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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那些藏在心底里的土话吗

 述涛说事 2021-04-28

 土话里的真理

                                                刘述涛

“后生仔不要懒,过个门槛捡只'万’”,“万”是遂川人土话中的草鱼。这句话的意思是做人要勤快,不要死懒一条蛇,懒过懒绝,什么事情也不肯做。经常在我耳边说这句话的人是我的伯母、直到今天,我仍想不明白,我的伯母怎么掌握了那么多的东家长、李家短、三只蛤蟆五只眼的土话俚语。

我的伯母同我的奶奶一样,都是一双小脚,我估计现代的人没有看过“小脚”的女人了。小脚女人走起路来很慢,成八字形往外迈。伯母在河边洗衣服,我会说,我来帮你提回去。她会马上就说出一句,后生仔,你十二月的萝卜,实在是有心啦。

在我二十多岁的时候,每回碰我的伯母,她就会笑着说:“后生仔,日子梭梭过,不见媒人撑伞过。”有时候,我会说,那你帮我介绍一个,她会笑着说,我给你介绍“门秀仔”。还说门秀仔四只脚,墨墨黑……我才知道伯母是笑话我,想要给我介绍的是看门的那只母狗。

在伯母的肚子里,到底隐藏有多少土话俚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从她的嘴里学到很多贴近生活,而富有哲理的土话,像她想让你吃什么东西,你不好意思吃,她就会说,过个门槛也吃三碗,何况你这么一个大小伙子。当然,伯母也会发火,发火的时候她就会骂我的伯父是木人,不懂得安慰人,不懂得与她沟通。现在想一想,她的肚子里装满了一肚子的话,一见到人就往外冒,而我的伯父又正好是一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响屁的人,那才是真正老天爷给予的绝配,让他们两口子在互补之中过了一辈子。

其实,现在的我,已经很少说土话,哪怕对方也是遂川人,我脱口而出的仍是大部分普通话,这同我一天一天的用普通话与人交流沟通有关。但在没有人的时候,一些土话却是像泉水一样直往外喷,尤其让我记起的是在四里街上,那些妇女骂街时的话。

在那个时代,不管是谁的家里丢了一只鸡,还是菜被人摘了去,还是家里的孩子被人躲在暗处给欺负了,只要是找不出是谁干的,就都会通过“骂街”来宣泄心中的愤怒,化解内心的苦闷,并用骂街来达到警示对手,我们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骂街没好话,好话不骂街。站在街中心的妇女,中气一定是很足,而且指桑骂槐的水平也一定是很高,有些还会一边拍着大腿,一边跳起脚来骂,什么恰你黄肿大肚,恰你上呕下泄,什么上死人下瘟猪,怎么就留住了你。自然,这些都还不算是让人最接受不了的。让人听不下去,最接受不了的是是有些妇女专挑人裤裆里的那点事骂,又粗鲁又无知。好在,这样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再复返,骂街的人和事已经越来越少见了。这应该感谢国家的强大,社会的进步,这让人的心变大了,视野变宽了,素质更高了,再不用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骂街了。

“让你去草林,你却弯到石坝下。”草林是个地名,石坝下也是个地名。这句话的意思是让你走东你走西,叫你向南你却偏向北,人喊你不动,鬼喊你却飞车走。在这些遂川的土话,都有一个叫你好好做人你不好好做人的意思。

“天子地”在遂川的城头,在遂川的心目中一直是埋人的地方,所以会有“扛你上天子地”,也有“恰你肿肚,天子地你晓得在什么方吗”?这样的话,一下子鲜活的显露出你白做遂川人了,连天子都不知道在哪里。

“笑你牙齿嘶嘶”。

“去担粪”。

“去看看哪里有粪担”。

“哪里的窖捡”同“哪里有粪担”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蛮打得,些过省过府的角色”。

“捏不死的蛆样”,“哇过哇绝”,“东打哑哇西烧灰”,这些都是很口语化的遂川土话。

还有“冇老婆、想老婆,讨了老婆,事又多”。“冇你咯样横横叉叉”。

“社会主义好是好,就是恰不饱”。是在大跃进时候,这一位农民脱口而出,后来被打得半死的一句流行语。

土话还有很多很多,而我作为一位遂川人却已经快忘没了,这到底是好还是坏呢?我唯一希望,是自己能在某一天,全部用土话写一篇文章,到时候,就不知还有多少人能够读得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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