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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蒲江九莲村东汉画像砖墓发掘简报

 板桥胡同37号 2021-06-11

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 蒲江县文物管理所

关键词:四川,蒲江,东汉,画像砖墓

摘要: 2012年4月,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等在蒲江县鹤山镇九莲村清理了一座东汉晚期画像砖墓。该墓墓葬形制及画像配置与昭觉寺画像砖墓相近,画像题材包括单阙、双阙、博戏、宴乐、宴乐百戏、拜谒、车马出行等。此次发掘为研究汉代社会及丧葬习俗提供了新的实物材料。

九莲村汉画像砖墓位于蒲江县鹤山镇九莲村六组刘石桥土墩坝,北距张公堰约496米,西北距蒲江河约1公里,东南距成雅高速公路约260米。地理坐标北纬30°13′19.9″,东经103°34′01.1″,海拔 494.2米(图一)。20世纪60年代,当地村民建房时已发现该墓葬,直接在墓上筑基建房。2012年4月至5月,为配合深蒲工业园规划迁置工程建设,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与蒲江县文管所对该墓葬进行了抢救性发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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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 九莲村东汉画像砖墓地理位置示意图

一、墓葬形制

墓葬由墓道、甬道、前室和双后室组成,方向73° 。墓室上部破坏严重,封土及墓顶情况不详(图二)。

墓道 平面约为长方形,残长约2.89、宽约2.44~2.5、残深0.89米。墓道北侧有砖砌筑的排水沟,立面呈三角形,沟内填有鹅卵石,排水沟用砖长37、宽26、厚7厘米。墓道近墓门处出土有铜案足1件。

墓门 宽1.58、残高0.83米。封门墙用顺砖错缝平砌两层(外层多为残砖),宽2.33、厚0.39、残高0.83米,封门砖多为长方形素面青砖,夹杂少量菱形纹、连璧纹花纹砖,砖长33、宽22、厚5厘米。

甬道 平面约为长方形,长2、宽1.58、残高0.72~0.78米。甬道壁用丁砖错缝平砌,壁砖两端均模印花纹。南壁残存12层壁砖,从底端开始至11层以连璧纹砖为主(图三,2),夹杂零星菱形钱纹(图三,1)、菱形田字纹砖(图三,3),第12层为星云纹砖(图三,4)。南壁第7层壁砖上部嵌有两块画像砖,距墓底高约0.42米,由东至西分别为单阙画像砖、双阙画像砖。北壁破坏严重,仅存7层壁砖,均为连璧纹砖,未见画像砖。铺地砖横纵相间铺砌。甬道前端中部出土有陶左足1件,靠甬道北侧后部出土有铜构件1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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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二 墓葬平、剖面图

1.铜案足 2.磨石条 3.铜构件 4、14.陶摇钱树座 5.铜摇钱树残片 6.陶水塘 7.陶俑头 8.陶鸡头 9.陶右足10.陶釜 11.陶左足 15.陶鸡爪 A.单阙画像砖 B.双阙画像砖 C、D.博戏画像砖 E.宴乐画像砖F.宴乐百戏画像砖 G.拜谒画像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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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三 花纹砖纹饰

1.菱形钱纹 2.连璧纹 3.菱形田字纹 4.星云纹5.菱形纹 6.连钱纹 7.菱形纹(位于砖侧)

