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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的“秦国史话”，在下给大家讲述了秦宪公替晋国嫡系一族撑腰，攻打曲沃派“盟友”芮国的故事。虽然，在与东部诸侯的第一次交锋中，秦国以失败而告终，但秦宪公最终也达到了同王师一起将芮伯万保护起来的目的。只不过，将芮伯万接到王都的周天子，仅仅一年左右的时间就失去了保护他的能力。那周天子为什么无法保护芮伯万了呢？鄙人当时留下了个悬念，只提到了这与周桓王十三年中发生的一件大事有关，相信大家早就心痒难耐了吧。那我也不再吊各位的胃口了，马上就来揭晓答案。 之所以周天子放弃了芮伯万的“保护权”，是因为朝廷与郑国产生了纠纷。并且，此次的纠纷双方已经不只限于斗气了，而是演变成了兵戎相见的战争，这才不得不让秦国派人将芮伯万接走。可是，周郑双方的关系明明通过交换土地，以及郑国大公子忽入朝奉君等事情得到了改善，为何又突然撕破脸皮呢？《左传》为咱们做出了解释，即桓王先剥夺了郑庄公（卿士）的权力，而后庄公也用不再朝觐的做法回应了天子。如此一来，桓王当然是气愤不已，遂御驾亲征并召集了虢、蔡等几路诸侯，一起去讨伐郑国。 周郑之间的纠纷，让桓王无力保护芮伯万 接下来，各位一定以为在下要开始讲述这场战争了吧？但事实上，我今天并不想开启这个话题，而是想把它留到下一次。至于这次咱们要说些什么，当然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了。不知大家在看了上一段中《左传》给出的解释后有没有这样的疑问，即周桓王为什么要突然剥夺郑庄公的权力呢？毕竟，天子想分权给虢公的目的已经在多年以前实现了，完全没有必要再进一步激怒庄公了。桓王如此行事，莫非他已经不再畏惧郑国，有了打击他们的实力了么？ 其实，桓王会下达剥夺郑庄公权力的命令，还真不是他在主动挑衅。反而是庄公先做出了一件不太符合礼制的事情，才惹恼了天子，“逼着”桓王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庄公到底做了什么，让桓王不得不用夺权来惩罚他呢？这就是《春秋》记载的，同样发生在这一年，比周郑交战稍早一些的“齐侯郑伯如纪”。简单翻译一下，这条记载要表达的意思是：齐侯（齐僖公）和郑伯（郑庄公）一起出访纪国去了。  《春秋》中齐侯和郑伯出访纪国的记载 这真是奇哉怪也了，这条记载挺平常的啊，僖公、庄公一起走访纪国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怎么会触怒了周天子呢？其实，这条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的记载，实则暗藏着一个大阴谋。而让在下敢如此肯定地说这背后有阴谋，除了有左丘明先生给出的线索以外，还与纪国这个国家息息相关。正是由于齐、郑两国与纪国之间关系特殊，而纪国与周王室的关系也非同一般，这才让我对这条记载格外感兴趣。那为了让大家也明白在下想表达的含义，我先给各位简单介绍一下纪国这个国家，以及他们几方的关系。最后，再把《左传》中提供的线索摆出来，将谜题彻底揭晓。 说到纪国，相信有不少童鞋都没听说过这个国家，一定会认为这是先秦时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蕞尔小国。但事实上，纪国非但不是什么小国，还是一个地处今山东寿光一带，立国早于周朝，并拥有侯爵身份的姜姓大国（爵位应为周天子所赐）。论实力，纪国在春秋之前，也是能够与齐、鲁两家鼎足而立的强国。只不过，齐、鲁两国因为此前的友好往来，已经结为了同盟，但纪国却并没有加入到这个队伍中来。究其原因，还是纪国的前辈先君惹的祸，让他们与齐国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如果您看过在下的“齐国史话一”，应该还记得。在周夷王统治时期，纪国的先君为了本国的发展利益，曾故意在朝会上告了齐哀公一状。虽说齐哀公本人确实有昏聩的一面，纪侯将情况反馈给天子，让其受到点惩处也无可厚非。但坏就坏在周夷王为了提升他自己的权威，搞了个当众烹杀哀公的举动，让齐国丢尽了颜面，更对告状的纪侯恨之入骨。