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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方良 
又是一年高考时，又是一年毕业季。寒窗攻读十二年，园中是物应知我；金榜题名在此日，天下何人不识君。高考是头等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无数人为之奔波，操劳，焦虑，甚至烦躁，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怜天下学子心。其实，早在1300年前的隋末唐初建立科举制度以后，高考就已经开始了。古代人是如何高考的？说来还是颇为回味的。（一）意义 古代是农业社会，只有手工业，商业也不发达。况且，人们鄙视商人。白居易的“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唐寅的“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写就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便略见一斑。有志者，想出人头地，唯一的途径是读书。学而优则仕。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无车毋须恨，书中有马多如簇。娶妻无媒毋须恨，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欲遂平生志，勤向窗前读六经。读书考取功名是当时人生的一条绝佳出路，那才是真正的“独木桥”，以致【儒林外史】中的范进中举后，欣喜若狂，竟得了疯颠病。（二）考生 古代高考报考者，不论年龄大小，都称儒童或童生。一定要由五人联保，其中必须由本县的一名廪生（官府每人每月给廪米6斗。吃廪米的叫廪膳生员，省称廪生。）作担保。写明保结，证明其身家清白，确系本县籍贯；未居父母之丧，又非倡优皂隶（歌舞杂伎艺人，从事贱役人员）子孙。考生本人则要在考前一月向本县署礼房报名，填写姓名，籍贯，年龄及三代履历。旧时传说宋朝梁颢八十二岁始考中进士第一（状元）。（三）考试 高考分三个阶段。童子试，乡试，会试。初试由知县（县长）主考。考试分三场。第一场是正场；第二场为招复，也叫初复；第三场为再复。考试内容主要是【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即四书文。试帖诗（诗体名。源于唐代，受“帖经”，“试帖”影响而产生，为科举考试所采用。其诗大都为五言六韵或八韵的排律，以古人诗句或成语为题，冠以“赋得”二字，并限韵脚。），性理论或孝经论。每场考后都要发榜，当时称“发案”。前两场写成圆形，时人谓之“圈”或“团”。中心部位用朱笔写成一个“中”字。50名为一圈，内层20名，外层30名。有时不分内外，40，50名列一大圈。“中”字的一竖故意写成上长下短，取其像“贵”字头，图个吉祥。圈的外层正中部位提高一字，写的是第一名。其他名次由左依次排列。前两次发案，由于糊名只写座位号，因而录取的考生又称出圈或出号。最后一次发案才用真名实姓，叫做长案。第一名叫县案首。最后一名之下用朱笔划上一钩，意思到此为止。形状又像椅子靠背和椅面，所以末尾一名又被戏称为“坐红椅子”。录取者由县署登记造册送交县儒学署，申送本府或直隶州，厅参加府试。府试由各府的知府主持。其报名方式，考试场次，内容，方法，出圈，出长案同县试大体相同。但联保方式除一名廪生外，还必须加派一名廪生作保，即所谓“派保”。府试第一名叫府案首，被录取者由府登记造册送给学政参加院试。院试由“掌一省学校士习，文风之政令”的学政主持。学政又名提督学院，故称这级考试为院试。学政在三年任期内依次到各府，州主持岁试和科试这两种院试范围内的考试。院试录取，才算“进学”，取得了生员的资格，成为真正的秀才，其中第一名称院案首。秀才虽然是高考三级宝塔的第一层，但迈上这一层也非同小可。有了这种身份和头衔，可以免服劳役，不受里胥侵害，与县官平起平坐，无笞捶之苦，可以自由出入公堂，结交官府。单是其进学庆典——簪花礼就荣耀得很。院试录取之后，学政在考棚大堂召集新生行簪花之礼。留州，县学的秀才称州县生员，拨到府学的称府学生员。县试，府试，院试总称童子试。因为童子试录取学额十分有限，而读书人为取得科举之初阶，应试者众多，所以进学也甚难。这在文风发达的地方尤其如此。乡试是古代高考的第二阶段。各州、县的秀才，贡生（挑选府，州，县生员成绩或资格优异者升入京师的国子监（太学）肄业称为贡生。）监生（入国子监就读者统称监生）都可以参加本省的乡试，被录取者就叫做举人。乡试每三年举行一次，逢子，午，卯，酉年八月在省城举行，所以又称“秋闱”。乡试共分三场。首场考“四书”三题，“五经”各四题，考生可自选一经。第二场考【孝经】论一篇，诏，诰，表各一篇。第三场考经史，时务策五道。乡试的录取分正榜和副榜，全国乡试录取名额大致在10000人左右。按数额录取的称为正榜，数额之外录取的称为副榜。虽然两榜同时发布，不过中副榜的人要取得举人资格，还必须在以后的乡试中取入正榜。各省乡试取中的举人，参加由礼部主持的会试这一全国性考试之后，被录取的称为贡士。