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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州文脉|“岭南第一山”罗浮山:昔日荒山秃岭 今朝林海苍莽

 yg760 2021-05-18

日前,“走读百年惠州”大型采访活动走进罗浮山。五月初夏,高温难耐,这里却清凉无比。放眼望去,“岭南第一山”罗浮山满山皆绿,有水皆清,吸引众多大湾区市民前来“吸氧”避暑。记者从罗浮山管委会获悉,截至目前,景区今年接待游客已达32.45万人次。

事实上,在罗浮山“森林环抱、林水相依”的背后,藏着一段鲜为人知的痛苦历史。罗浮山曾饱受战火以及刀耕火种的摧残,森林覆盖率一度仅有20%,沦为荒山秃岭。经过一代代护林人的筚路蓝缕,如今森林覆盖率已达到97.43%,成为“物种基因宝库”。罗浮山省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处副主任温志滔接受记者采访时透露,2021年在省林业局的支持下,保护区将与社会机构合作,进一步摸清资源情况。

未来如何活化活用罗浮山这一森林生物资源宝库?这个问题一直是人们关注的焦点。惠州学院地理与旅游学院院长戴学军建议,在注重保护的前提下,森林生物资源的开发利用需坚持“轻接触、去中心、扩内涵”方式,适度打造“山、林、业、居、城”融合发展的“林美经济”体系。

罗浮山是天然的“物种基因宝库”。(摄影:羊城晚报记者 李海婵 通讯员 曾庆香)

实地走访

林海壮观物种丰富,成大湾区避暑胜地

从高空俯视,罗浮山绿树繁阴,郁郁葱葱,仿佛披上了一层绿色的丝滑锦缎。作为大湾区的避暑胜地之一,罗浮山森林覆盖率高达97%,负氧离子源源不断,不少城里人专程前来释放压力,放空心灵。初夏,这里便已掀起了“避暑”游的热潮。

深入山林后,游客可畅游纵览林海。千树万木,各具风华,令人目不暇接。有的枝繁叶茂,亭亭如盖;有的盘踞而生,蔚然毓秀;有的躯干挺拔,硕大雍容。据工作人员介绍,主要植被有沟谷常绿阔叶林(具有季雨林性质)、季风常绿阔叶林、山地常绿阔叶林、常绿针阔混交林、常绿针叶林、山顶灌丛草甸等完整的植被类型。这些茂盛的森林植被类型构成了苍翠、朦胧、幽深、神秘的林海景观。

罗浮山华首寺的千年人面子古树。(摄影:羊城晚报记者 李海婵 通讯员 曾庆香)

郁郁葱葱的植被为罗浮山生态环境的改善和物种恢复提供了重要的保障。“保护区物种起源古老,成分复杂,种类繁多!”温志滔介绍,据2014年调查统计,区内有维管植物221科,1693种,其中属国家重点保护植物17种。此外,还分布有丰富的天然药用植物资源、孑遗植物、特有种植物以及以罗浮山命名的植物。

尤其是,罗浮山“南药基地”名副其实。记者在罗浮山中草药园看到,这里种植有藿香、两面针、大车前、猫尾草等知名中药,令人眼花缭绕,植株四周均有详细讲解。“罗浮十八面,面面有珍宝。罗浮生百草,棵棵有奇效。”罗浮山林场副场长邓华格介绍,罗浮山中医药文化源远流长,中草药资源丰富。自秦至清,罗浮山地区一直是皇家的御用药园。宋代罗浮山“洞天药市”绵延数里,是岭南“四大集市”之一。时至今日,对罗浮山“草药宝库”的发掘和传承仍在继续。

以罗浮山命名的植物——罗浮梭罗。(摄影:羊城晚报记者 李海婵 通讯员 曾庆香)

除了品种繁多的野生植物资源,这里的野生动物物种同样丰富。保护区内有陆生脊椎野生动物140种,其中属国家重点保护动物30种。已知的有名贵的飞禽五色雀等40多种,还有昆虫类70多种,被称为“小凤凰”“浑身披五采,光散金芙蓉”的蝴蝶尤为珍贵。

五色雀。(摄影:羊城晚报记者 李海婵 通讯员 曾庆香)

不堪过往

昔日曾遭严重破坏,一度沦为荒山秃岭

与如今郁郁葱葱、物产丰饶、游人如织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罗浮山曾一度沦为荒山秃岭,无人问津。据《罗浮山林场志》记载,1854年之后,战乱频仍,罗浮山原始森林大部分被毁。当时周边民众沿用刀耕火种、烧灰积肥、放火驱赶野兽等生产方式,造成山林火灾屡屡发生,使森林资源遭受严重损失。

