,这可是共产主义法制社会,有几个王老虎啊?切!”友子哥没词了。生子哥说:“得想个招儿把二凤叫出来,掏掏她的口气。如果她没变心我们就得想招,如果人家二凤要是变心了,神仙也没办法了!”连叶蹲在地上抱着腿无奈地说:“她不出来呀,从前我一声猫叫,她马上就会出来,可是现在她要她爹拿铁锨拍我呢!”

       生子哥看看手表,然后转身学着刘媒婆的姿势:“哎呀呀,你们说呀,要想事办成,首先报答我老人家的情——,要问什么招,酒醉饭饱好事行!”连叶撇着嘴:“这都怎么了,都成了刘媒婆,事没办成先要好处,哼!”生子哥看了连叶一眼叹息着:“抠门,这年头想办事就得花银子,心疼了,辉子啊,我看咱们还是走吧!”连叶笑了,从兜里掏出十元钱递给生子哥:“买点猪头肉和海虹什么的,行吗?”

       晚上,生子哥和我们吃饱了饭,他递给我一个折叠纸条:“辉子啊,这个纸条你拿着,我和友子加上你去二凤家串门,你最小,和二凤接触不会引起她爹妈怀疑的,到时你把这个纸条交给二凤,明白吗?”我一听心里马上犯了愁,我和二凤不熟悉,最近一段时间和女人接触,心里老是慌慌的,于是我把眼神转向别处撅着嘴:“哥呀,干别的可以,干这个呀,我年龄还小,俺不去!”生子哥和连夜互对望了一下,他们做梦也没想到,问题出在我这里,生子哥换了表情十分温柔地说:“这事就得你帮忙,你就忍心看着连叶继续他六根棍世家的'美名’吗?”连叶拍了生子哥的后脑勺一下:“去你的,说什么呢!”我们再次笑成一团。

       二凤家的灯光十分昏暗,窄小的炕上饭桌旁,二凤爹斜靠在铺盖卷上,烟台白干瓶中的酒已经下去了一半。二凤妈唠唠叨叨地摘着蔬菜,二凤爹坐起身来喝口酒,也不吃菜再次斜靠在铺盖卷上,佝偻的身子看上去很苍老了,他叹息着:“哼,不吃饭,饿得轻,我就是把她剁吧剁吧喂鸡,也不准她嫁进连叶家!”二凤妈无奈地看着老伴:“你个老头子,咋光喝酒不吃菜呢,儿孙自有儿孙福,闺女大了,就不听我们这些老年人的话了,你就不能不管吗,随她去吧!”二凤爹呼地一声坐起来,朝着二凤的屋吼着:“做梦去吧,你不用打算跟连叶,我也不是说连叶就是个坏孩子,可是你看看他老光棍爹领着几个半老不老的光棍,你看看那个家境,别人躲都躲不及,你个少叶肝(缺心眼)的主动往那个火坑里跳,你死了这个心吧……!”“六根棍世家怎么了,偷了还是抢了,人家的家境贫寒不等于人家就是下贱人,再说了,六根棍世家的外号还是俺三叔给人家起的呢!”二凤的声音从她房间传出。        二凤爹火了,抓起酒杯就甩了出去:“你懂个屁,你听谁胡说的,当初你三叔——!”二凤爹的话突然卡壳了,然后咳嗽着把筷子也甩了出去:“你要气死我,我白白养活你这么大,现在会气你爹了,老婆子啊,你说我还活的个什么劲!”二凤妈捡起酒杯和筷子,使劲瞅了二凤爹一眼:“老不死的,你就摔吧,你要把我气死!”说着话儿二凤妈便坐在地上哭起来。

       二凤冲过来抱起妈妈,一脸怨气地对她爹说:“你怎么不说了,我三叔他怎么了,他嗤笑别人,他自己现在还不是光棍一根吗?”“小混蛋,你还反天了啊……!”二凤爹骂着就去摸他鞋底子。

       生子哥推开连叶:“你不要进去,辉子、友子该咱们出场了!”连叶十分担心地说:“快点,那老头打人可疼呢,别伤着二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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