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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作家‖【《人间喜剧》的诞生】◆严辉英

 白云之边 2021-06-15


作者简介
严辉英,笔名:青云,青海乐都人,喜欢阅读和写作,作品散见齐鲁文学、秦川文化、东方散文、西南文学等杂志,西安交通大学教师。

 《人间喜剧》的诞生  
巴尔扎克不是帅哥,他长的天生一副乡巴佬的样子,他的父亲是一位善于投机的农民,经过自己的努力,通过与出生中产家庭的妻子的婚姻改变了自己的社会地位。巴尔扎克家境富裕,可是童年的他没有得到多少母爱,两岁的时候就被母亲扔给了奶妈,七岁的时候就被父母送进了寄宿学校。
在这所寄宿学校,巴尔扎克生活在两个世界:一个是现实的学校生活,他总是班里那个挨打最多的学生;另一个是书籍世界,他完全浸入在这个世界里,这也就注定了他一辈子都要跟文学打交道。
巴尔扎克尽管天性脾气随和,但是直到成年他也无法忘记古怪的母亲对他的贬抑和冷落。在他的心目中,母亲是个怪物,又是个妖女。十四岁那年,他又被送到巴黎的比特尔寄宿学校。
他依旧不是好学生,但还是歪歪扭扭地完成了学业,后来还上了大学,通过了毕业考试,成为了一名公证人事务所的助手,这条路一直是他的父母所期望的,他们认为假如有一天公证人年迈或者去世,儿子就可以接手这个事务所,然后找个有钱人家的姑娘结婚,过上体面的中产生活。
可是有一天这个逐渐“正常”的年轻人不“正常”了,他下定决心,第一次挺起脖子,反抗他的家庭,并且突然宣布:他不要当律师、不要当公证人、不要当法官、不要当官员、总之任何市民阶级的职业,他都不要!他要成为一名作家,通过他未来的杰作,变得独立、富裕而又闻名遐迩。
这对毫无思想准备的家人来说简直晴天霹雳,全家人甚至动员亲朋好友来规劝这个饭桶异想天开的狂妄想法。但是巴尔扎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她的母亲为了挫败他,处心积虑地给这位未来的作家找了一间最糟糕、最寒碜、最不舒服的房间,目的就是让她的儿子意志消沉。
巴尔扎克挣扎了两年,两年之后,他才决定写历史剧《克伦威尔》,可是《克伦威尔》失败了。为了解决温饱问题,他跟一位出版商一拍即合,为了金钱,粗制滥造了很多长篇小说。也许冥冥中有预感吧,在小说的署名上巴尔扎克没有签自己的真名字,他一边着写着,一边蔑视自己写的东西。二十三岁了,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就像他说的:我只有两种激情:爱情和荣誉,迄今为止两者没有一样得到实现。
二十二岁那年,他突然恋爱了,恋爱的对象是跟他母亲年纪相仿的德。贝尔尼夫人,一个四十六岁的女人。而正是这个女人,让巴尔扎克找到了自我,让潜伏在这个不为人知、草率从事的劣质小说作家身上的诗人气质脱颖而出。通过她的基于自身经验的忠告,巴尔扎克才变成了真正的巴尔扎克。直到二十五岁,他一直希望通过生产畅销的流行小说来完成未来的目标,可是他突然又做了一个创业的决定,他决定从事书商经营的投机活动,结果又失败了。
当头上的屋宇轰然倒塌之时,他只感到一点:他又重获自由,又可以重新开始啦!他说:“在我一生中所有的阶段,我觉得我的勇气都比我的不幸更占优势”。为了激励自己,他在自己的小桌子上摆放了一尊拿破龙的石膏像,并在桌子上贴了一张字条:“他用剑来开创自己的事业,我将用笔完成”。
二十九岁的他终于知道他能干些什么,他想干什么,只有在激烈的麓战中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他下定决心以自己真实姓名发表新作,以此表示他对自己作品负责的决心。
第一部真正的长篇小说《驴皮记》里已经充分展示了他的才华,那就是把长篇小说当作整个社会的横断面,切入社会的上层和底层。“我迟早将挣得一笔财产:成为作家,从政,当记者,通过结婚还是经商发表横财”,但是命运把他追求的一切愿望都一扫而空,当他每次设法逃走时,命运就把重量加倍的铁链栓在他的身上。
三十六岁时,他已经写出了《驴皮记》《高老头》和其他十几本杰出的作品。
二十年来,除了无数剧本、中篇小说和文章之外,他还写出了七十四部几乎总是分量十足的长篇小说,在这七十四部长篇小说中,他创造了一个自己的世界,有着上百种风景、房屋和街道,以及两千多个人物形象,被称之为《人间喜剧》。