前室 平面长方形,长约4.47、宽3.18、残高0.83米。墓壁用丁砖错缝平砌,壁砖两端均模印花纹。南壁残存15层壁砖,从底端开始至11层以连璧纹砖为主,夹杂少量菱形钱纹砖,第12、13层为星云纹砖,第14层为菱形田字纹砖,第15层为星云纹砖。南壁画像砖位于第7层壁砖之上,原应有8块画像砖,现残存5块,由东至西依次为二块博戏画像砖、宴乐画像、宴乐百戏画像砖、拜谒画像砖。北壁破坏严重,残存10层壁砖,以连璧纹砖为主,夹杂零星菱形钱纹砖,画像砖仅在靠近后室处残留有小半块,依稀可辨为车马出行画像砖。铺地砖错缝横铺。前室后部南壁下砌筑有砖棺台,长2.47、宽0.97、高0.17米,采用一顺一丁法砌筑,棺台用砖均为长方形花纹砖,砖端花纹有菱形纹(图三,5)和连钱纹(图三,6)两种,砖侧花纹仅见菱形纹(图三,7),砖长32、宽22、厚5厘米。前室中部北壁下放置有陶棺一具,残损严重,仅余部分底板和壁板,残长1.94米。随葬品多出土于前室,前室东北角出土有残陶俑头1件,中部偏北出土有残陶鸡1件,东南角出土有残摇钱树座1、磨石条1、残陶水塘1、陶右足1件。砖棺底部后端靠南壁下发现有五铢钱3枚(其中2枚残)、铜构件2件。另在扰土中出土有残陶罐口沿1件。

双后室 平面为横长方形,长约3.06、宽5.31、残高0.36~0.86米。前后室之间用一排纵向铺地砖分隔。后室应为南北并列的双室,中间用隔墙分隔,北后室宽2.33、残高0.36米,南后室宽2.19、残高0.86米。后室破坏严重,隔墙仅残存东端,残长0.64、宽0.78、残高0.56米,系用连璧纹砖一顺一丁平砌而成,砖长38、宽26、厚7厘米。壁砖在北后室北壁仅残存8层,用连璧纹砖丁字错缝平砌。铺地砖仅见于北后室北部,错缝横铺而成。未见随葬品。

修筑墓室的壁砖与铺地砖规格相当,均长38、宽25、厚6厘米。

墓内排水有3个措施:一是墓道内建排水沟;二是在墓圹四壁开挖宽10、深8~10厘米的沟槽,沟内用大小相近的鹅卵石夹杂泥土填平,然后铺地砖筑墓壁,这种修筑方式也可以增强承重;三是铺砌地砖时,靠墓壁的地砖略向下倾斜,形成沟状下陷。

二、画像砖

画像砖共出土7块,均为青砂石质地,浅浮雕,位于甬道、前室南侧,按照画像砖在墓中的排序,由东至西的顺序依次编号为A~H,现分别介绍如下:

单阙画像砖 1方(编号A)。位于甬道南壁中部。平面近方形,长46、宽40、厚6厘米。四周有不规则边框,宽约0.5~2.9厘米。画面中部为一庑殿顶单阙,两层阙楼,阙身有收分。阙两侧各躬身站立1人,均身穿宽袖长袍,左者头戴巾帻,执棨戟;右者捧盾。上檐两端各悬一小猴(图四)。

双阙画像砖 1方(编号B)。位于甬道南壁中部,A单阙画像砖西侧。画像砖上部残毁,长46.5、残宽38.5、厚6厘米。画面主体为带双阙的大门,门呈开启状态,可见局部左侧门扉。大门两侧各伫立一座庑殿顶子母阙,脊端起翘,阙身有收分,母阙有两层阙楼,子阙为单层阙楼。两阙通过门框上部的罘罳[1]相连(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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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四 单阙画像砖(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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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五 双阙画像砖(B)

博戏画像砖 2方(分别编号为C、D)。位于前室南壁近中部位置,C博戏画像砖位于东侧,画像砖长46.5、宽39、厚5.6厘米(图六)。D博戏画像砖紧邻C方,中部有纵向的裂痕,画像砖长45.5、宽45、厚5.5厘米(图七)。两方画像砖画像内容完全相同,应属同模制作而成。画面顶端装饰有帷幔,可知博戏场景应发生于室内,帷幔下共计有四人,均身着宽袖长袍,头戴巾帻,两人一组,相对席地而坐。近帷幔一组投著正酣,二人身下铺设长席,席外侧放置六博棋盘,左侧之人呈跪姿,上身前倾,双臂上举;右侧之人躬身跪坐,双臂前伸。远离帷幔的一组对坐畅饮,左侧之人双手上举至胸前,似捧有一器物;右侧之人亦双手上举至胸前。二人之间放置有耳杯、椀[2]等酒具。画面东南角站立一只仙鹤,长喙长颈,敛翅垂尾,头偏向对饮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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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六 博戏画像砖(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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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七 博戏画像砖(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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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八 宴乐画像砖(E)

