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来稿选粹】韩剑锋|​有一朵睡莲叫万维莎

 新锐散文 2021-06-05


新锐散文

情怀温度

情感,思想,

角度,视野

有一朵睡莲叫万维莎

宣莲何时在柳城这方土地生根,正统史料无据可查。不管之前叫什么,有正式的大名,应是清代列为贡品以后。但凡美食美景,皆有传说。上天赐予一个物种在一个地方的存活,与一方水土的相识、相知、相依,也需要缘分、天意。
又到荷花季,荷花到处有,独特的却少,祝村十里荷田的荷花开得比别的地方早,败得比别的地方迟,睡莲开得尤早。
万维莎是睡莲,名字跟她的容颜一样唯美。我与她的邂逅是个巧合,结缘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世上的诸多事往往如此,因一句话,或是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脑海便留下深深烙印,是的,就是在某个地点,某个时段。
我拍莲花许多年,在这之前却很少去认真关注它的美姿。人们往往只关注远方的风景和遥不可及的诗意,对身边的美好却视而不见。此前只知莲花好看,莲蓬好吃,但是有规矩在,摘花和莲蓬是要罚款的。及长,读到北宋理学家周敦颐的《爱莲说》,始知莲之花语,理解“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亵玩是要受到惩罚的,适合远远地欣赏。
站在十里荷廊,把立于莲田中央的风水塔,旁边的景观小亭,依偎在小亭旁烟雾般的垂柳,都一一纳入镜头。雨后的莲田,四周远山如黛,云雾飘渺,莲叶田田,点点红花随风摇曳,很悦眼。我喜欢近观,在晨光未出,莲田里还满是露珠的时间段,在莲田里寻找那些个欲开未开、花开半朵、黄蕊初现、花瓣丢落、蜂绕蝶舞、蜻蜓伫立、豆娘相伴、甚或蛙跃荷叶、影映绿荷等等造型最独特的那朵。但莲花太多了,相貌大同小异,过后,再也找不回去曾经,湮灭于众莲之中。
十里荷廊的王总跟我说,他发现了一朵并蒂加胎生的睡莲万维莎,应该在这二天开放。拍了这么多年的莲,说真的,对于各种莲花早已司空见惯,审美疲倦了。更何况这个古老的小镇四周的田野里,哪个方向会没有莲花呢?过些时间,小镇就会被莲花围堵,你无论往哪个方向走,满眼都是盛开的莲,粉红的、月白的、艳娇的,逃不脱,密得化不开,稠稠地。
约了时间,起一大早,到十里荷廊。王总一身汗透出了青色的汗衫,挽着裤脚。这是他的荷花物种园,每天巡视莲田是他的习惯,他是懂得莲的,探究莲的前世今生,关注莲的后世来生。
相识多年,他曾与我说起过与宣莲的缘起,不知觉在宣平种莲已有14年。为研究莲花与土壤的关系,让儿子去美国学了土壤;他说起莲与佛的缘源,谈到佛的莲花座,去往各大名山古寺,与高僧结缘,让莲花成为礼佛的佛供;到全国各地的莲花基地交流,引进了有名的观赏睡莲,让十里荷廊成为育种的荷花植物园。
“我的名字反过来读,谐音就是荷王,缘分吧!”他戏笑说。

万维莎,睡莲皇后,难怪名字这么好听。王总说:万维莎是由泰国的睡莲专家培育而成。他孤芳自赏,雪藏了五年才流传出来。更为神奇的是,当时此莲花并未命名,培育成功的第一朵花开之日,恰逢泰国一年一度为了纪念佛祖的诞生、开悟和死亡的“佛教日”,故以“万维莎”命名。万维莎数量十分有限,若是双色的,更是珍稀。我前些年看过,只是不知道它的名字,似乎也无需关心,色彩大概是单色的,也许是双色的,或许色彩不够,以为只是寻常,并未在意。
淡淡的云雾,在半山腰间缠绕,田里的莲叶还未长透。王总领我去看那朵独特的睡莲。踏上铺了旧枕木的田塍,拐过几丘田,来到开着粉红鸢尾花的睡莲基地。一朵盛开的睡莲跳脱水面,独特的清新着,一半艳红,一半嫩黄,花瓣上洒金染黄的双色渐变着地向上放射,如同莲花座上佛光闪现。此刻,万维莎风情万种,只此一朵,便惊艳了时光,生辉了整个莲塘。
那株并蒂加胎生的万维莎,离这朵盛开的不过十多步的脚程,没有王总的指认,根本找不出来。有三朵,外面的那朵半开着,并蒂胎生的万维莎安静地躲在一张铁青色的莲叶下面,有些羞怯,花蕾初现。我惊诧于王总是如何发现它的,又或许是偶然,在如此偏僻且隐蔽的所在,若是无心总要擦肩而过。有些安宁,或许莲也不想让人打破,只想在这天地间静寂地开,无声地落。
“可能会在9点左右开,你看到的将会是世界上第一朵并蒂加胎生的万维莎。”
王总有事先走开了。我孤身守着,静待花开,记录下它在阳光下绽放的一刻。世界上第一个看到的,会是怎样的缘分,值得我等待!我会看着她盛开在这人世间,她睁开惺忪的莲眼,也会看到满脸惊喜的我,嫣然而笑吗?

云卷了又舒,天阴了又晴。我到旁边的那朵怒放着的双色莲边细细欣赏,又时不时地转回来。挂念着,怕错过了并蒂的花开。莲叶上的水珠渐渐地不见了踪影,时间已近中午。我不知道在这十步的距离里踱了几个来回,不知不觉,四个小时。我从未为一朵花守过这么长的时间。看着那花蕾却还是旧时模样。我走了,抱着些许不甘,有点失望。
一星期后,我又想起了万维莎,那朵并蒂加胎生的万维莎。“它开了吗?”询问王总。
他说:“开不出,也有可能是时间过了,另一朵花先开或开不出来,看天吃饭,千变万化,无常,不可控的因素太多,留下母本去培育了。或许明年可以培育出来,也许就这样来过就走了,一切随缘。”
他又发过来几张挖出来的母本,培植到大盆里的图片,弱弱的,青褐色。
这个初夏,结识万维莎。看到了一朵双色万维莎莲开,看到并蒂加胎生的万维莎的花蕾,遗憾未看到它的花开,从露水满地等到日到正午。或是缘份太浅,我守了它四个小时,蜕变从来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万事随缘,不可强求。
梅雨后,莲会盛开,年年在这块土地上生生不息。万维莎原本不属这片土地,已在这生根落户,定会修炼出更好的化身。想到了牛头山与仙草,仙草与叶法善,叶法善与莲花,莲花与王总,王总与万维莎,万维莎与我。沏上一壶茶,茶气弥漫中,一切似乎又有了丝丝缕缕地牵连。
今晨又开一朵,花瓣红黄四向对称,小心呵护着深黄的花蕊。俯看,按颜色划二条线,如一个红黄相契组成的十字架,沾满了露水。  
风起,雨又下了。荷田里晃动地是采花的人,长廊里走着的是插花的人。我心系着烟雨中的万维莎,独自踯躅行走在雨中。
夏天来了……

作者简介:韩剑锋,爱好摄影、写作,浙江省摄影家协会会员。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