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法利夫人》是法国大作家福楼拜的代表作，讲的是一个婚姻（而不是“爱情”）的悲剧“包法利夫人”已成出轨女人的典型形象，但是与一般情况下出轨的女人让人不齿不同的是，包法利夫人引发人们的感想很多是同情，而她的丈夫包法利，则让人可怜。为什么包法利夫人很少人去耻笑？我以为，因为她是一个受害者。 01 当包法利夫人还是少女爱玛的时候，她喜欢读那种描写浪漫爱情的小说。 她看到的是这些： 书上无非是恋爱、情男、情女、在冷清的亭子晕倒的落难命妇、站站遇害的驿夫、页页倒毙的马匹、阴暗的森林、心乱、立誓、呜咽、眼泪与吻、月下小艇、林中夜莺、公子勇敢如狮，温柔如羔羊，人品无双，永远衣冠楚楚，哭起来泪如泉涌。就这样，爱玛在十五岁上，有半年之久，一双手沾满了古老书报租阅处的灰尘。 因为读的是这些，接触的也只有这些，于是想像的是这些，期待的是这些。 她却不知道，书上有这些浪漫、传奇的情节，正是因为现实生活中基本不存在。小说家写这样的小说，正是创设一个虚拟空间，让现实生活得平淡寡味的男男女女——特别是女人——一个抽身逃遁的慰藉满足，却不是想把小说虚拟的对应在现实中。 而天真的爱玛却当真了，以为自己能拥有自己从书上读来的以为的爱情。于是悲剧难免： 结婚以前，她以为自己有爱情；可是应当从这种爱情得到的幸福不见来，她想，一定是自己弄错了。欢愉、热情和迷恋这些字眼，从前在书上读到，她觉得那样美，那么在生活中，到底该怎样正确理解呢，爱玛极想知道。 正确的理解其实是：爱情附着于婚姻，婚姻附着于现实，现实则是平淡的。 可惜包法利夫人没理解。 02 如果少女爱玛足够幸运，能嫁给一位先生，尽管不像她书上看到的“公子”那样“勇敢如狮，温柔如羔羊，人品无双，永远衣冠楚楚，哭起来泪如泉涌”，至少也能聆听她、理解她，或许她就能够打破那种不切实际的浪漫想像，回到现实生活中来，但是，她偏偏遇到的是包法利—— 他浅薄： 宇宙在他，不超过她的纺绸衬裙的幅员。 娶到这样一位太太，查理临了也自视甚高了。她有两小幅铅画稿，他配上很宽的框子，用绿长绳挂在厅房墙上，傲形于色，指给人看。大家做完弥撒出来，就见他站在门口，穿一双漂亮绣花拖鞋。 他丑样： 他长久养成戴睡帽睡觉的习惯，包头帕子在耳边扣不牢实，一到早晨，头发就乱蓬蓬散了一脸，枕头带子夜晚松了，鸭绒搅白了他的头发。他总穿一双笨重靴子，脚背两个厚褶子，斜趋踝骨，靴筒笔直向上，紧绷绷的，活像一只木头脚。他说“这在乡下够好的啦”。 也许浅薄和丑样并不算太大问题，如果包法利能够懂得听听他夫人的心事的话，但糟糕的是他“一无所教，一无所知，一无所期”： 他回家晚，十点钟，有时候半夜。他要东西吃，女仆睡了，只有爱玛伺候他。他要晚饭吃得自在，脱掉大衣。他一个一个说起他遇见的人、去过的村子、开过的药方，心满意足，吃完洋葱烧牛肉，剥去干酪外皮，啃掉一只苹果，喝光他的水晶瓶，然后上床，身子一挺，打起鼾来了。 包法利夫人的生活是平淡的，她的心也是被封闭的： 她也许想对一个什么人，说说这些知心话。可是这种不安的心情，捉摸不定，云一样变幻，风一样旋转，怎么出口呢？她缺乏字句，也缺乏机会、胆量。不过假使查理愿意的话，诧异的话，看穿她的心思的话，哪怕一次也罢，她觉得，她的心头就会立时涌出滔滔不绝的话来，好比手一碰墙边果树，熟了的果子纷纷下坠一样。可是他们生活上越相近，她精神上离他却越远了。 他以为已对她很好，而她以为他完全不理解她。生活越相近，精神越相远，悲剧就自然而然，顺理成章了。包法利夫人的选择我们看到了：出轨，受骗，自杀。 03 我们这里看到了性格对婚姻生活的巨大作用，这里也不打算讨论包法利和爱玛各自性格的成因，尽管性格背后社会空气、舆论环境等等因素的影响可能恰恰是作者社楼拜想要指点我们看的。我们只想从世俗男女们的角度，在婚姻和爱情中需要警省的内容。 他相信她快乐；然而她恨的正是他这种稳如磐石的安定，这种心平气和的迟钝，甚至她带给他的幸福。 不要以为爱情就是我们以为的样子。没有相互的聆听、理解，而只有站在自我立场的假设、判断，爱情注定是苍白的，如果没有那么多悲剧的话。 福楼拜说“包法利夫人就是我”，其实包法利夫人是每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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