宴乐画像砖 1方(编号E)。位于前室南壁中部略靠后位置,紧邻D方博戏画像砖。画像砖长46、宽39.5、厚6.5厘米。画面人像两人一组,可分为三组。第一组位于画面下方,左侧一男子右向站立,似头戴冠,身着宽袖长袍,袖口挽至肘部,右臂自然下垂,左手执鼓槌上扬,欲敲击身前圆鼓,鼓后方放置三足鼎形器1件,鼎形器内似放置有勺状物1件,鼎形器左侧放置椀1件;右侧舞者头梳髻,身着袿衣[3],头偏向左侧,屈膝摆胯,左臂上举,右臂微抬,双手执长巾。第二组位于画面左上角,二人于席上右向坐,均身着宽袖长袍,其中左侧女子头梳髻,左手上举至耳旁,右手置膝上;右侧男子头戴巾帻,袖口挽至肘部,膝上斜置一瑟,双手于瑟上做弹拨状,男子身前放置长方形带足案1张。第三组位于画面右上角,二人均坐于席上,身着宽袖长袍,双手笼袖置腹前,其中左侧女子似面向舞者,头梳双髻;右侧男子似面向击鼓者,头戴冠,身前放置长方形带足案1张(图八)。

宴乐百戏画像砖 1方(编号F)。位于前室南壁中部略靠后位置,紧邻E方宴乐画像砖。画像砖长46.5、宽40、厚6厘米。画面人像两两一组,可分为四组。第一组位于画面右上方,二人均赤裸上身,下身仅着长袴,左侧男子面向右侧,头微抬,身体扭向左侧,右脚蹬地,左膝平抬呈跳跃状,双手上举掷丸;右侧男子头戴巾帻,头偏向左侧,目视上方,左腿半蹲,右膝跪地,左臂弯曲,手肘向上,肘上顶一瓶状物,右臂向左侧平伸,右手握一长剑,欲将一丸顶入瓶状物中。第二组位于画面右下方,左侧男子面向右侧,头戴巾帻,上身赤裸,下身仅着长袴,上身略前倾,屈膝呈半蹲状,左臂向前平举,右壁向后斜伸,右手执鼓槌欲敲击身前放置的圆鼓;右侧女子头梳双环髻,身着宽袖长袍,身体朝向右侧,头向左侧回看,右腿屈膝抬脚,左臂上举,右臂向前斜伸,双手执长巾而舞。第三组位于画面左下方,二男子正面并列坐于席上,均头戴巾帻,着左衽宽袖长袍,腰束带,双手执排箫作吹奏状,二人前方放置长方形带足案1张,后方放置一大一小三足鼎形器2件,大鼎右侧放置长方形带足案1张。第四组位于画面左上方,二人均坐于席上,身穿宽袖长袍,左侧男子头戴巾帻,面向右侧;右侧女子头梳双环髻,正视前方,腿上置一琴瑟状乐器,左手上抬欲作弹奏状(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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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九 宴乐百戏画像砖(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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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〇 拜谒画像砖(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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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一 车马出行画像砖(H)

