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9月28日,赴京参加“《红楼梦》程甲本刊行220周年学术研讨会”,学术研讨会在曹雪芹纪念馆举办,我提交的论文即《<红楼梦>序文研究》。 9月29日上午,我与《河南教育学院学报》主编张燕萍一道拜访了胡文彬先生,谈讲了一日。中午,张燕萍请客;傍晚,胡先生请客,请吃肯德基快餐,因为我与张燕萍坚持不吃大餐。晚饭后,张燕萍赶午夜飞机返回郑州。 其间,胡先生为我们展示了他很多年累积的剪报、书信中的一小部分,并谈及他正撰写的三本书的情况以及学界的一些情况。在谈及我的学人“综论”系列写作时,胡先生希望张燕萍能在“综论”成书出版之后召开一次研讨会,听听专家的意见,再决定如何继续往下做。 9月30日下午,我与胡先生长谈,晚饭,我请客。胡先生谈兴很旺,我则获益多多。胡先生这一天半不知疲倦的谈讲,却并未见兴致稍减,七十三岁高龄的他始终声如洪钟、气势如虹,而不足五十岁的我却渐渐地挺不住了。这样的长谈日后有过多次,对于我撰写“综论”的确启发不少。 30日下午的长谈使我有一个意外发现,善于写作小文章的胡先生竟然颇有编剧之才。记得2011年3月15日的一封电邮,胡先生谈他读过《河南教育学院学报》2011年第一期刊发的《“两点两论”:胡文彬的红学研究成就——当代学人的红学研究综论之二》一文的感想:“我是一脑门子的呆气与傻气,就缺少学文学的人那种'灵’气,所以一位学姊说,'胡文彬的文章就像他自己,浑身没有肉,都是骨头’。” 胡先生的自谦显然不必太当真。且看谈话之后凭记忆节录的胡先生拟编撰的《曹寅传》剧本开头一场之大概: 话说曹寅病危之际,口中叨念老皇帝康熙之知遇之恩,精神迷离之际回到少年与玄烨伴读游戏之情景,眼含微笑…… 当此关头,康熙急命驿马特快专递救命之药,一袭白马自王城风驰电掣而去,康熙只顾急切地催促,再催促…… 这边厢,曹寅气息微弱,一边耳语教导身边之人,一边向北发出痛声:皇上啊,奴才再不能尽忠报孝了!眼角一抹泪珠溢出而逝……康熙急唤来报,得闻曹寅仙逝,于静默中眼角泪珠缓缓滚下…… 记得此后的一次通话中曾谈及以上文字的摘记,胡先生连声说:这段记述距离我的构思差距很大啊! 我彼时果真期待胡先生能够得暇把《曹寅传》剧本创作出来,令红迷们一睹曹寅其人的文学形象。遗憾的是,胡先生总是很忙。他在2012年3月31日的电邮中说:“目前因集中精力赶忙《曹寅全集》之事,暂无法他顾。” 2012年5月31日傍晚,不断收到学友和自己学生的短信:周汝昌先生去世了! 2012年6月1日上午,写就一篇纪念周先生的文章,题为《非求独异时还异,难与群同何必同——悼念周汝昌先生》,开篇如是说: 周汝昌先生走了,据其亲属说走得很安详…… 2012年6月5日上午早饭后,收看胡先生电邮—— 淮生学友: 读了你发来的《悼念周老先生》文,很好。在时下的氛围中,不妨凉一凉,以保护你自己为好! “据说走得很安详”,似可改为“据报道说……”或说“据其亲属说……”更妥切些。 这两天心绪不宁,前晚、昨晚在灯下写了两幅挽联: ………… 我不懂作'联’的规矩,只是表达一点心情而已。请你为之斧正。” 6月5日11许,我对胡先生拟写的挽联略略作了“斧正”,随即回复道: 《悼念周老先生》一则短文,只是作为一个红学中人对一位老先生的悼念,学人若不关心学人,枉为学人。 挽联在此时此刻,为了寄托哀思,格式已经没那么重要了。黛玉说过:只要意趣是真的,格律可以不必太在意。 自己更喜欢第二联,若一定由我改动,不如这样安排可好? 嘉惠学林,心血半生著新证; 铭刻心碑,痴情一世为芹红。 我虽如此改动,却不知胡先生是否满意。 谁曾想啊!2021年5月2日晨6时,竟由我为胡先生拟写了如下一幅挽联: 斯人已去,黄鹤楼空; 廿载长谈,化作彩虹。 如雾如电,缘来如风, 人间情谊,学术为公。 同样是表达一点心情而已,谁可为之“斧正”呢? 2014年秋冬之际,我开始为筹备纪念曹雪芹诞辰300周年学术研讨会忙碌起来。这次拟议中的学术研讨会将于2015年3月在徐州召开,主要议题是研讨红学史建构,将揭开纪念曹雪芹诞辰300周年活动的序幕。 正是从这次会议筹备开始,我一边授课和写作,一边热衷于策划并筹办红学会议,尤其是后者花费了我大量的宝贵时间和精力,其中的甘苦只有自家最清楚。 