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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裕大将一生中曾经指挥过大小战役无数，其中如莱芜战役以退为进消灭李仙洲、孟良崮战役歼灭敌整编七十四师、开封战役外线制敌等等，这些战斗因是歼灭国民党的精锐王牌或攻破坚城，而更为出名。  不过，当然了，粟裕领导下的野战军所活跃的战场靠近国民党的统治心脏，打胜仗的机会多，承受对方施加的军事压力也更大。 在粟裕晚年所著的个人回忆录中，他难免不会提及这些战役的艰难程度与自己运筹帷幄背后，所遭遇的那些巨大精神压力。  （解放战争中的粟裕） 但是，颇为让人不解的是，粟裕眼中最为艰难、让他感到紧张的一场大战，并非是鲁南和孟良崮这样迎战敌军精锐的大战役，反而是很少为人所知晓的宿北战役。 这是为什么呢？ 一、粟裕承受的内外部压力不小 其中原因颇为复杂。首先，在宿迁战役之前，中央军委明确要求粟裕指挥此战“只许胜利，不许失败”。因为1946年底受他调度指挥的部队中，不仅有了粟裕和谭震林领导的华中野战军，还有山东野战军的部分主力部队，粟裕对于即将接受自己指挥的兄弟部队了解有限，运用起来也不像对华中野战军旧部那样得心应手。 部队整训需要一定的时间，而摆在眼前的宿北战役，又将是两支野战军第一次合作，如果此战失利，那么将会极大影响两大主力如何统一指挥和作战等问题，粟裕本人的权威更会严重受损。这是他本人感到紧张的原因之一。正所谓万事开头难。  （粟裕与华中、山东野战军的部分指战员在一起，日后他们即将合并为华东野战军） 当然，如果只是高层内部的指挥协调问题，那么难度还不至于太大。可是，问题是，粟裕当时所承受的来自下属的压力也很大。 当时，不少苏北和苏中老根据地的人民，对于粟裕等人打了胜仗，却从抗战起就惨淡经营的根据地退出一事感到不理解，误认为解放军集中兵力打硬仗的战略，是在片面退却。这种情绪也影响到了不少刚入伍不久的官兵。 粟裕作为一个成熟的高级指战员，多少总会接触了解到下级的情绪变化。对他而言，如果不能领导队伍尽快打一场胜仗，用事实来教育官兵，破除其消极悲观的心理，将会极大地助长对手的嚣张气焰，往后战争动员工作将难开展得多。 军队内部的迷茫和困惑尚且需要克服，而粟裕等人所遭遇的外部挑战，更让其感到山雨欲来。因为当时国民党将进攻重点放在苏北和鲁南等地，必欲除之而后快。 1946年底，国民党方面兵分四路，同时进攻涟水、临沂、盐城等华东重镇。这便迫使中共一方必须在分兵守城和收缩兵力另寻歼敌良机之间做出果断的取舍。 有人说，根据当时解放军“集中兵力打歼灭战、不在乎一城一地得失”的战术特点，自然是放弃守城，直接来集中兵力作战为上策。 可是，如果不联系战场实际的话，这种看法是极其片面的，因为当时的国民党方面还占据着兵力和武器装备的优势，如果解放军在未给予对方主力一定杀伤的情况下，匆忙放弃城池，收缩过快，那么便更有利于敌人集结重兵向解放区的腹地挺进。这样的话，粟裕集中兵力歼敌所仰赖的回旋余地，也会更小。 由于战场情况复杂化，对于国民党的多路围攻，粟裕等人没有急于回避，而是分出一半多的兵力来阻敌打援，另以不到一半的精锐之师捕捉寻找孤军冒进的敌人加以歼灭。  守城打援的部队多了，粟裕手中能随时调遣的机动力量就更少了。 粟裕压力自然也更大了。 有人又会问了，为什么粟裕不能从留守的兵力之中再抽出些力量来加强机动部队呢？ 粟裕这么刻意安排有他的难处。因为当时进攻涟水等城的敌军，大多为国民党的王牌精锐，例如张灵甫的整编七十四师就负责攻打涟水；曾在缅甸战场痛击日寇的第一快速纵队攻打鲁南解放军重镇临沂；和整编七十四师齐名的整编十一师，则从宿迁直插新安与沭阳，欲切断山东解放区和华中解放区的联系，阻止山东和华中解放军的会合。  （解放战争中装备精良的国民党军） 对粟裕等人来说，初次遭遇装备精良的强敌，如果不组织足够的兵力来进行坚决阻击，给战机出现争取必要的等待时间。即便合适的机会出现了，己方也将难以把握。 一边护住自己的坛坛罐罐，一边还得想着去攻对手的弱点，这是粟裕的难处。 