拜谒画像砖 1方(编号G)。位于前室南壁略靠后位置,紧邻F方宴乐百戏画像砖。画像砖长46、宽40、厚6.5厘米。画面主体是一座修建于高台上的庑殿顶建筑,顶部有两个带菱形纹窗格的通气窗,大门中开。高台可能系木结构,正面铺设有九级台阶,底部用木桩支撑,上面铺设木板,然后再在高台中部修筑房屋,房屋四周留出回廊。这种建筑可能是仓房类建筑,气窗和高台的修筑方式有利于通风防潮。正面大门两侧的廊上有两男子,均头戴冠,身穿宽袖长袍,左侧男子右向坐于席上,双手笼袖至腹前,该男子身后高台下右向站立一侍从,头戴巾帻,身穿宽袖长袍,双手捧一棒状物;右侧男子面朝左侧男子,双膝跪地,上身前倾,双手捧刺作拜谒状。建筑右后侧一人,面朝右侧,似躬身负物而行(图一〇)。

车马出行画像砖 1方(编号H)。位于前室北壁近后室处,画像砖残损严重,长46、残宽19、厚6厘米。画面上方残存车轮和奔马腿部图像。画面右下角有一骑吏[4],头戴巾帻,策马前行。其后一伍伯[5],手持棨戟,紧跟着马后狂奔(图一一)。

三、出土遗物

墓葬破坏严重,出土遗物较少,且残损严重。遗物大多出土于甬道及墓室前端,随葬器物有陶器、陶俑、陶模型、铜器、铜钱等。

(一)陶器

盆 1件。标本M1 : 13,仅存口沿部分,夹砂灰陶。敞口,方唇,折沿。口径35、残高3.5厘米(图一二,1)。

釜 1件。标本M1 : 10,夹砂灰黑陶。敞口,圆唇,束颈,溜肩,肩以下残。内沿及肩部各有一周凹弦纹。口径20.5、腹径21、残高5.9厘米(图一二,2)。

帽形器 1件。标本M1 : 12,残,仅余口部,夹砂灰黄陶。侈口,卷沿,圆唇,鼓腹,底残。口径8.9、腹径6.9、残高2.7厘米(图一二,3)。

(二)陶俑

俑首 1件。标本M1 : 7,夹砂黄褐陶。残损严重,仅存面部及颈部局部。脸庞圆润,小鼻,小口微翕。残高10、残宽 6.2厘米(图一三,4)。

俑左足 1件。标本M1 : 11,夹砂黄褐陶,模制,中空。脚踝以上残。脚穿夹脚草鞋,草鞋编制简单,与现今的草鞋编制方法基本相似:首先编制鞋底,并在脚尖、大拇趾外侧、小趾外侧、脚踝内外侧及脚跟后侧预留出固定鞋底与绑带的绳结,最后在脚尖处引出一根草绳,至大拇趾与二趾之间分作两股,往后依次穿过之前预留的绳结,最后折回脚背系结。长24、宽9、残高14厘米(图一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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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二 出土陶器

1.陶盆(M1:13) 2.陶釜(M1:10) 3.陶帽形器(M1:12)

俑右足 1件。标本M1 : 9,夹砂黄褐陶,模制,中空。仅存前脚掌,草鞋形制与M1 : 11形似。残长15、宽9、残高7厘米(图一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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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三 出土陶塑

1.摇钱树座(M1:14) 2.陶俑左足(M1:11) 3.陶俑右足(M1:9) 4.俑首(M1:7)5.鸡首(M1:8) 6.鸡足(M1:15)

