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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中学时代

 富平人原创馆 2021-05-11

我的中学时代

文/陈维权

去年夏天,经过我的母校——曹村中学,中学时代的学习生活情景不断地浮现在眼前,难以忘怀。
高中毕业已经四十多年了,一个青春年少的愣头青已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光阴荏苒,岁月蹉跎,四十多年的改革开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座座教学楼拔地而起,现代化的教学设施、学生公寓,宽敞明亮的学生食堂,教学楼前的花园鲜花盛开,两旁郁郁葱葱的梧桐树,无不体现时代的气息,70年代的校景已荡然无存,旧时的教学环境、师生学习生活情景只能在记忆中。

记得1972年秋季上高中那年,走进学校,迎面是“工”字房建筑的学校会议室、图书室,校长办公室及教导处,两边第一排是老师的宿舍兼办公室,前面是两园苹果树,每逢苹果挂满枝头,对很多或者根本没吃过苹果的学生是很大的诱惑,农村土地收获还填不饱肚子,人们为饥饿奔忙,哪有闲置土地栽果树,山上的柴草烧火做饭也被收拾的光秃秃, 无论学生们在墙外还是墙内看到青涩苹果,都会是一种奢望,咽咽口水而解谗,东边是一排排砖瓦结构的教室,西边是一排排学生们的住宿宿舍,后边是一个很大的土操场,每天清晨全校师生在哪里跑步做操上体育课,跑步不时地扬起尘土,体育老师陈红秀洪亮地叫号声,学生们的呼应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操场上空,学校的每周总结点评 开学典礼等重大活动事项都在这里进行!


班主任郭崇朴老师,个子不高,清瘦干练,对学生总是笑眯眯的,是我的语文老师,记得第一堂上语文课的时候,板书了“语文”两个字,“什么是语文?语文就是语言文字,”记忆犹新,终生不忘,写得一手好字,学校重大活动的横幅都出自他的手,在高中未毕业之前调回了自己的家乡蒲城县;数学老师王恩茂,逻辑推理严谨,条理清晰,课堂上也不时地幽默几句,寓教于乐,收益匪浅;物理老师李作坛高高的个子,走起路来端端正正,精神饱满,南方人,讲一口普通话,我是我们班物理课代表,负责给老师收发作业本,理论和实践结合,在学习期间,同学们分组分别在平板线路图上组装了一台无线电收音机,播放器响起,感到物理的神秘而奇妙,增强了认知世界的欲望;化学老师吴风英风度翩翩,是中学唯一的女老师,演示制作氯气的实验,认识物质结构;后任化学老师张天琪,教学严谨有方,化学课程讲得有声有色,成绩显著,后担任富平县重点中学校长,退休后,初心不变,创办了富平温泉中学,将一生奉献给了富平的教育事业,俄语老师高佰崇给我们上课,先是叽里哇啦的说一通,听的同学们目瞪口呆,好神奇,曾任苏联专家翻译,中苏关系恶化召回专家,老师被分配当外语老师,加之当时政治气候和所谓的出身,受到不公正待遇,学校歧视,学生盲从,上课少数同学不尊重,想来感到非常的惭愧与无知,历史老师知识渊博,稍有年事,耳有点背,讲起历史头头是道,滔滔不绝,地理形势,拈来粉笔,黑板上一挥而就,一幅地理形势图跃然板面,形象生动,同学们身临其境,深深感染,一堂课觉得时间很短,当讲到“三国演义”等名著时,更是谨小慎微,点到为至,讳忌莫深,当时的政治气候不允许,老师也是受过冲击的人,同学们总是要求老师多讲点,以对知识的渴望,老师无奈,只是讲一点,总是说“要取其糟粕,存其精华”,深怕讲错而受影响;后任语文老师孙乃文讲课严肃认真,慢条斯理,有板有眼;后继班主任老师刘望平,身材魁梧,给我们代农机课,上课戴一幅白片眼镜,平时不戴,带领同学们到苹果园,教我们如何剪树,什么是结果枝,什么是无用枝,亲自实践,在课堂上给同学们讲不但要学好“数理化”,还要学好农业科技知识,现在看来讲的还是对的;体育老师陈红秀毕业于西安体院,是我的同村长辈,尤其擅长体操运动,单杠上的大轮环,高低杠动作做起来优美、惊险、刺激,难度大,非一日之功,篮球运动也不逊色,动作姿势大方流畅,每年春节公社之间的联赛必不可少、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出色的表现赢得了看球群众的热烈掌声和赞叹!