胡先生非常热情地支持筹办这次研讨会,他一直在为会议的顺利召开建言献策。他希望这次研讨会不仅兼顾老中青学人,且应更多地邀请中青年学人中的学术中坚,并特别吩咐邀请香港的洪涛参会,年轻学人如宋广波、高树伟等也是他热心推荐参会的。 为了能够联系上洪涛,2015年1月2日给梅节先生发去邀请函时拜托他帮助给洪涛发去正式邀请函,并烦请梅先生一定告知于他。尽管我至今也不知道洪涛为什么没有来徐州参会,却很能够理解,因为世事繁复,各有各的难处。 胡先生又非常关注港台地区的学人参会情况,他特别吩咐邀请台湾的刘广定先生参会。 我给刘广定先生发去邀请函不久便收到他从台湾寄来的《王佩璋与红楼梦》一书的签名本。 2015年1月20日晚20时,回复电邮—— 广定教授:《王佩璋与红楼梦》已经收到,谢谢啊!大作对于我写作学案很有参考价值。胡文彬先生、梅节先生都希望关注王佩璋先生的红学研究,有必要对她的红学研究再做进一步地阐述,以告慰王佩璋先生的英灵。大作编得好,印制也好,是一本好书。祝好! 淮生 拜呈 1月20日 2015年1月18日夜,收看胡先生电邮—— 会期日近,你们的筹备工作已进入了倒计时,工作的压力可以想见。我担心的是与会学者能否认真地提交可供讨论的论文,特别是围绕讨论中心的论文。如果能有5-10篇文章不走题的话,那么就可以讨论出一些有质量的问题,倘能如此就不枉开这次会了。 我担心的是老少爷们都是带着耳朵来听会,偶尔插科打诨说些不痛不痒的废话,或是扯着喉咙唱几句“昨夜的星辰”! 2015年1月21日,我回复道: 您的担忧也是所担忧!为了这种担忧尽量减少,此前发出的《会议通讯》正是起到广而告之的作用——说真话,说有内容的话! 会议的筹备工作正在有序进行,尽量想得周到,开一个不一样的会议。从内容到形式都力求不一样,这也是我们从策划起就想到的。当然,谁愿意继续唱几句“昨夜的星辰”,那么,他们自己也就成了“昨夜星辰”了! 令人欣慰的是,某些惯于唱几句“昨夜的星辰”的老少爷们这一回竟也改换了曲目,竟不约而同地唱起了“学术为公”了! 2015年1月24日,距离纪念曹雪芹300周年学术研讨会尚有一段空闲时间,早晨5点我与朋友魏东到了北京,三天时间里分别拜访了胡文彬先生、蔡义江先生、李希凡先生,26日下午7时许返回徐州。 魏东希望我帮助他在徐州筹办“纪念曹雪芹300周年书画长卷特展”,他对曹雪芹和《红楼梦》比较痴迷,希望能够为此做些事情。北京之行他收获颇多,其中与李希凡先生的面谈则由胡先生提前约定的。 2015年3月8日下午5时,我与中国矿业大学校团委书记李江涛商谈于研讨会期间主办讲座事宜。李江涛看罢我交给他的三位讲座者即刘广定、张庆善、苗怀明的个人学术简历、讲座题目与时间安排之后,当即表示:尽管放心,一定办好! 这次学术研讨会期间的讲座并未安排胡先生,他不仅没有意见,而且给予热情支持,认为讲座安排得很有必要,这着实令我感动! 三场系列学术报告如下: 第一场:《化学人看红楼——我研究<红楼梦>的经验》 主讲:刘广定教授 时间:3月27日下午3时 第二场:《风起红楼——百年红学的沉浮》 主讲:苗怀明教授 时间:3月28日上午10时 第三场:《是是非非说宝钗》 主讲:张庆善研究员 时间:3月28日下午3时 地点:镜湖大讲堂 主办单位:中国矿业大学校团委 纪念曹雪芹300周年学术研讨会如期召开,并取得了一些令人愉快的成果。犹记胡文彬在即将闭幕的研讨会上做总结时说:我感到大陆人文学科南北还是有差异的,无论在研究方法和思路上都不完全相同。这次上海和江浙一带学者一个没有出席,没有听到他们的意见,确实是很大的遗憾。 其实,胡先生的遗憾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遗憾,苗怀明是来自江浙一带的学者啊! 说起遗憾来,我以为,以上所忆二三之事并未能够将此时此刻的心情尽善尽美表达而已。 斯人已乘黄鹤去, 缘来如电又如风; 人间情谊说不尽, 天下学术总为公。 5月7日晚21时草拟 5月8日上午8时修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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