举人在参加会试之前，还必须经过磨勘和复试，没有过这样的关口便不得应试。磨勘是检查的意思。即乡试放榜的当天，就要把取中举人的朱卷，墨卷包裹封好，限期解送礼部，以凭磨勘。复试则时有时无，范围时大时小，内容也简化为一诗一文。磨勘，复试之后，获得会试资格的举人自己提出申请，审查合格，便由各省布政使司发给咨文赴礼部投递。同时，又发给路费。公车赴试，待遇优厚。会试一般在二月或三月。主考，同考都由礼部请示皇帝选派。考试分为三场，每场三天时间。放榜的曰期定为四月十五，正是杏花开放的时节，因而人们便称会试放榜为“杏榜”。录取者为贡士，第一名叫做会元。贡士虽然离科举的最高点——进士还差一步，功名没到尽头，但也只是一步之遥。尽管在最后的冲刺中也许会落第，但还可以通过拣选，大挑，截取等途径步入仕途，前程也不容忽视。殿试在会试后当年举行，时间在四月下旬。殿试评卷一般由读卷大臣协助皇上进行。从实而论，金殿对策主要是考察贡士的政治才能，尤其是治国方略。但由于难以评定文章内容之高下，多数情况下轻对策而重书法。殿试录取之考生才真正成为进士了。进士之榜用黄纸填写，表里二层，称为金榜。因此称考中进士是金榜题名。殿试放榜时，分为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第一名称状元，第二名称榜眼，第三名称探花，合称三鼎甲。二甲约一百人，赐进士出身。三甲约二百人，赐同进士出身。状元，榜眼，探花在发榜后立即授官。其他进士要按复试，殿试，朝考三次所得等级的数字，分别授以庶吉士，主事，中书，行人，评事，博士，推官，知州，知县等官。
（四）考场 童子试通常在县衙门或县城选定的地方举行。乡试的考场称为贡院，一般建在省城的东南方。有号舍几千间，作为考生考试，住宿之所。每人一间，深4尺，宽3尺，高6尺。东西两墙离地一至二尺之间有上下两层砖缝，有两块可以移动的木板。白天一上一下，上层为桌，下层是凳，以便考试答卷。晚上两块木板并在一起，权作木床。各排号舍之间的小巷供人员通行之用。考生入号便关门落锁，一切活动都在这矮小狭窄的天地之中。贡院四周有两层围墙，遍植荊棘。东西南北各有一座瞭望楼，考生的活动都在监视之中。（五）舞弊 据【光绪朝东华录】载，鲁迅的祖父叫周福清，生于1838年，丁卯年(1867年)中举，同治十年(1871)中进士，被钦点为翰林院庶吉士。后来，又做了金溪知县。1893年除夕，周福清的母亲戴氏去世，接到电报后急返。安葬母亲之后，按照当时惯例还要在家守孝三年。而第二年即1894年正好是慈禧太后的六十大寿，为表示庆祝，本应在次年进行的乡试便提前到这一年进行。得知来浙江做主考官的殷如璋是周福清的同榜进士这个消息，马，顾，陈，孙，章五家亲戚因有儿子应试就凑足万两银子找上门来，让周福清送给殷如璋，以便他们之子乡试中举，并承诺事后还会给一定的报酬。此时，鲁迅的父亲周用吉已经考取秀才多年，这次也要去参加乡试。周福清虽然知道当时科举贿考舞弊之风甚炽，朝廷惩处也极为严厉，但是，面对一举数得的诱惑，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答应下来，决定铤而走险。当打听到殷如璋这次是从水路来浙江，将要在苏州稍作停留后，周福清就决定在苏州与殷主考取得联系。于是，他带着仆人陶阿顺先到苏州等候。果然，两天后殷如璋所乘的官船来到了苏州。周福清便让陶阿顺拿着事先拟好的一封帯有关节字样（即在试卷某处用某几个字眼作为暗号）的书信前去投帖拜会，如殷不见，再投信函。没有想到，在家里办事非常精明的阿顺却对官场十分生疏，居然将名帖和信函一并交给了殷如璋的差人。当差人将名帖和信函送去的时候，殷如璋正好和副主考周锡恩在一起聊天，因不便拆阅，便将名帖和信函置于案上，继续和周锡恩叙谈。可是，在外面等候的陶阿顺却等急了，生怕银票有所闪失，就高声嚷道：“这一万两银子的事非同小可，大人收了银子怎么连个收条也不打啊！”殷如璋听到这么一喊，知道事情再也瞒不住了，便让周锡恩拆阅信函。周拆开信后，大吃一惊，发现信中“内计纸两张，一书凭票洋银一万元等语，一书考生五人：马官卷，顾，陈，孙，章，又小儿第八，均用 ? ?宸衷茂育 ? 字样。又周福清名片一纸，外年愚弟名帖各一个等。”至此周福清贿考事件完全败露。殷如璋为示清白，拍案而起，命差人将陶阿顺拿下，押交苏州府收审。很少见过世面的陶阿顺吓坏了，立即供出自己是受主人周福清指使。陶阿顺送信一去不返，周福清便知大事下妙，吓得生了一场病。待病稍有好转时，他先到上海避居了月余，回到绍兴后自知此事最终是躲不过去的，为了避免牵累家人和亲朋，就自己去县衙投案自首了。这样一桩行贿未遂案，也惊动了朝廷。尽管浙江的一些官员以周福清“一时糊涂，闻拿畏罪，自行赴县投首。”“中途投递信函求通乡试关节未成，赃亦尚未与人，不无可原”等理由，尽量为其减轻罪责，但光绪皇帝还是坚持对周福清严加惩罚，很快下了一道谕旨“周福清着改斩监候，秋后处决，以肃法纪而儆效尤。”后来，虽然免了死刑，但被长期关押在狱中。八年后，64岁高龄的周福清始得释放。
作者简介 方良，字逸仙，号若英园主，晚号莞香堂主。1961年生，湖南平江人。工人，文学爱好者。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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