学校校长张永信年轻有为,走路讲话总是抬头挺胸,气宇轩昂,声音洪亮,铿锵有力,治理学校富有成效,改革开放后,历任富平县文教局长,高考名列渭南市前名,富平教育质量远近闻名,前来富平求学的学生络绎不绝。记得学校教师外出活动,全校十几个班级未放学,他一人管理,所有班级鸦雀无声,认真自习,从此更是威震学校,师生钦佩;副校长温天佑老师,瘦瘦的高个,精神矍铄,谦虚认真,态度和蔼,为人师表,大家风范,讲起话来总是不厌其烦,有耐心有恒心,娓娓道来,教书育人经验丰富,尊重同事,爱护同学,子女也很出色,赢得了师生的广泛尊重;教导处主任惠建华老师,温文尔雅,教课条理性强,学校教务计划工作安排的井井有序。还有其它老师、团委书记……各有特色。

70年代大部分老师,出身家庭都“不好”,父母是解放前的大户人家,接受了较好的教育,尤其是女老师更是凤毛麟角,这些老师深受儒家思想影响,为人师表,学识渊博,相互尊重,耕读世家;走上了教育之路,解放后继续为国家培养人才,当时富平所有中学老师师资力量雄厚,人才济济,分配基本均衡,各学校各学科都有知名老师,著书立说者比比皆是,为富平教育做出了贡献。每当我们聆听过这些老师的教诲,聚在一块闲聊时,总是被老师深厚的知识和谦逊的为人而感动!

中学时代的生活充满激情,那年月学生读书好坏和升学无关,老师恪尽职守,教书育人,不以学生分数为考核,高考制度还未恢复;下午吃过饭,操场上老师的教学小组篮球赛、学生的篮球赛活动热烈,围观学生“加油、加油”的呐喊声时而不断,进球的喝彩声、鼓掌声给赛场增光添彩,学校与学校的邀请赛,友谊赛经常不断,春秋季学校举办的全境体育运动会盛况空前,热闹非凡,停课一周,各班参赛选手积极踊跃,人人有内容有项目,写报道、拉拉队、送水、服务等分工明确有序,喇叭声不时地传出赛事成绩、“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坚持到底不言败”的时事新闻;鼓舞学生士气,创造好成绩。

中学时代学工学农,学校组织全校师生到北边的山区植树造林一天,开荒种地;组织学生参观工厂企业,背上馒头和喝水缸子,步行40多里,住宿迤山中学教室,先后到富平县陕西拖拉机厂、富平渭南市化肥厂、富平县造纸厂,庄里铜川市陶瓷厂等企业参观学习,对于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孩子,看到的一切既陌生又神奇,机器轰隆,生产有序,工人身着工作服,操作熟练,自豪的神情荡漾在脸上,十分羡慕,对工厂从原料投入到成品的完成,有了感性认知。陶瓷厂工艺美术大师拿着画笔在瓷器上作画令人敬佩,“向工人阶级学习”,“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口号是当时政治生活的主旋律,工人阶级的地位是很高的,学校的学生基本上来自农村,能够成为一名工人阶级是梦寐以求的愿望和追求。

中学时代跟形势脚步是一致的,我们是高中74级,72年考上曹村高中,那时在村上能上高中是家族很荣幸的事,基本上初中而止,大学是遥不可及的,那一年,教育路线回潮,高中实行考试,家里我和叔父一块庆幸考上高中,前后几年都是推荐上高中,如果推荐,家里只能一个人去上,要上高中的贫下中农子弟也很多,我肯定上不了,在村里表现没叔父好,爱说也爱打架,几乎和同龄人都打过架,也不太听村组长的话,叔父和我同龄,话比较少,脑子也好,很少冲动,学习成绩我俩不差上下,形势的曲折变化是我如愿以偿的上了高中,应感谢机会,上学的第一年,教学秩序良好,老师和同学都很认真,到第二年74年初,形势逆转,反击教育路线回潮,向反潮流的英雄学习,反对“师道尊严”,学校大会、班级会学习宣传,学校也出现了学英雄的模范,向自己的班主任、老师发难,向“反动学术权威的老师”斗争、我们不做“小绵羊”,一时间在校园轰动,各学校同学们思想混乱,学生不学习,老师不能教,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政治运动成了学校的主题,悲哀!实在是莫大的悲哀!乱哄哄临近到高中将要毕业!

