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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高考往事(中)

 非名流WO 2021-04-29


高考往事(中)

        一趟高考,六份试卷,六场答题,满打满算也就三天时间,但是为之付出的苦辣辛酸却是十载寒窗。尤其是高三这一年,今天再来回首,都为自己能够挺过来感到庆幸。

1.

        从迈进高三的第一天开始,注定就陷入某个昏昏然不能自拔的绝境。比如作息的改变:高三教室的门就比高一高二年级早开一小时、迟关一小时——不用学校通知,走进这道门的人凭着本能就知道。而这早提前、晚延迟的各一个钟点在很多人看来似乎还远远不够,自愿自觉加班加点的人比比皆是。在这样的氛围下,按点作息的人就成了另类,耐着性子也要呆在教室里。主动出击也好,被动随大流也罢,高考的压力和焦虑早在无形之中弥漫开来。

        神经衰弱症就像一件隐形衣,悄悄地披在了高三学生的身上,成了很多人的亲密伙伴:白天上课注意力难以集中,晚上常常会因为解不出或者解出了一道题而睡不着觉;记忆力衰减和睡眠障碍这是高三阶段的最大敌人。几乎每个高三人的枕边都曾放过一盒或者一摞安神补脑液,晚上睡前喝一支,凌晨起床喝一支。热闹的时候,一间寝室里几个人同时拿小砂轮打磨小药瓶,同时衔着小吸管,同时发出嗞嗞咂的吮吸声,好不壮观!团陂卫生院或者街上的药店,时常接待高三学生或者高三学生家长,他们大多是来配安神补脑液的。

        我父母不知道哪里打听来的偏方,说是喝补脑液治标不治本,神经衰弱的根子在大脑,吃啥补啥,神经衰弱得吃脑浆子。在我刚刚有点神经衰弱迹象的时候,他们抓住我中秋假期回家的空档,让我吃上了一顿据说是大补的猪脑羹。看着像烂豆腐的一盘油腻腻猪脑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熟的,我实在无法下咽。我母亲便捣碎了半把黑芝麻,调上蜂蜜,又在一旁好说歹说,我才捏着鼻子慢慢地填进去了一小半,剩下的实在吃不下去了。

        第二天上学,父母又精心包了一大包丸药,让我带回学校去坚持每天吃两颗。那丸药就是拿猪脑和芝麻为主材制作的。那以后的半个月,我差不多每天要在这既能补脑子又可以治神经衰弱的药丸子跟前斗争半天——我觉得自己的神经在这小小的药丸那里快要崩溃了。

2.

        除了神经衰弱症,高三阶段最容易患上的就是红眼病,高三毕业以后很长时期还如影随形地跟着我们的就是胃炎了。

        高三的寝室黑灯瞎火的时候比较多,因为晚上回宿舍的时候,已经统一熄灯了,早晨出门的时候,又未到开灯的时间。刷牙洗脸基本上是摸索着完成,鞋油错成了牙膏,擦脚幅子当洗脸毛巾用了,甚至前一天晚上来不及倾倒的洗脚水被人舀了去刷牙洗脸,这些在今天看来不可思议的糗事在我们读高三的时候都发生过。一切为了高考,谁还在乎寝室里的细微末节呢?可是,公共卫生不讲究,遭殃的就是整个寝室的人:只要一人得红眼病,往往是整个寝室被传染,接二连三地有人因为红眼病被停课隔离,回家去了。这一隔离,少则三四天,长的半个月,真是得不偿失啊。

        团陂位于浠水北部山里,典型的农村学校,不注重也没有条件给学生补充营养。高三学生平均每天要多出两小时的学习,可是伙食依然是一日三餐,考学压力大,吃饭不规律,没有把胃伺候好,胃就闹意见了。我自己就经历过一段最艰难的日子:吃稀饭,胃要泛酸;吃干饭,寡淡无味;吃馒头,胃要呃逆。这样拖了一段时间,实在没辙,就给在团陂一带口碑不错的罗田万密斋医院投了一封信,把自己的状况做了详尽的描述,试着求医问药。几天后居然收到了医院的回信,还让该院一名老中医根据我的描述给我开了个药方,并再三再四叮嘱我拿着药方去附近的医院让医生在核实一遍,务求对症。

        谨遵罗田老中医的嘱咐,我先去学校附近的团陂卫生院,后又回家附近的朱店卫生院,经过两次验方,医生们都觉得可靠,然后我就配了一个疗程的中药(我记得是八剂),差不多喝了一个寒假得苦药,慢慢把胃弄服帖了。

3.