鸡首 1件。标本M1 : 8,夹砂黄褐陶,左右合模制作。仅存半边头部。尖喙,圆眼,小耳,有鸡冠。残高5、残宽6.4厘米(图一三,5)。

鸡足 1件。标本M1 : 15,夹砂黄褐陶,模制。四爪,腿部粗壮,腿以上残。残高8.6、残宽6.4厘米(图一三,6)。

(三)陶模型明器

摇钱树座 2件。均为夹砂黄褐陶,左右合模制作,中空。器表残留有黄绿釉。标本M1 : 4,上小下大,剖面呈椭圆形。仅存器座中下部分,上层缺失。第二层大部分缺失,近残留一俯首耸肩呈进攻姿态的虎形象局部,瞠目龇牙,大鼻,小耳,前肢粗壮,肩生翼。器座底层雕刻两组仙草伎乐形象,一组为吹笙、歌讴[6]、舞蹈、抚琴人物形象,另一组为吹奏、舞蹈、击鼓人物形象,两组纹饰以芝草纹相间。一组中吹笙者右向坐,头微仰,着宽袖长袍,腰束带;歌讴者右向坐,头梳髻,微仰,着右衽宽袖长袍,腰束带,左手抚耳,右手置膝上;舞蹈者左向立,头梳髻,微仰,着右衽宽袖长袍,腰束带,屈膝摆胯,左臂屈肘上举,左臂斜后伸,双手持长巾而舞;抚琴者正面坐,头戴巾帻,目视左上方舞者,身着右衽宽袖长袍,膝上斜置一琴,双手于琴上做抚弄状。另一组吹奏者,头残,正面坐,身着右衽宽袖长袍,腰束带,双手置胸前,手中可能持有某种乐器;舞蹈者,身体残缺严重,头梳髻,身着宽袖长袍,右向立,一手执长巾上举,两足交错各踩一覆盘,身前还有两个覆盘;击鼓者,左向蹲坐,缩头耸肩,上身赤裸,大腹便便,右膝置一小鼓,双手上抬作敲击状。两侧芝草纹体形高大,长叶略呈蜷曲状。残高30、底座长径38、底座短径32.5厘米(图一四)。标本M1 : 14,仅存摇钱树插孔部分,插孔呈圆柱形,一侧可见突出的羊头装饰,大眼小耳,鼻孔翕张,羊角弯曲,贴于颊旁,长颈;另一侧有一人可能跨坐于羊背上,双手抱柱,头偏向身体左侧。残高12、残宽17、插孔内径2.5、外径4.7厘米(图一三,1)。

水塘模型 1件。标本M1 : 6,夹砂黄褐陶。残缺严重,平面约为长方形,宽沿平折,斜直壁,平底。水塘仅余半,中部有一道横向水渠,内宽约6厘米,一端呈尖角状围合,水渠围合处有两道纵向隔梁,高约3厘米,将水塘左右隔开,另一侧残损不明。水塘残长40、残宽34、塘深4.3、边沿宽6厘米(图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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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四 陶摇钱树座(M1:4)

(四)铜器及其他

案足 1件。标本M1 : 1,锈蚀严重。正面圆隆,背面较平。方头,顶部有一乳突状插榫,桃形肩,细长腹(截面三角形),蹄状足。方头正面装饰菱形纹。通高12.4、榫宽1、头宽2.5、身宽0.7、足宽2厘米(图一六,1)。

摇钱树残片 2件。标本M1 : 5-1,仅存枝条残片。残长2.5、残高3.2厘米(图一六,7)。标本M1 : 5-2,枝条上残留半枚方孔圆钱。残长2、残高1.9、穿孔宽0.87厘米(图一六,8)。

构件 3件。残损严重,长条形。标本M1 : 3-1,残长7.9、最宽处1.4厘米(图一六,5)。标本M1 : 3-2,残长8.8、最宽处1.4厘米(图一六,6)。标本M1 : 3-3, 残 长 14、最宽处1.7厘米(图一六,4)。

五铢钱 3枚。其中2枚仅存残痕。标本M1 : 16,略有残损,锈蚀严重。有边郭,背面有穿郭。穿左右篆书“五铢”二字,“五”字宽放,交笔缓曲;“铢”字“金”旁三角形较小,四点较短,“朱”旁上部较短,转角圆折,下部较长,上下两部分之间间距较大,字形较长,结构略显松散。郭径2.4、穿宽1~1.1厘米,残重2.07克(图一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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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五 陶水塘模型(M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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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六 出土器物

1.铜案足(M1:1) 2.磨石条(M1:2) 3.铜五铢钱(M1:16) 4~6.铜构件(M1:3-3、M1:3-1、M1:3-2)7、8.铜摇钱树残片(M1:5-1、M1:5-2)

