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我去值班小区附近的一个小面馆吃饭。 面馆很小,蜷缩在一个拐角处。操作间跟就餐区差不多大小,中间用格挡隔开。就餐区放了四张小桌子,里面就挤得严重。像我这样的体型勉强才可以坐下来,还要吸着肚子。其实,里面放三张桌子才合适,空间能撇脱些。 我进去的时候,里面只坐了一个人。要了三两拉条子后,我就坐下来等餐。在小区那里,把人待得有点疲惫,我就想静静坐一下,缓一下神儿。 我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就接连进来了三两个人。引得我抬头看的,是很响很乱的手机视频声音。 那声音太大了,又很烦乱,好像小饭馆里面都装不住似的。怎么说呢,就像在家里看电视,调皮的小孩子拿着遥控器把电视频道一个挨着一个不停地变换一样,每个视频三两秒,都是很吵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当时已经开始吃面,实在被吵得烦,就抬头寻着声音看去:是个中年汉子,衣着倒是蛮体面蛮干净的。方脸盘,少头发。那双眼睛很有特色,像极了演员侯天来饰演的角色——金鱼眼,无论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是一副色迷迷的样子。 原来是个“油腻+猥琐”男! 他在拿手指快速翻看的短视频,应该就是抖音里的那些低俗直播,音乐很狂放,节奏很强烈,估计扭动的也很夸张吧;或者就是很吵很闹的那种,骂骂咧咧的。 那家伙看得贼入迷,两只眼睛瞪圆了,鼻子尖儿都要挨着手机屏了。 每个只看几秒,不停地翻动,不停地转换。操作间里砍肉铡菜泼油的暴响声音都摁压不住他捣鼓出来的声音。 直到一个年龄很大,走路颤颤巍巍的老人走进来,坐在他旁边座位上,侧下身子看他的手机屏,他才停下来,把手机装进裤子口袋。 老人看去快八十岁了,耳朵实在太背,老板问了三边“吃什么”,老人才眨巴着眼睛,侧着耳朵说:“三两油泼面,双料。”说话好像舌头被布条缠裹着,捋不大清。 旁边桌子围坐了三个农民工模样的男子,两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些。 他们进门先把头上的黄色红色安全帽摘下,扣在桌面上。然后大声喊道:“三个大碗手擀面,油泼加臊子;三瓶啤酒,冰镇的。” 那个嗓门大的呀,我面前小碗里的面汤明显跳动了一下。 他们中的一个中年汉子,应该是渴得比较厉害了,起来先去找碗倒面汤。他的短袖上粘着斑斑点点的油漆、广告和水泥、石灰痕迹,散散乱乱的洒满前襟后背。一件短袖,跟个迷彩服一样繁华了。 有意思的是他的裤子,大红色,在中午这样的大太阳底下尤其惹眼。逗人的是,屁股上有个硬币大小的洞。他应该是经常攀高上低,在脚手架上蹲坐施工,磨出来的。他走动的时候,那个洞就不住地变形:时而洞开,时而半遮蔽。 他们拿到啤酒,用牙齿咬掉瓶盖儿,“噗”地一口吐到门外面。然后,一仰脖,吹了几个泡沫,啤酒只剩下了一半。 他们就在我的隔壁桌子,说话却要把头凑在一起,小声地嘀嘀咕咕。 原来,他们几个是合伙儿包活的,应该是要接到一个新活了,在做商量和估算。 那几个汉子看起来挺朴实的,但他们隐隐约约的谈话内容让我有点惊诧。 “怂管他,咱们把活儿一交,把钱拿到手。垮他垮去,保证不伤者咱们就行啦!”年最长的那个,咂了一口啤酒,嘴边冒着泡沫说。 “对着呢。咱最重要的是赶快些,还要接新活儿呢。”年龄最小的不住点头。 “那个谁就不要叫了,干活太瓷实,人还不敢说。——现在人家谁不是为了多挣钱?你说。”倒面汤的补充着。 不知道这是哪个倒霉蛋施工队请的工人现在在给他们做活儿,这家伙跟给人屁股底下埋地雷有什么区别? 如果说城市人失去了朴实,叫人觉得失望的话;乡村人失去了朴实,我们应该感到绝望。当我们眼里只看到钱的时候,我们就不会理会脚底下是路是桥,是水塘是壕沟了。 这顿面吃的,叫我心里很堵。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户县人。文风力求散淡、干净、质朴。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酸汤挂面》、《一件棉袄》《吃搅团》等发表于《教师报》。诗歌《船夫之歌》《向往北方》等发表于文学陕军。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 (公益广告1:龙源香醋 品味生活13186035184) (公益广告2:书法臻品 品质人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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