1896年,钦加同知衔、赏戴花翎特授博罗县正堂在罗浮山冲虚观立《严禁砍伐山林》碑,但罗浮山的山林火灾状况没有大的改观。乡村农户惯有烧山的陋习,随意烧荒开垦、烧灰积肥、烧田边草、烧木炭及扫墓引起山火频繁,森林资源损失严重。1938年10月18日,日军入侵罗浮山,燃起战火,罗浮山森林再次毁于战争。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国家先后制定一系列政策推动植树造林,绿化荒山。1953年,广东省农林厅创办罗浮山造林站。建站时,全山除了剩余少量原生林木外,多为次生灌木林。据《罗浮山林场志》记载,建站初期,干部职工住破庙、工棚、帐篷或到农村借房居住。“出走靠两脚、用水双肩挑、晚上油灯照”,是当时的真实写照。

从建场之初,罗浮山林场就肩负着征服荒山的时代责任,承载着生态恢复的历史使命。邓华格介绍,当时的罗浮山森林覆盖率仅有20%,林场分别在1954年和1958年两次组织群众性大面积造林。老一辈林场人筚路蓝缕,前赴后继,靠两个肩膀和一把铁锄植树造林,绿化荒山,共造林5.44万亩。随后立即封山育林,保护生物自然繁殖生长。

但绿化护林之路并非一帆风顺。上世纪70、80年代,人们生活比较艰苦,盗伐林木事件时有发生。1971年冬至1972年5月,每天进山盗伐人数多达1700多人,被伐林木280多立方米。无奈之下,林场通过招收当地人员,不断充实工区队伍,加强巡山护林。1982年9月,林场派出所成立,工区在派出所的领导下,巡山护林、防火防盜、打击破坏森林资源的不法分子,保障林场资源。

进入新世纪,罗浮山林场扛起生态担当的大旗,开始从生产经营型林场向生态保护型林场转变。十八大以后,林场开展生态环境整治行动,共拆除区内人工设施面积49000平方米,复绿面积51000平方米,关停全区养殖场、采石场,决心保护好罗浮的一草一木。

“现如今,守护好森林生物资源是重中之重!”邓华格介绍,罗浮山游客较多,日常工作重点做好防火宣传等。借助高科技的力量,罗浮山林场真正实现了“智慧巡山护林”,所有的护林员在值班巡山期间,都配备定位设施,通过技术定位,能对巡山路径实时跟踪。在重点区域内,还设置了红外线等感应系统。

建场至今,罗浮山林场累计造林14.97万亩,累计生产木材23.6万亩。 可以说,如今的罗浮山繁华盛景得来不易,更是离不开一代代护林人的贡献。

专家建议

“山、林、业、居、城”融合发展,打造“林美经济”体系

如今的罗浮山是大湾区的生态瑰宝、旅游胜地、动物天堂。未来又该如何活化活用这一资源宝库?这个问题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罗浮山省级自然保护区相关负责人介绍,该区的主要职责在于保护动植物资源,进行资源监测,持续发挥生态效益。2021年在省林业局的支持下,保护区将与社会机构合作,开展资源调查,进一步掌握实际情况:“目前我们尚未将生态效益转化为经济效益,资源活化较少,2020年曾与研学实践相结合,开展过自然教育活动。我们接下来会利用好资源,继续进行科普教育以及资源动态监测。”

保护区内云雾缭绕。(摄影:羊城晚报记者 李海婵 通讯员 曾庆香)

随着时代发展,罗浮山林场的经营模式也在悄然转变。邓华格介绍,林场在继续发展第二产业的同时,开始规划建设生态旅游区、积极探索发展第三产业,为实现社会经济的可持续发展不断努力。但由于经验不足,发展生态旅游之路并不平坦。

那么,在保护与开发利用的对立统一之中,罗浮山该如何把握好平衡?惠州学院地理与旅游学院院长戴学军建议,一定要严格执行保护原则,根据国际上国家公园等类似保护区的发展规律以及我国的生态保护国家战略定位,罗浮山自然保护区的核心区范围必然是要不断扩展的,因此保护是当前和今后一段时间的第一要务!