磨石条 1件。标本M1 : 2,青灰石质,长方柱形。长1、宽1.4、高9.7厘米(图一六,2)。


四、结语

四川盆地画像砖墓出现年代较中原地区略微滞后,最早可到东汉中期偏早,并一直延续至蜀汉、魏晋南北朝时期。出土画像砖的墓葬多分布于岷江及嘉陵江流域,且集中出现于川西平原附近的砖室墓及部分崖墓中[7]。

九莲村汉画像砖墓为带墓道的双后室砖室墓,其墓葬形制与成都羊子山M10[8]、成都昭觉寺汉画像砖墓[9]基本相同,此类墓葬形制出现于东汉晚期前段[10]。九莲村汉墓出土铜器足在四川简阳鬼头山东汉晚期崖墓中出土有3件[11],摇钱树座(M1 : 4)与天迴山崖墓M3出土同类器座形制相似,而天迴山崖墓M3的时代为东汉灵帝光和七年(184年)之后,且不晚于蜀汉时期[12]。虽然九莲村汉墓出土五铢钱属于东汉早期的钱币形制[13],但不排除晚期墓葬出土早期钱币的情况。综合墓葬形制及出土器物,可大致推断该墓葬时代为东汉晚期。

九莲村东汉画像砖墓(以下简称九莲村汉墓)出土的画像砖题材在四川地区并不罕见,如单阙画像砖在新津县有出土[14],双阙画像砖在大邑县出土有2块[15],宴乐画像砖(E)在成都市昭觉寺汉画像砖墓中有出土,宴乐百戏画像砖(F)在成都市郊有出土[16],成都市郊还出土有相同形制的博戏画像砖[17],拜谒画像砖在成都市郊[18]以及大邑县[19]均有出土。可见成都地区在东汉时期,画像砖与其他丧葬用品一样,能够在市场上批量供应,具有相当程度的商品化。

虽然该墓葬破坏严重,但画像砖还保存在其原始位置。这种画像砖位置关系明确的汉墓在蒲江县属于首次发现,在成都地区也并不多见。九莲村汉墓在墓葬形制、画像砖题材及配置方式上与昭觉寺汉墓均比较相近,我们或许可以借鉴昭觉寺汉墓中相对完整的画像配置来探讨九莲村汉墓中画像砖所蕴含的意义。昭觉寺汉墓南壁画像砖往墓内方向依次为轺车出行、棨车出行、轺车出行、斧车出行、轺车出行、轺车出行、六骑吹、四骑吏、主车过桥;北壁画像砖往墓内方向依次为亭前迎谒、凤阙、轺车出行、拜谒、舞乐宴饮、舞乐百戏、宴饮、弋射收获、盐场山林;后壁为羽人(日)、西王母仙境、羽人(月)。这些画像砖之间应当存在某种关联,其排列组合可能在展示这样的含义:墓主的灵魂从墓室右壁出发,在浩浩荡荡的车马行列的护送下,来到左壁象征天门的亭前迎谒、凤阙[20]入口。根据《淮南子·坠形训》的记载:“倾宫、旋室、县圃、凉风、樊桐在昆仑阊阖之中,……昆仑之丘,或上倍之,是谓凉风之山,登之而不死;或上倍之,是谓悬圃,登之乃灵,能使风雨;或上倍之,乃维上天,登之乃神,是谓太帝之居。”[21]可见,进入天门只是升仙迈出了一小步,要到达掌管不死仙药的西王母所在之所,还需要继续努力,因此,在左壁中有展示德行和成就的拜谒、弋射收获、盐场山林等画像题材,也有祭祀神灵的舞乐宴饮、舞乐百戏画像题材,再结合各种仙界祥瑞如连璧纹、星云纹等装饰题材花纹砖,辅助墓主到达墓室后壁所描绘的西王母仙界。