从此两个邻居再也无法和睦相处，互相侵伐也成了屡见不鲜的常事。  齐哀公所遭受的“镬烹之刑” 那看到这里或许有朋友们会提出，既然齐、鲁两家已经联手，为何不一起把纪国灭掉，分享该国的土地呢？难道是纪国已经强到跟三国时期的曹魏一般，让齐、鲁两家合作都无法战胜了吗？显然，纪国还没有这么强大。只不过，他们虽然跟齐国关系不睦，却跟鲁国有着比较友好的往来，所以当时并未形成齐、鲁两家合力攻纪的局面。 至于，您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纪国与鲁国关系很好的，答案还是出自《左传》。书中提到，在鲁隐公二年的时候，纪国国君迎娶了鲁国之女为妻（根据语境可以判断，该女子非隐公之女，极有可能是隐公的姊妹），让两家结为了亲家。之后同一年的冬季，纪侯又与莒国国君会盟于密，其目的就是替亲家鲁国说和，帮鲁、莒两国缓解此前的紧张关系（原文是：“冬，纪子帛、莒子盟于密，鲁故也”）。这么看来，纪国又与鲁国联姻，又对鲁国有恩，显然两家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山东半岛上各方势力位置示意图 那综合以上这些情况，咱们便可以归纳出一个关系网：其一，齐国与纪国由于告状事件成为了仇家，两家水火不容，不可能友好往来。其二，同样是因为告状事件，让纪国成了周天子挟制齐国的帮手，也让纪国有了朝廷这个靠山。其三，由于鲁国与纪国的关系，齐人发现这个盟友无法帮他们对付纪国，只得再找别的帮手。正因如此，齐僖公的另一个盟友，咱们这次话题的“主角”郑庄公出场了，要帮齐侯去“欺负”一下纪国这个邻居。 可是，《春秋》明明写的是两位国君去纪国访问啊，怎么被“闲叙”你说得要打仗了似的？这就是咱们还没有说到的，左先生给出的一条线索，告诉世人庄公与僖公此行目的不纯。《左传》提出，齐侯、郑伯这次去纪国并不是友好访问，也不是去讲和的。他们一起来到纪国是早就商量好的，想趁机袭击纪侯（或者说是带兵偷袭纪国）。只是纪侯对两位不速之客的来访也早有防备，在庄公、僖公动手前已经发现了他们的阴谋，让偷袭计划成为了泡影。所以，鲁国的史官或许并不知道齐、郑两家欲袭纪国之事；亦或是两边都是鲁国的朋友，他们故意隐瞒了实情，将没有成功的阴谋说成是正常访问，才有了《春秋》中如此平淡的记录。  《左传》中齐侯、郑伯欲袭纪的记载 然而，鲁人将这件事隐晦过去了，纪国作为当事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反正此时的纪国与朝廷还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他们被欺负了，当然要找“家长”去评评理，再告齐国、郑国一状。那周桓王听了纪国的告状以后会如何表现呢？很明显他不会坐视不理的。毕竟，当时的纪国还是比较有实力的，难得他们还如此拿朝廷当回事，桓王是绝不会抛弃这样的好帮手的。可问题是，齐、纪两国本来就纷争不断，且齐国距离雒邑又太远，天子对其实在是鞭长莫及，所以无法给予齐僖公什么实质上的处罚。 可郑国所处的立场，则与齐国不同了。郑庄公身为朝廷卿士，不仅没有替天子分忧、主持公道。还偏私盟友，一起去欺负邻国。自然会让桓王这位想要恢复王室的威严，又对庄公不太满意的天子气愤不已。刚好虢公已经被任命为卿士，分去了不少郑庄公的权力，而郑国也没有因此对朝廷怎么样。于是，桓王索性借着这次机会，完全削夺了郑庄公的卿士之职，想彻底解决来自于身边的压力。 但这一次周桓王真的打错了算盘，也踩了不该踩的雷。因为，“分权”与“夺权”完全是不同的，带来的影响也不一样。前者，郑庄公勉强可以忍受，那还跟朝廷斗了很久的气；而后者，既否定了郑国三代人的功劳，又让庄公一下跌入了谷底，令他再也没有传令天下的权力了。您说郑庄公怎么能不给天子甩脸子，让朝廷知道自己也是有态度的呢？ 周桓王与郑庄公的关系彻底决裂 所以，这层维护了许久的窗户纸终于还是被捅破了，周郑之间的大战也一触即发。那到底这场天子与诸侯之间的战争是如何打响的？又有多少诸侯国卷入了其中？当时的战况又是怎样一种情形呢？咱们今天先暂时讲到这里，等下次“闲叙”再给大家一一道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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