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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烈壮歌:子弹打光,他拉响仅有的两枚手榴弹,和越军同归于尽

 人之意 2021-05-15

“呜呜鸣——”指导员张文义使劲摇动电话机的摇柄。

“要哪里?”听筒里传来守机员的声音。

“团部!”

“对不起,还在占线!”

张文义“卡”的一声挂了话筒,烦躁地在掩蔽部里走来走去。这时,掩蔽部外突然飞来一阵战士的嬉笑声。他不由得走出门来,用眼睛搜寻发出笑声的堑壕。在堑壕的那一边,四五个战士正围着一个人在那里说笑呢!看见那人熟悉的圆脑袋、宽肩膀,张文义一下子激动起来,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

“周忠烈!”

“指导员!”周忠烈推开围着说笑的战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张文义跟前,“卡”地行了个军礼。

“怎么?伤好妥了?”张文义亲热地拍了拍周忠烈的肩膀,关切地问。

“嗯!”周忠烈随口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出院证呢?”张文义不放心,把手伸向周忠烈。

“出院证?……有!有!”周忠烈煞有介事地在上衣口袋里、挎包里东翻西找,然后双手一摊,说道:“糟糕,丢了!”话才出口,脸上一阵发烧,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丢了?”细心的张文义早留心着他的表情,心里一下子就猜到了八九分:“你是偷偷跑回来的吧!过来,打开伤口看看!”

“不,不能打开,医生刚换的药!”周忠烈一看事情不好,想打马虎眼。

“少罗嗦,打开!”

周忠烈嘟着嘴,不得不打开了缠在腿上和胸口上的纱布。

“哈哈,说你是偷跑回来的,你还不承认,现在认账了吧!”张文义笑声一落,脸色陡然一变:“回去,向医生认个错,伤好了再回来!”

“指导员,你不是教育我们轻伤不下火线吗?我的伤都快好了,还要叫回医院……”

“服从命令……”张文义拿出了王牌。他正要刮周忠烈几句,掩蔽部里“叮铃铃”地响起来。团部的电话好不容易才要通,他只好暂时撤下周忠烈,飞快地跑进掩蔽部。

周忠烈在打老山时不幸负伤,昏迷中被救护队抬进医院。一苏醒过来,他就向医生打听自己的连队在什么地方战斗,要求重返前线。磨了十多天,医生也不告诉他连队驻地,也不准他出院。今天,他从别的伤员口里打听到了连队的确切位置,便偷偷地摸出医院,爬上一辆往前线开的卡车,找到了连队。到连队,他最怕过不了指导员这一关。偷跑回来,这是违反纪律的,挨刮一顿鼻子不要紧,怕的是被送回医院去。没想到要紧的时候,这救命的电话通了。周忠烈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趁指导员打电话的当儿,他一溜烟跑到了距敌人最近的142号高地找到了本排本班的战友,加入了坚守高地的战斗行列。

对于周忠烈的行动,张文义能说什么呢?他清楚地记得,这个入伍才一年多的苗族战士,在临战前的誓师大会上,是怎样红着脸,用不很熟练的汉话表示决心的:“我喝的墨水少,写不来决心书,说不上几句来劲的话。但是,这样一句话我会说,也会照着去做―上了战场,我决不会当怕死鬼。只要我活着,就一定勇敢战斗!”周忠烈在努力照自己的誓言去做,作为连队的领导,有什么理由去阻止他呢?

而周忠烈呢,他见指导员不再根究自己偷跑回来的事,自然感激万分,把劲全用到守卫高地上。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他就像别的同志一样,该站岗就站岗,该修工事就修工事。吃饭、休息、执勤,排长、班长都主动照顾他,可他横说直说都不依。

七月十二日凌晨,夜幕尚未拉开茫茫浓雾罩住了14号高地。周忠烈迎着晨风,精神抖擞地站在掩体里,担负值班警戒任务。突然,他隐隐约约地听到阵地前沿有轻微的响动声。他睁大双眼,可是一切都被夜幕遮住了,近处灰蒙蒙,远处黑沉沉,什么也看不见。他侧耳细听,响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可以辨别出枪托的碰撞声,“沙沙沙”的脚步声,低沉的咳嗽声……