总的说来,九莲村汉墓的发现补充了四川地区东汉画像砖室墓的材料,为进一步探讨汉代丧葬制度提供了新的实物材料。

发掘:邱 艳 杜沙沙 夏 晖 龙 腾李文科 周国龙 彭 伟

绘图:卢引科 邱 艳 杜沙沙

拓片:严 彬

执笔:邱 艳 杜沙沙

[1]《汉书·文帝纪》:“未央宫东阙罘罳灾”,颜师古注:“罘罳,谓连阙曲阁也,以覆重刻垣墉之处,其形罘罳然,一曰屏也。”班固撰,颜师古注.汉书:文帝纪(第4卷)[M].北京:中华书局,1962:122.

[2]根据孙机的说法,其外形应为大口,无耳,浅腹,腹有收分,器壁有弧度,且带矮圈足的器物。类似形制的器物还有盂、甂、瓯、盌等。除盂体型略大,类小盆,多作为饭器外;椀、盌、瓯形制容积应相当,甂略小,但均可作为饮器使用。孙机.汉代物质文化资料图说(增订本)[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361,378.

[3]袿衣本作圭衣,其特点是衣饰上有刀圭状的髾(即燕尾)或谶(即长飘带),是汉代妇女的盛装,常见汉代画像砖、石中的舞伎穿着。孙机.汉代物质资料图说[M].北京:文物出版社,1991:252.

[4]《后汉书·舆服志上》记载:“公以下至二千石,骑吏四人,千石以下至三百石,县长二人,皆带剑,持棨戟为前列,揵弓韣九鞬。”范晔.后汉书:舆服志上(第39卷)[M].北京:中华书局,1965:2652.

[5]伍伯为汉代官员出行的导从,根据《后汉书·舆服上》记载,伍伯的人数可以反映官员地位的高低。“璅驽车前伍伯,公八人,中二千石、二千石、六百石皆四人,自四百石以下至二百石皆二人。”范晔.后汉书:舆服上(第39卷)[M].北京:中华书局,1965:3651.

[6]邱艳,川渝区汉晋墓出土“抚耳俑”考辨[C]//南方民族考古(第15辑).北京:科学出版社,2017:211-238.

[7] 袁曙光.四川汉画像砖的分区与分期[J].四川文物,2002(4):26-31.

[8] 冯汉骥.四川的画像砖墓及画像砖[J].文物,1961(11):35-42.

[9] 刘志远.成都昭觉寺汉画像砖墓[J].考古,1984(1):63-68.

[10] 罗二虎.西南汉代画像与画像墓研究[D].四川大学学位论文,2001.

[11] 内江市文管所,简阳市文化馆.四川简阳县鬼头山东汉崖墓[J].文物,1991(3):21.

[12] 刘志远.成都天迴山崖墓清理记[J].考古学报,1958(1):87-103.

[13] 徐承泰,范江欧美.东汉五铢钱的分期研究[J].文物,2010(10):60-70.

[14] 高文,王锦生.中国巴蜀汉代画像砖大全[M].澳门:国际港澳出版社,2002:178.

[15] 同[14]:176,177.大邑县出土的双阙画像砖较为完整清晰,罘罳中部还站立一只朱雀展翅的侧身像,朱雀尖喙中似衔有宝珠,长尾上扬。

[16]同[14]:91.

[17]同[14]:74

[18]同[14]:49.

[19]同[14]:50.

[20] 关于双阙和凤阙题材,已有大量学者考证其为天门,简阳县鬼头山崖墓3号石棺右侧的“凤阙迎谒”图像上,甚至还有“天門”的题记,昭觉寺东汉画像砖墓中的凤阙与之形制相似,可认为其为天门无疑。a.同[13].b.同[11].

[21] 刘安撰,高诱注,庄逵吉校.淮南子:坠形训(第四卷)[A]四部备要:子部(第54册).北京:中华书局,1989:33,34. 

原载《考古与文物》 2020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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