二、戴之奇孤军冒进被围 可是，就是在这样一种极其被动的情况下，粟裕仍然抓住了歼灭敌人的机会，而被他锁定的猎物，便是敌人的整编六十九师。  （影视剧中的戴之奇） 这个师自恃有胡琏的整编十一师给撑腰，有三青团背景的六十九师师长戴之奇，又以为张灵甫攻打涟水，粟裕等人不得不抽调主力去保涟水，根本无暇顾及后方，因此仗着胆子渗透到了宿迁以北一带。 情况紧急，张灵甫随时可能攻下涟水，敌第一快速纵队也将抵近临沂，威胁山东解放区中心。粟裕必须在各个方向战局同时恶化之前，歼灭敌人的一股有生力量，给敌人造成震慑，缓解己方的压力。 因此，粟裕和山东解放军的指战员一起，咬牙顶住整编七十四师兵临涟水城下的压力，然后调动山东一纵、二纵队、九纵和第八师，从国民党军整编六十九师的两翼包抄过去，力图歼灭这支傲慢的敌军精锐。  在这场歼灭战中，叶飞的一纵三个旅所承受的压力最大，表现也最为出彩。12月15日黄昏战役一打响，一纵和第八师便渗透到敌人防线内部，分别占领了许庄、沈庄等地，切断了整编六十九师返回宿迁的道路，同时也使得其与整编十一师被分割开来。 六十九师师长戴之奇自知掉进了包围圈，退路被切断，连忙请求胡琏进攻叶飞的一纵，给自己分担些压力，而他自己则把全师炮兵集中起来，轰击叶飞部的阻击阵地，然后再利用火力掩护，频繁发动步兵集团冲锋。 戴部疯狂猛扑一纵阵地，欲冲破解放军包围，和胡琏部重新会合。 由于当时的解放军缺乏攻坚火力来反制，伤亡很大，叶飞亲眼目睹好几个前沿阵地被敌人的炮火覆盖，一个营只有六七个人跑回来。 可是，为了给主力歼敌创造条件，叶飞仍然咬紧牙关，死战不退。为了挡住敌人，纵队参谋把预备队也调了上去。  三、叶飞的反杀扭转了局面 就在这时，原先和一纵一起行动的八师，因为在之前争夺战场制高点烽山的战斗中伤亡很大，担心自己被敌人反包围，竟然不顾叶飞的质疑和反对，独自撤出战斗，丢下了叶飞的三个旅。八师的撤退据说是得到了山东野战军司令部的许可，但叶飞的一纵无疑被大大孤立了。 敌整编十一师发觉解放军突进部队防线松动，也加大了攻势。到了现在，战场形势已经不仅仅是解放军三倍兵力围攻整编六十九师，还有叶飞的一个纵队钻进了敌人的防御纵深，面临被敌人两个整编师夹击的风险。 为了打破敌人围攻自己的被动局面，叶飞趁敌整编六十九师在之前的连续作战中伤亡过大，精疲力竭，暂缓休整的间隙，以手中三个旅的兵力向南猛冲，通过白刃战打垮了试图给友军解围的敌整编十一师。  （叶飞，左一） 接着，当叶飞发觉到戴之奇的整编六十九师突围中误打误撞到自己的指挥部附近后，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命令南下的纵队主力回过头来，和指挥部的警卫、勤杂人员一起，用近身白刃战彻底终结了整编六十九师逃回宿迁的可能。 南逃宿迁的溃兵，被叶飞指挥人马这样一冲，彻底丧失了组织抵抗的能力。一纵成功反杀整编六十九师，二纵和九纵等也及时地从侧翼发起了对敌军的进攻。到12月19日上午，除了三百余人逃脱外，整编六十九师两万多人全部被歼，师长戴之奇战死，副师长饶少伟和参谋长被俘。 宿北战役取得了歼敌一个整编师的战绩，而被整编七十四师围困的涟水城虽然丢失，但解放军的防御部队在两次涟水保卫战中，也消耗掉了张灵甫方面一万多人的兵力，把这个蒋介石的“御林军”打伤了。而冒进鲁南的敌二十六师和第一快速纵队，则很快变成了下一个被解放军抓住围歼的理想目标。 一直呈现僵持状态的华东战局，出现了不小的转机。 从全局来看，宿北战役虽然是在机动力量不足的情况下进行的，但是却达到了痛击敌人，迟滞国民党军进攻的目的。此战的胜利，也不由得让粟裕松了口气。 当然了，在宿北战役中，粟裕临危不惧，指挥有方固然不可缺少，但叶飞身为一线指战员，在两面受敌的情况下，仍然能保持冷静去反杀对手，这便更为可贵。在日后的一系列战争中，粟裕与叶飞这两位不可多得的将帅，还将创造出更多辉煌的战绩。 参考文献： 《粟裕战争回忆录》、《叶飞回忆录》，解放军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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