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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北平:茶浓 娘亲

 开心明智 2021-06-13

茶浓 娘亲

宁北平

我会摘茶、揉茶、焙干、烘烤……然后廉价卖出。自己在老家时喝的是没放茶叶的井水。我少儿时代,屋后面有一个大茶园,我家承包四分之一,我和两个妹妹天刚蒙蒙亮,就去采茶,要采满完一铝桶才回家吃早饭,又赶去读书……
我家最苦的是我娘,兄妹中最勤快、懂事的是我大妹,她才大我小妹不到6岁,常常用背带包袱背着我小妹去采茶或写家庭作业,让我娘腾出身来,去生产队出工、搞生产。我是院子里同龄人中最顽皮的,也比大妹懒多了,自己遭受、尝试过不少竹鞭的味道……
当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生产承包责任制落实后,我爸出外务工了,我娘好象更苦、更累了,她的身影白天都在一垅一垅茶园里穿梭,娘的左手(左撇子)在茶树上嚓、嚓、嚓地飞舞着,有时茶叶旺季时,娘就左右开弓、上下翻飞,娘一日的采茶量抵过两个,甚至三个劳动妇女。我娘清晨、上午、下午不停地采茶,中午顶着炎炎烈日用谷箩送茶叶到公社的茶叶厂。为了一日多挣两块钱和减少送茶叶的次数,娘常常晚上揉茶叶至深夜,往往鸡叫头遍、我尿醒时。
娘的手不是黑黄色、不是肉红的,似乎是茶红青绿色,那种颜色无法用文字和颜色来形容,好象是“怪异”的!可怜的那双修长而尚美的手,因为采茶而变得斑驳和血肉模糊……我娘从未病过似的,但经常要我兄妹去药店买5角钱胶布回去包裹手指,一次又一次……直到山上茶树不吐绿了,娘的手指才会慢慢消肿,她的手指上才不见被茶汁浸得发绿变黑的绞布圈儿。采茶稍事停顿几天,伤口可能慢慢合拢了些,娘就给茶园除草、施肥、剪枝……一年四季,我娘好象有三季躬耕在茶园里。我娘为自已家里是这样干活的,为公家、生产队、园林场也是如此辛劳的,从不愉懒、耍滑……有时生产队长和园林场长看见大家都在休息或借故偷懒时,不忍心也要我娘休息会,我那尚还年轻的娘一边答应着、一边不停地动着双手,勤勉着自己,影响着她人;她是劳动模范,是劳动妇女的标兵。
我在读初中时,学过几篇《白杨礼赞》等赞美植物的课文。后来,语文老师也要我们任意写一篇赞美什么的作文,我就拟了《茶树赞》,刚写了第一段,就心潮翻滚、百感交集,泪透课本,写不下去了。老师悉心地发现了我,来到我课桌边,认为我生病了,要我提前回家,课堂作文作业第二天交。当我回家径直走进茶园,我娘依然在茶园穿梭、双手在茶树上飞舞着……我那是第一次那样懂事、默不作声地学着娘的样子也嚓、嚓、嚓地舞动着自己的双手,脑子里就构思着茶语,好象在与茶树对话和沉吟,又好象与母亲在互动和交融,心与心的交炽,情与情的牵扯、母与子的亲善,获得了最为灵动而静美的意境,从而文章一挥而蹴,成了当时邵东高、初中阶段学校学生的范文,并获得了佳奖,这是茶树、茶叶、母亲和黄土地成就了我,让我从那时就开始喜欢语文、喜欢博览群书、喜欢学着写作、喜欢对佳作爱不释手……
现在,我们兄妹离开母亲和屋后的茶园已有二十几年了,茶园变成了杉树山了,母亲也老了,头发黑白相间、皱纹无情地爬上她较为姣好的双脸,但娘的身影还是那样的“游动”不停,仿佛有她老人家做不完的事,对儿女、孙甥操不完的心。我每次回娘家返回的一后备箱的土特产都是娘的劳动成果。我家2008年第二次又盖三层楼的新居,门前20余米长、4米宽的路是我娘和爹一担一担挑、垒而成的,她怕多花我的钱,日夜不停偷偷地挑土、铺石,赶在我回家前完成,生怕我回家时破坏了她们的计划,动用机械化,又要花好多钱。我娘就像茶树,晨吐新茶、播放嫩绿,深夜蓄神、暗吐馨香。她的付出,就像茶叶和清泉一样,采之不竭,流之不尽……她就是千百万母亲中的一员,是平凡而伟大的,一生都是勤劳、高尚;百年后不朽的,还是她们,是我们至高无上的母亲!她们不是酒,也不是琼浆玉液;她们是茶,有一股清香扑鼻来,有一道甘甜沁心脾,有一抹晚霞胜日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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