中学时代的生活是艰苦的,每逢周三、周六同学们回家背馍,周三下午回家晚上返校,周六放学,周天下午返校,来回二十几里路,基本上步行,山区学生来回路程就更远了,家里中午已将下好的面条放到哪儿,到家后将凉面条倒入开水,放点盐和辣子面,就算不错的一顿饭了,从来没有菜,家里人也很少吃菜,将已蒸好的馒头或辣子卷馍装进白色的布袋,大约10个左右,每天两个蒸馍,我和我的叔父一块回家背馍、一块去学校,我们全家十几口人,也算是个大家庭,当别人在爷爷面前问及你家多少口人时,爷爷在说出人数时,脸上总是露出治家有法的得意笑容,引起人家的赞叹,为了让我倆上学,馍比家里人吃的馍的能好些,麦面的比例高些;那年月,还是人民公社生产队集体经济,粮食大部分给国家交了公粮,夏秋两季,留足下年的籽种外,剩余不多的粮食按人口大小比例分给农民,保证不了农民一家人的粮食需求,多数农民为温饱发愁,更谈不上吃好,秋季种杂粮、栽红薯,以补充粮食的不足,爷爷勤劳,父亲在外,有点活钱,有时买些秋粮以补充,基本上吃饱,家里人就将好点面蒸馍供我俩上学,学校的生活就是吃馍,喝开水,没吃过菜,有的学生生活更艰苦,杂粮馍,拿点红薯炒的菜,只能吃一两次,否则就坏了,早读完毕期间,两个学生轮流将竹笼抬到宿舍门口,让同学们将馍放到竹笼上,然后统一溜一下,每班一个笼,我在一班,叔父在二班,紧挨着,放馍时间差不多,两个笼里放着比别的同学馍能白些,很醒目,引起别的同学的羡慕,看来我们家生活还能好些;再到后来,学校开办了稀饭灶,同学们拿些包谷榛交到后勤处,每天喝点稀饭,以改变更艰苦学生的需要,艰苦的学生生活从未怨言,也锻炼了我们的意志,感谢生活!

中学时代是五天半在校学习,一天半参加生产队劳动,那时我们只有十八岁左右,艰苦的生活条件,都长的很飢瘦,高个同学很少,大部分农民也很消瘦,生活在贫困线上,偶尔看到一个较胖的人,一定是某单位的炊事员,星期六放学还没有到家,生产组长已将农活安排好,知道每星期六下午就放学了,家里人告诉我们,“你和你叔父两人一辆架子车,给饲养室拉土”,饲养室就是生产队的养牛场,生产队在不同的场所养着四五十头牛,主要在窑洞中饲养,冬暖夏凉,庄家地里梨耧耙塻就靠牛来耕种,牛是生产队的主要财产,牛粪是地里主要肥料,那时地里施化学肥料是很少的,需要土来垫圈,混合出土肥,每周的用土量也很大,基本就靠我们在曹村中学上高中学生拉运,一两个大人挖土,六七辆架子车来回拉运,一不小心就会将架子车翻到窑背的下面;饲养室的粪场堆放牛制造出的土肥,等一段时间发酵,成为较好土肥,到了寒暑假,我们这些身体飢瘦的学生,两人一辆架子车,将这些土肥送到地里,连同整村每家厕所的土肥也要拉运,整个暑期,都在拉肥或是拉土,我们的村庄坐落在山脚下,运土肥是下坡路省力,空架子车往回拉,得用力往上推,是要消耗体力的,每天如此,终于拉完了粪土,也快到上学的时候了,那一年,学生运粪、土运的好,生产队长开了嗯,“上学,用队里唯一的手扶拖拉机把这些学生送去!”,那是多么荣幸的事情,学生们感到很光荣。我们这群学生,生在那个年代,一旦多少有了点劳动能力,春夏秋冬,就要参加生产队劳动,家里和生产队不让闲着,学习只是学校里的事,家里很少过问,学习只能靠自己,放假给家里挣点工分,生产队按劳动工分分粮,记得村上有几户人家,男人的在外边工作,孩子和家人在家,缺少劳动力,每当夏收分粮时,总是最后拿着口袋,队上要求先交钱再分粮,想来多么凄凉!夏收秋收都得积极参加,收割麦子,麦茬不能过高,按亩计分,架子车从山畔拉运麦子,翻车总是常常的事,掀起来装好再拉,摊麦子、碾麦、扬麦,夏收的活路接二连三,晚上睡在场上,凉爽,开心,等待晚上的夜风扬麦子,将占用的场面腾出来,第二天还得继续碾场……农活得到了学习,从种到收获再到颗粒归仓,是需要经过很多程序和农业技巧的,能全部拿下来的人叫“能人”,只能学会其中一部分;秋收的季节,从上山背“迷子”“谷惠”,春天栽红薯需要水,干旱缺水,从山顶到山下挑水,要走五六里山路,一个下午来回三趟左右到地里,秋季挖红薯,晚上分红薯,村上人拉车、手推车、肩挑、抬得抬,提的提,男女老少,全家出动,好不热闹,就这样,一年四季,农民一直为温饱起早贪黑、也填不饱肚子!我们也在这寻求生计的日子里上着学、干着活,未来在哪里很迷茫,逃离农村劳累的生活是最大的希望!

光阴似箭,两年的高中生活即将结束,锻炼了我们的意志,锤炼了我们的生活,我们不需要贫穷和艰苦,而艰苦生活的磨炼,也成了以后发展的财富。继续学习深造升学的脚步戛然而止!上大学是工农兵大学生的事,回农村去,农村是一片广阔的天地,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响应国家号召,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地方,走上了农村广阔的田野! 
2021.5.3日于北京百草园




作者简介:陈维权,富平县宫里镇前进村人,富平监狱干警、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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