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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洋芋谈时代选择

 金星狼 2021-06-18


大西安的腊汁肉夹馍很是有名,但每天早市上吃菜夹馍的依然远远多于吃肉夹馍的人,而且似乎为了适应不同口味,这菜夹馍所调配的菜种类也越来越多,豆腐皮、海带丝、酸豆角、胡萝卜、包菜、粉丝、豆芽甚至辣椒酱林林总总,大盆小盘每个摊前都摆着一堆,但你只要细心观察,就会发现,无论夹烙饼还是荷叶饼,无论你是萝卜干换了小菠菜,还是用黄瓜换了洋葱,总有那么一道菜犟强的在那里保持着,你或许一下子就能想到,没错,正是你想到的,土豆丝,无论是酸辣的还是麻辣的,无论是油炒的还是凉拌的,土豆它就是土豆,即使也可以叫它洋芋,叫它马铃薯,它就是那个样,就是那个味,就是那么个属性。

这个世界上似乎不吃土豆的人并不多,连西方的大众快餐麦当劳肯德基也离不开土豆做主料,但无论是薯条还是薯片,给我的记忆永远没有童年的一个烤土豆解馋,我的老家在陇东乡间,人们更习惯称土豆为洋芋,对洋芋的吃法也林林总总,祖辈似乎是利用所有加工食物的方法对洋芋进行过加工,最终保留了洋芋不拉、洋芋搅团、洋芋干焖饭、洋芋馍馍等几种传统的正宗吃法,至于烧洋芋、蒸洋芋、洋芋炖肉、洋芋烩汤、洋芋做菜……洋芋几乎与所有的蔬菜和粮食都能搭配,而且久吃不厌。洋芋即使磨成泥、淀成粉,也还可以做粉条、粉丝、粉片,成为另一种富有特色的美味。

其实我并不曾就土豆写土豆,提笔的时候我压根儿都没有想在土豆或者说是洋芋上纠结不休,但我又不得不继续洋芋给我的美好回忆,甚至在我还不会吃饭的时候,亲人们把蒸熟的洋芋压碎成泥,一口口喂尽我的嘴里,在母亲生病、精粮缺乏、还没有奶粉问世的上世纪七十年代,洋芋救了我的命,所以我从小就似乎对洋芋情有独钟,至有记忆,包产到户,爷爷带我从自家的责任田里刨洋芋,那紫色的、白色的,大大小小的洋芋无不令我惊喜,姐姐炒一小锅的洋芋菜端上桌,我接二连三的吃的生香,哥哥怨的贪馋,父亲说吃吧,咱们地里出的,有那么多的洋芋都尽饱吃,那年头让人感觉是多么的豪气。

姐姐把洋芋切成两公分大小的方块,拌上面和调料,在温火的铁锅里拌匀蒸炼,洋芋干焖饭的香汆味早早就诱人心脾,那样的饭我一餐能吃两大晚,爷爷说等我长大了给我娶个老山里的媳妇,老山里指邻近的子午岭,那里长出的土豆更大更有型。

打工十多年再回到故里,爷爷那一代人早已做古,故乡的洋芋种植面积也大大缩减,而且不仅仅是洋芋,小茴香、胡麻、燕麦、苦荞、扁豆等等许多的小杂粮都相继退出了视野,果园,到处是成片的果园,连麦子也很少有人种植,经济引导一切,人们在规模化的种植中寻找效益。

市场上的洋芋价也翻番了,还有许多人种植洋芋自用,但却早已没了原来的品种,没了红洋芋,紫洋芋,没了原来沙绵的白洋芋,自种的洋芋几乎都成了一个品种,一个品种的洋芋也只能种一季,今年种下还长的不错,明年就没了产量,外形也变得象冰雹打过的梨。这似乎也不只是洋芋独有的问题,我们的麦子、我们的冬瓜、我们的大蒜……许许多多原来种了数百上千年的种子,现在再没了种子,我们的种子都得买,年年得买,我们适应了豆你玩、蒜你狠,因为我们不再有种子。

常听见一些老年人说:“那时候的老旱烟二里路外你都能闻到香”;“那时候的老甜瓜长的外观不咋样可吃起来那叫一个香甜,要不人个怎么说俊梨丑瓜”;“那时候的老毛桃七八月才熟,桃身上总是长满裂口,可那真的是桃呀,那象贪今天的桃脆的象黄瓜。”

世界似乎变得越来越美,止少是越来越符合人类的审美,城市的超市里所摆的菜品也越越象一件件艺术品,人们已习惯于精美的东西,这时候我忽然想到一件旧事,发生在两年前的旧事,那年的冰雹打伤了所有春天的水果,杏子几乎绝收,某次我进城时摘了唯有的一篮杏子,并在与一些朋友的聚会中让大家品尝,可几乎没有人愿意动我的杏子,因为这些杏子几乎个个有外伤,我知道故乡的杏子受了雹灾并不是所有的杏子都受了雹灾,但我也知道杏子这种水果只有自然成熟的新鲜果子才真的有杏子味,但我更知道在城市生活的朋友们,他们有条件选择唯美,人们都在不断挑选着唯美,不断在谴责着做假,还在努力的寻找着非克隆无污染的绿色食品,但真正的绿色无污染无总是经不起人们的挑剔,我们总是最信忍自己的亲见,却不知最能骗自己的往往是我们的眼睛。所以所有的骗子都懂得包装,都懂得用唯美的假象取代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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