在这一前提下,他建议可适度开发“林美经济”。在对罗浮山森林生物资源的开发利用过程中,需要注意坚持“轻接触、去中心、扩内涵”的开发利用方式,即不要重点开发某一单项资源,不要在核心区开发,要扩大资源价值的内涵。“尤其是当前博罗正在重点推动大健康产业蓬勃发展,需要注意的是,谨防对某一项资源进行大规模地开发。”戴学军提醒,要重视整体生态系统的保护。

戴学军建议,不能过分依托资源的使用价值来做“大规模、重资产、高开发”项目,而要重点延展资源的舒适性特征,来提升资源的存在价值,依托资源的整体性、综合性来提升生态禀赋价值,构建罗浮山森林生态系统为背景和舞台,可打造“山、林、业、居、城”融合发展的“林美经济”体系,如罗浮山、南亚热带森林生态系统、博罗大健康产业、房地产、惠州森林城市等融生活生态生产,为构建粤港澳大湾区森林城市群贡献惠州力量。

【文脉故事】

一家四代 结缘大山

如今的罗浮山山峦叠翠、花果飘香,离不开一代代林业人的坚守与奉献。从采种育苗、植树造林到采伐林木,再到如今的保护,徐益成家庭是罗浮山林场的“准四代林业人”,见证着罗浮山的发展。

徐寻芳、徐益成父子在巡山。(摄影:羊城晚报记者 李海婵 通讯员 曾庆香)

“第一代”植树造林

1953年,广东省农林厅创办广州龙眼洞、增城大埔、东莞樟木头、博罗罗浮山等四个造林站。当时的罗浮山历经多年战乱,原始植被破坏殆尽,森林覆盖率只有20%。1954年,造林站开始运作。

在罗浮山造林站建立之初,徐益成的爷爷徐如托从梅州五华前来工作。“我爸那一代林业人真的很辛苦,那时候罗浮山还是光秃秃的,他们每天带饭,拿着锄头上山种树。”徐益成的父亲徐寻芳回忆,那时候人们每天早出晚归,走路上山需要走2个小时,工作到半夜才回来。根据《罗浮山林场志》记载,那时林场组织开展大规模的马尾松直播造林活动,最高峰时每天参加人数在千人以上。山林陡峭,树苗几乎靠人工扛上山,又累又危险。

“第二代”巡查防护

时间来到1975年,当时生活普遍比较艰苦,周围村民经常到林区割草搞副业和砍伐生松枝,因此盗伐林木事件时有发生。林场只能不断充实工区队伍,加强巡山护林。

1978年,从部队退伍回到老家务农的徐寻芳,成为了一名巡山护林人员。徐寻芳回忆,当时他和四五个同事组成小队,每天上山巡查,防止偷伐。由于常年在山里,徐寻芳成为大山里的行家,蜜蜂从眼前飞过,他就能大概知道蜜蜂的窝在哪里,看看地上的脚印,他就能判断出野猪的去向。

但意外总是难免。除了要面对偷伐者外,徐寻芳还要面对山里的各种状况。“有一天家里来通知,我父亲上山巡护时被蛇咬了,正在医院抢救。”正在上初中的徐益成听到消息后很担心,因为交通不便无法去医院,只能跑回家等消息。所幸徐寻芳医治后并无大碍。

在徐益成的记忆里,曾无数次担心父亲安危。“有时候天黑了还没下山,山头这么大,父亲发生什么事了?”徐益成说,以前没有电话,父亲没回家心里总会忐忑不安。

“第三代”护林防火

子承父业,徐益成从5岁起就在林场生活,从小习惯与林业打交道,几乎不加思索就选择了省林业学校,毕业后进入罗浮山林场。现在,在林场护林岗位上,徐益成除了要在办公室处理林业材料外,还要到山里进行管护和防火管理等。“我现在一天不上山全身都会不自在。”徐益成笑着说道。

值得一提的是,徐益成与妻子的相识,就结缘于林业。当时刚进入林场工作后不久,徐益成被派往罗浮山与广州增城交界的一个护林站,他就在当地租房子住,机缘巧合结识了时为民办教师的妻子。现在,他的妻子也在罗浮山保护区工作,负责管理药园。

2002年,林场积极响应国家生态建设政策,停止生产木材,积极构建生态公益型林场。转型初期,经济较为困难。“当时林场很困难,每个月工资四五百元,和我一起来的同事很多都辞职了。”徐益成说,他当时也想过离开,但想到自己专业是林业,也热爱这份工作,就坚持下来。

“第四代”志在林业

林场虽然停止砍伐,但迈出了林场实施生态保护后发展绿色经济的步伐。近年来,罗浮山林场广大干部职工在保护资源的前提下,盘活土地资源、优化产业结构,经济增长的质和量明显提高。如今,徐寻芳已退休在家,徐益成通过努力成为了一名林业工程师,家也从以前的平房搬进了林场的家属楼。

“我在林场出生长大,从小耳濡目染,并且非常喜欢绿色,会自己种一些植物。”徐文祥现在就读于惠州学院园林专业,希望未来能够回到林场,从事林业相关工作。“虽然这一行很辛苦,但我们支持儿子的选择!”徐益成说道。

统筹策划/羊城晚报记者 陈骁鹏 马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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