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他刚刚面试成为一家香港跨国公司的内容运营主管。整个团队加他一起也才3个人:一个团队Leader(香港人)、一个兼职HR,再就是他。就这样,四个人一起开始了第一单,香港Leader那边带过来的项目(一家历史悠久的澳门本土珠宝品牌),但提案什么的还得人家满意不是么。项目做的很辛苦,澳门那边对内容限定得很死,坚决不做活动、也不做营销推广;这就导致整个项目操作到19年3月就继续不下去了,澳门那边开始自己推送内容。当然,由于澳门这边的项目内容太少,而且深圳办事处一直没有确定下来,从始至终都在一家共享办公室蹭位子。这中间HR突然决定去法国留学,设计师不久后也决定在家里远程办公。后来,澳门的案子断档之后,他又和Leader谈了一次。Leader表示对他的工作肯定,决定让他专心维护公司原来的公众号。一个月后,Leader又来了一次深圳,这一次因为共享办公室的费用(就一个流动位置)问题,让他在家里远程办公。两个月后,Leader那边突然就决定公众号也不用更了。拖欠薪资的问题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微信沟通之后得到了解决。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没有香港公司那边的联系电话,Leader的电话经常打不通,据说去了国外。7月底刚刚和香港公司彻底解除劳务合同,8月份他就面试进了一家电商公司。入职第二个星期,为了给公司的产品做宣传,他和一位女同事有了一次外勤:去宜家给自家的产品“摆拍”。然后在其它买家奇怪的眼神和服务人员防贼一般的眼神中去往下一个战场。不是因为他放不下身段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主要还是因为他连续写的几遍文章Boss都不满意。只是等到上班之后才发现手头上操作的项目和老板口中的完全不同。面试的时候,老板说公司是为奔驰、宝马这样的品牌公司服务的。真正接手项目的时候才发现,项目一撸到底,我们是为一些4S店做店庆服务的,当然,还有可能涉及到公司年庆自驾游。一个项目到手,你需要做的就是在公司原有的模板中为新的自驾游项目筛选路线、景点和场地。有趣的是当天其实有一个女孩子比他更早露出辞职的意向,她和老板聊了好久。也是在这时他决定辞职,因为他害怕公司还要留他一个月。他在工作期间收到了一家设计公司Boss的讯息,人家表示可以谈谈。但其实,这次聊天早在他去上一家公关公司之前就已经有过开始,发过作品之后就石沉大海。此时那边再发信息过来,这无疑是他最后的放手一搏了。从销售到文案、从运营到营销,其实他压根就不懂设计。而他大学学的是信息安全,跟现在的工作更是八竿子打不着。这一步一步走来,工资从1500到现在的10000,他花了10年时间,也是他对自己三十而立下的最后通牒。曾经肤浅的文字才终于有了大局和深度,而他面试的时候也终于不再那么天真和局促。毕竟,文字工作者这一块薪资在很长时间内都不会有什么波动。当然,他喊出这么高的薪资也有他的苦衷,因为他的青春饭就快耗尽。本来就不报太大希望,只是藉由这一次机会跳出上一个牢笼;只是听到这句熟悉的话还是会失望。月薪上万带来的直接好处就是2019那一次过年腰杆似乎都直起来了。毕竟相比如当下毕业生三五千的起薪,一千五似乎太遥远了。而这次在几个晚辈的起哄下,在老家唱了一次K竟然花了六七百。本以为今年会是一个不错的开始,而这一切都开始慢慢失控。返深的头几个月开始察觉自己的一双小腿走了一点路,上了几个台阶就开始酸痛。就这样坚持往红树林跑了几个月,每一次的旅程越来越短。虽然确实有乱花渐入迷人眼的几率,但有几斤几两只有自己最清纯。没地方散步了,唯一的娱乐就是周末的时候多逛一逛超市。毕竟,那里的人流虽然少,但有更大机会就住在他附近。虽然也只是想想而已,但这样的闲情雅致似乎突然之间就天理难容。早在两年前,白石洲那边就传出过要拆迁,但后来不了了之他们也就没怎么在意。19年七八月份拆迁的消息从虎嗅火到了小区,几次问房东都是模棱两可,只让他们放心住。本来都是在年底才会查逐户登记的,但今年偏偏年中就来了。看着小区那边的封条越来越多,终于,他还是决定一走了之。与其让房东拿着政府的条子来“驱逐”自己,还不如早早看清形式;拖到最后,可能周边片区的房子都租不起。当然,世界之窗那一块是黄金地段,而白石洲更是被专家视为城市肿瘤。于是,国庆黄金周就被他赋予了特殊的意义,这辈子决定不买房不买车的家伙又一次为了房子颠沛流离。因为和新同事这边“格格不入”,一个内容人员很难和那群设计师玩到一起;当然,也可能是他先给自己打上了80后的标签,就自然很难跟那一群90后同台竞技。他没有征求公司附近同事的意见,一个人凭着感觉从深圳南搬到了深圳北。唯一幸运的是在那一圈一千以上三千以内的单间中,有一家千元房东主动凑了上来。他后来才发现那边的地段里公路太近,有点吵闹、也有点光污染。租房的问题终于解决,他似乎又在时代的惊涛骇浪中抓住了一面破帆。而这一次Boss火急火燎召开会议,却带来了一个沉重的议题。公司到了关键的时刻,团队成员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散漫,我们需要做出调整。在大家都在拼命做内容维系粉丝热度的时候,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只做深度内容。所以,这一次在Boss眼中的“职业写手”要开始写一些产品宣传类文案了。而这一次所谓的“人人CEO(临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设计师本人可以效仿李佳琦、李子柒一样站出来开始“IP带货”。这种“直播带货”的模式自然是一种趋势,但似乎在这里内容人员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果不其然,会议之后他就被通知:后天、明年(元旦)就不用来了。当然,因为老板还想找他谈一次话,所以12月31号他还是需要报道的。只不过他所期待的年终奖此时此刻变成了一杯24块的瑞幸。一通谈话下来,没有抱怨、也没有眼泪,只是觉得这拿铁挺难喝的。一个多小时下来大概还有三分之一没有喝完,被丢进了易腐垃圾箱。最后一天上班,感觉整个世界好像都不一样,那种患得患失的微妙心态真的让人有点慌。虽说老板早就跟他预约好了今天,但真正等到谈话的那一刻老板只给了他15分钟。加班300个小时,换来15分钟,当然这段时间还是在中午午休的间隙,还是他抢在Boss外勤之前预支的15分钟。哪怕Boss突然想通了,想要挽留,他已经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所幸Boss还是理智的,投资人8月份就断定这一块的工作毫无意义,而公司也很早就明白了这一块的工作就是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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