“敌人!”周忠烈根据经验,迅速作出准确的判断,并按照预先规定的暗号,迅速拉了三下和代理排长李海欣相联系的绳子,发出了敌情警报。

“进入阵地,准备战斗!”李排长下达了命令。

周忠烈娴熟地调整了班用机枪的位置,将枪口指向发出响声的地方。

阵地前的响声越来越近,近得几乎就在眼前了。随着排长喊“打”的声音,周忠烈的机枪怒吼了,阵地上所有的枪都怒吼了。前来偷袭的敌人大片大片地倒了下去,侥幸活下来的敌人连滚带爬地鼠窜而去。

天渐渐亮了,偷袭失败的越军恼羞成怒,纠集了两个加强连的兵力,对142号高地发起了多路、多方向的强攻。密密麻麻的敌人在疯狂火力的掩护下,向我阵地冲来。周忠烈临危不惧,沉着应战,用机枪和手榴弹交替消灭敌人。他机智灵活地在堑蠔内左右跳跃,东扫一梭子,西投一枚弹,让敌人摸不到阵地上的虚实。

这时,敌人的一发炮弹在离他只有几米远的堑壕边上爆炸了,弹片呼啸着飞来,击伤了他的左大臂,猛烈的爆炸声把他震得昏倒在地。恍惚间,他听到一阵叽哩哇啦的说话声。

他大吃一惊,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看清楚了,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晃动着一张张令人望而生厌的鬼脸;他听明白了,敌人在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喊:“快投降,缴枪不杀!”

周忠烈气炸了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抓起机枪,“嗒嗒嗒”地猛扫过去,打得敌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丧魂失魄地逃走了。

在一旁的新战士张庆龙打退了另一股敌人,来照料周忠烈。周忠烈对他说:“不要管我,快去支援班长,他那边枪声很激烈!”

“这!”张庆龙看着他那还在流血的手臂,有些犹豫。

“唉!你愣着干什么?我这点伤算不了什么,这一片交给我了,只要有我周忠烈在,敌人休想从这里前进半步!”

张庆龙和他握了握手,走了。周忠烈拍拍身上的泥土,又投入了新的战斗。

高地上的战斗越来越激烈,坚守高地的十五勇士,有的牺牲,有的负伤,弹药也快完了。接替排长指挥的杨国跃命令所有人员撤进坑道,继续坚持战斗。周忠烈刚准备撤,一群敌人边扫射边冲上来。他胸部中弹,一头扑倒在炮弹坑里。

为了掩护战友顺利撒进坑道,他使劲撑起身体,抱着机枪,迎着敌人爬过去。敌人拼命向他射击,密集的弹雨溅落在他周围的泥土里,可他毫不退缩,继续迎着敌人爬过去,把身边仅存的几十发机枪子弹全部倾泻到敌群中。

敌人被打乱了阵脚。可是,他们发现眼前的这个中国兵已经身负重伤,而且打光了子弹。于是,一贫蜂似的冲上来,企图抓一个活口。

周忠烈看透了敌人的心思,他不动声色地拔出了身上仅有的两枚手榴弹,拧开了盖子,戳破了防潮纸……

敌人扑上来了,向周忠烈伸出了魔爪。就在这一瞬间,高地上发出了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战斗胜利后,同志们在打扫战场时发现,周忠烈扑倒在一个弹坑里,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泥土;他怀里抱着未剩下一粒子弹的机枪,一只手的指头上套着两个手榴弹的拉火环,另一只手被炸飞了。在他周围,歪三斜四地躺着十余具敌人的尸体。面对这个壮烈的场面,在场的同志无不声泪俱下:周忠烈呀周忠烈,你真是活得忠勇,死得壮烈啊!

备注:周忠烈,苗族,边防某部八连战士,贵州省雷山县人,现年二十一岁,一九八四年七月十二日,在老山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中英勇战斗,壮烈牺牲,被昆明军区授予“战斗英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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