        我的同龄人可能记得,高三那年基本上没时间花钱(当然我们农村孩子口袋里也几乎没有零花钱),但是有两样花销不能省:那就是买白蜡和白纸的钱。

        虽然高三年级的教室开放时间可以向凌晨和深夜各延伸一个钟头,但是学校的电灯还是会在统一的时间按规定熄掉。所以,待在教室里多学习的那两个小时的照明得自己想办法。最方便的添灯点亮途径就是买一包白蜡烛,搁在桌斗里。我不是那种勤奋的学生,所以下晚自习之后常常会偷个小懒,给自己放放风,到学校南面的大操场上散散步。站在大操场一望:熄灯之后的校园,只剩下一排高三教室里数十只蜡烛辉映出一片金黄色,那真是一道别样的风景。冬天点蜡烛,会给教室里倍添一股温馨;夏天可不行,人本来就多,那么多蜡烛一点起来,室温会悄然升高的。教室里蜡烛熏多了,不仅会让天花板黯淡无光,也会让人的鼻孔变得更“幽深”。

        见过网络上当今高三学习的场景,很多人觉得学生埋在书堆里那才是高三学习的标配,我们高三时候,课桌上不仅堆叠着书的长城,桌面上其实还铺有一张八裁的大白纸!为何叫八裁?大概因为那一张大白纸可以裁成八张试卷那么大的小张来(我们试过)。学校小店里别的物品可能会偶尔断了供应,大白纸永远不断供,因为需求量大啊!一张八裁大白纸买来,不用裁开,直接对折再对折,就可以铺在课桌上了,默写、演算、打草稿!先用铅笔,再用蓝色笔,后用黑色笔,黑色笔之后甚至还可以用红色笔......一面写满、写完,再翻一面;再展开,又翻一面,接着又是各色笔轮番上阵。直到实在没地方可下笔了,这张八裁纸才走完了它的光荣历程。

4.

         高中阶段走到最后,忽然意识到同窗三年(甚至四年五年)的彼此即将天南海北各奔西东的时候,剩下的日子也就不多了。拍照留念成了此时最炙手的选择。清贫的高中生买不起贵重的礼品,只有互赠照片并题赠留言,那已经是最奢侈的礼尚往来了!

        团陂街南门口有家照相馆,团陂高中高三学生就成了光顾他们家的主流客。老板有个亲民、有趣又接地气的名号叫“瓢儿”,无论男女老幼,喊他一声“瓢儿”,他都笑吟吟地应着,跑前跑后地服务着。和气生财,他招牌式的笑脸很受学生的喜欢。

        30年过去了,很多同学还保存有完整的毕业纪念册,里面收集了本班的、同级的甚至跨年级的同学赠送的“留念”照片。形式有单身照、二人照、小团体照等,背景选在瓢儿家的墙上画的假的圆洞门、二楼通向屋顶的木楼梯、屋顶露天的大平台,瓢儿家吃饭的碗、屋顶难得一见的一盆绿色植株、还有一把旧吉他则成了我们随取随用的道具。

        筛考之后,我们原来五十多人的大班最后剩下不到二十人了,大家更加珍惜高考前这一个多月的“同窗共读”的时光,又拍过几次小团队的合影——可是我几乎没有出现在这几次合照里,我“开小差”了。我有个要好的同学Y,在筛考之后没有机会参加当年的高考了,筛考后第一次回校,我没有直奔学校,而是去了Y同学家里住了两天,是Y同学把我“赶”回学校的。

        后来Y同学也回来过一两次,却不到学校,只在团陂街车站等我,给我带了一些在当年还是稀罕物:快速面(类似于今天的泡面)、豆浆晶和软包装的健力宝饮料——Y知道我的胃不太好,有点抵触食堂的伙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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