他的千千万万个夜晚都是这样度过的:晚上八点:别人早已经做完了工作,离开了办公室,在家里或者独自一人吃罢晚餐,成群结队地出去作乐。只有他,独自一个人睡在遮住光线的房间里——被十六个小时、十七个小时的工作像大棒似的打倒。
晚上九点:剧院里的演出已经开始,舞厅里莺歌燕舞,赌场里金币叮当作响,情侣们挤进林荫道深处,他还一直在睡觉。
晚上十点:有的房子里灯光已经熄灭,老年人已上床休息,他还依然睡着。
十一点:剧院里演出已经终场,社交场合、沙龙里,仆人正带领着最后的客人回家,他还依然熟睡未醒。
终于——午夜来临:巴黎寂静无声,对于外面的世界,白天已经结束。巴尔扎克的白天就此开始,一个巨大无朋的空间,八小时、十小时,彻彻底底的孤寂展现在他面前,为了他那宏伟壮观的巨著,他需要这样一个巨大无朋的空间。
他知道,只有夜晚,没有限制、没有分割的夜晚允许他持续不断地工作。为了这项写作工作,他把时针倒转,成为他自己世界的造物主,做到日夜颠倒,使黑夜成为白天,白天成为黑夜,就这样毫不中断地一周又一周、一月复一月地工作着,在这中间,为了提高自己的注意力,据说,他每天饮用的咖啡达五十多杯。只要一部作品没有完成,就不让自己休息,即使工作中断,时间也总是很短暂:一仗接一仗,一部作品接一部作品,就像一针又一针在一块硕大无比的绸缎上刺绣,这块绸缎便是他的毕生著作。
“永远是同样的情况:一夜一夜地写,新作接二连三地完成!我想要建造的大厦,如此高耸,如此遥远”,巴尔扎克发出绝望的呻吟,他常常担心这项工程耽误了自己真正的人生,他使劲地晃动着他给自己戴上的锁链。
工作,无法估量的工作,直到最后一刻一直是巴尔扎克真正的生存形式。他曾遭遇过各种倒霉事,官司缠身、房子扣押、债主投诉、报纸破产,困难重重,恰好在极端困难的时刻,他总是会找到真正的勇气来对待自己,恰好在他人生最为巨大的灾难时刻,他创作了最具个人色彩、最为了不起的作品。
四十岁的时候,他用“一切都变得更加糟糕,无论写作还是债务”总结了自己的处境。尽管他已经写了一百卷书,塑造了两千个人物,其中有五十个或者一百个难以遗忘的人物是从他自己永不停歇的脑子里创造出来。
他创造了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没有给他一点汇报,比他二十年前在那个贫瘠的小屋起步还要贫穷。他想发财,结果却负债二十万法郎,他向往爱情,却被女人们统统拒绝;他创办报刊,结果全部破产;他试图经营企业,结果都不成功。他想在议会里谋求一个席位,可是人家不选他;一切全都徒劳,或者他从事的一切,似乎全是徒劳。
五十一岁时,他跟追求已久的德﹒韩斯卡夫人结婚,这是他人生的一大转折,他终于和他爱慕了半生的女人结婚了。
“三天前我终于结婚,娶了我唯一深爱的女人,我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爱他,我将爱他直到我死。我想,我们的结合是上帝留给我的报酬,来抵消我遭遇到的这么多逆境。。”
为了过上他期待的家庭生活,他耗费心血精心布置了一幢房子,为了在那里和他终于争取到的妻子一起共同生活,而实际上,他搬进这间房子,跟妻子结婚仅仅五个月后,他就去世了,终年五十一岁。
他完全按照自己的愿望布置了他的书房,决定在那里完成他的《人间喜剧》,写作五十多部新作的计划已经制订。可是他不会在这间书房里再写作一字一行,因为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失明。他留在幸运大街写下的唯一的一封信令人震颤,只有一行附言是巴尔扎克吃力地涂写的:“我没法再看书写字了。”
巴尔扎克去世前夜,只有他的母亲守在他的身边,而他的太太早已回她自己的房间里去了。巴尔扎克的葬礼仪式,由雨果致墓前演说——只有他符合这一时刻的尊严和隆重:
“这位哲学家、这位思想家、这位诗人、这位天才,在他进入坟墓的这一天,他同时也步入了荣誉的宫殿。从今以后,他将和祖国的星星一起,熠熠闪耀于我们上空的云层之上”,这是巴尔扎克作为生者从未听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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