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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稿选粹】殷天堂|​街边诊所

 新锐散文 2021-06-03


新锐散文

情怀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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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诊所

常去的那家诊所并不是很大,在自由街西头,很好找,仅有两间,一间诊室,一间输液室,但每次人都爆满,落雪下雨天气也是人满为患。每次差不多都得排半小时左右的队,患者以老人和小孩子居多,小到几个月的婴儿,大到小学生、初中生或高中生,几乎涵盖了各个年龄段。青壮年也是有的,不过多半是喝酒过量输液而已,要么是身上挂破皮了,到诊所讨个免费的创可贴贴上,继续干活儿。病人的症状大体上也就分那么几类,感冒流鼻涕、咳嗽发烧、上吐下泻的,差不多都是这些。
医生是个中年人,比较勤快,有些怕老婆,说一口流利的河南话,身穿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手里拿着医用手电筒,时不时地对准患者的喉咙照一下。一边询问症状一边用钢笔在处方单上龙飞凤舞地画着东西,还没等你反应过来,药钱已经算好,就诊结束了,还真是“排队半小时,看病1分钟。” 并且医生是手到擒来,看病命中率挺高挺准。
接下来,就是在输液室等待输液。仅有三张病床,剩下的是一排木质连体沙发。如果去晚了,病床就基本上没有地方了。毕竟,输液的时候,两三个小时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躺着是比坐着舒服一点。人特别多的时候,陪同孩子看病的家长都没有地方坐,只能靠门或沙发全程站着。 

护士提着配好的药袋,喊名字,为了防止重名的情况发生,名字的前面还会加个医用符号,患者举手示意,就可以对号入座打针了。一共才一个护士,是医生的老婆。医生不忙时,也过来帮忙。医生的老婆脾气好,小孩子怕疼不配合的时候,她会哄着来。有时脾气坏时,遇到不配合的小孩子,就干脆把针一扔一走了之。通常情况下她凭借扎针技术好,一针就能搞定。有时候发挥失常,扎两三次还不算完,手背扎不进去,就干脆扎脚面。看着针头在小孩子纤细的血管里插进拔出,孩子忍不住疼得放声大哭,真的很让人怀疑她不像护士了。
小孩子打针的时候,大人就站着观察其他的患者。每次看到的人都不一样,看的人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孩子妈妈们身上,看身材、看衣服、看发型,都是一副邋遢模样。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两家人。一家是夫妻二人,带了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儿,大概四岁,小的是儿子,大概两岁。两个孩子在一起,可能交叉感染了,都是感冒发烧,一天的针钱就接近136元。爸爸开着一辆面包车。穿着快递员常穿的那种大红色印字的短袖,运动裤上满是油污,黑色的皮凉鞋似乎也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了。妈妈穿的就更俭省了,居家才穿的那种肥大的睡衣睡裤,粉色拖鞋,松散地扎着头发,年轻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困倦与忧愁。眉头始终紧皱着,从未舒展开。怀里抱着二宝,轻轻地摇晃,孩子显然是哭累了,已经睡着了。

另外一家,妈妈抱着一岁多的孩子,扶着姥爷来看病。姥爷拄着拐仗,行走不便,需要人搀扶。孩子幼小,刚学会走路,又是个调皮的男孩子,不安分地跑来跑去。妈妈一会儿出去找孩子,一会儿回来看看姥爷的针打完了没。始终就没有闲着的时候。刚坐下来还没有3分钟,小孩子哭闹要出去玩耍。好不容易打完针,三个人一起搀扶着回家了。
突然,有个星期四,小诊所关门了。为了应付区里医药局的检查,街道办事处药检所责令小诊所关门歇业。听说,小诊所的医生手续不全,街道办事处药监所不让开业的。但是,老实巴交的市民,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天黑,才从手机里得知小诊所停业了。天色全黑了,有的还在诊所门前等。终于等到医生了,医生用一个黄挎包装着几个输液瓶子,有人猜想医生一定去家庭诊治病人了。医生还没有将门打开一条缝,有人就挤进去了,抢占地形,撸胳臂等着让医生号脉,医生慌忙说:“别急,别急,一个个地来。”到了晚上凌晨2点钟,看病的人才散去,借助路灯摸黑回家了。
就这样,小诊所与街道办事处药监所的工作人员藏起了猫腻,正课时间不让开,业余时间开,甚至晚上偷偷地开。更加绝活的,还有好心的市民掂着小凳子替小诊所站岗放哨,一旦发现可疑踪迹,马上就有人报告,小诊所瞬间就关门了。有时候来不及撵人,关门时把里面的日光灯熄灭,病人和陪护就在诊所里摸黑继续输水,有憋不住尿的就拿着洗脸盆尿尿,有的干脆把尿洒到墙角的老鼠洞里。
终于有一天,医生拿回来了营业执照和医师资格证书,才允许正式开业。医生扩大门面,把二间改为四间。粉刷墙壁那天,几乎全街道的人都去了,有的掂白灰、有的掂砖头、有的摆柜子、有的整理床铺、有的安装电源插座,忙到深夜12点钟。大伙也不吃晚饭了,一直干到月亮升空,人才纷纷散去。
小诊所虽然有了营业地点,但是收费标准不变。有些小病小灾的,捡药就没收钱了。有人问医生:“每天忙碌着,能挣多少钱?”医生说:“除了每年3万元的房租费和8000元钱的卫生费、管理费和水电费等,剩下没几个钱了,勉强维持家庭生活。近年来,药品价格翻倍增长,盈利更少了。”想想,各行各业都在渡难关,小诊所收益也不乐观。
医生说:“怕就怕在瞒天过海的养生小广告,把老年人忽悠的神乎其神,导致小诊所的病源也少了许多。加上城镇户口的瞧病都有医保,吃药打针住院都挤到三甲医院里,小诊所的日子雪上加霜,只能说吃饱,不保证吃好啊。”

作家简介:殷天堂,笔名尹夫,祖籍河南信阳息县。驻马店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公务员,网名过冬飞鹰,军队团职军官转业,闲暇习读经史。2017年3月加入中国散文学会,1996年6月加入河南省作家协会,系统作协主席,信阳作协副主席。数百篇小说散文见诸网络和纸刊,数次获奖。著有《梁山伯与祝英台外传》《生命提速》《息夫人秘史》等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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