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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打芭蕉。

 dy_xhui 2021-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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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 平川,来源 | 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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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居住的小区,临水的凉亭边,植有几棵海芋,假山的角落,有几株芭蕉树。

很多人把海芋当成马蹄莲。海芋与马蹄莲都是天南星科、多年生草本植物,但一个是海芋属,一个是马蹄莲属。

最明显区别是,海芋的叶子比马蹄莲的要大。野生的海芋,总是伴生于野芭蕉林下。

与观音莲植于一处,也是很搭,有一种热带雨林风光。将芭蕉称为芭蕉树,其实是不准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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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 | 李文叡

因为芭蕉并非木本植物,而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属于被子植物中,单子叶植物纲芭蕉目、芭蕉科、芭蕉属,跟香蕉同属,而不同种。

(芭蕉和香蕉长得有点像,不过香蕉弯得厉害,而且有五六个棱,芭蕉不太弯,只有三个棱;芭蕉的果肉也比香蕉白一些,口感回味带酸。)

芭蕉的植株很高,长到三四米也不在话下。芭蕉的叶子也很大,长两三米,宽二三十甚至四五十公分,就像一个长长的大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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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 | LILY

《西游记》中,芭蕉扇出现过三次:第一次是在平顶山,太上老君用来扇火的宝物,被金、银二童盗去做法宝。

第二次是在金兜山,太上老君用来降服青牛的。第三次是火焰山,铁扇公主的宝扇。

因为西游记的缘故,小时候看芭蕉的眼光就不一样,觉得它应该是个灵物。

也曾学过孙悟空,扛着一片芭蕉叶在村子里招摇,自以为就是那神通广大的孙猴子,却被不耐烦的大人撵得满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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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 | 小白funny

台湾作家陈冠学曾在一篇文章中写道:“草在生物界算是优秀品种,比树木比一般动物,甚至比人类都优秀。”

一般生物的基因,差不多都是定死的,草基因却有伸缩性。

可以有早熟禾那样几寸高的草,也可以有芭蕉这样三四米高的草。同样是芒草,北坡向风的矮而粗壮,而南麓的却高而修长。

陈冠学说:“相对于草,人类可以说完全拜草所赐,才得以不绝灭。草扮演着强韧的生命基底,使动物界成为可能,成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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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 | 小白funny

“草的美,富于诗……一部《全唐诗》,抵不过十顷草原,半座草山。”

在这些草本植物中,芭蕉无疑是一种另类的存在。与一般的草本植物比起,芭蕉就是一个绿巨人。

很少见过有那么高大的草,也很少见过一株草有那么宽阔而肥大的叶。但我喜欢芭蕉,首先是喜欢它的绿。

芭蕉的叶片不仅肥大,而且光亮、润泽,尤其春夏两季,是纯净的浓翠。那么自然、清新,给人以舒展大气,生机盎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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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 | 小白funny

喜欢作家刘墉笔下的芭蕉。夏日的午后,母亲在椅子上缝衣服,收音机里播着歌,院里头的芭蕉逆着光,透明得像翡翠一样。

这样的文字,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既视感。

芭蕉的所谓蕉趣,几乎全在其叶,全在其绿。新叶卷曲而绿得鲜嫩,老叶舒张而绿得深沉。

李渔说:“幽斋但有隙地,即宜种蕉,一二月即可成荫坐其下者,男女皆入画,且能使台榭轩窗尽染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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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人喜欢芭蕉,喜欢将它植于厝前厝后、小院一隅,其原因,应该就在于这养眼的绿意。

枕上长霄,窗间永昼,这纯净的青光碧影,让人心神清静,幽意顿生。

芭蕉叶阔,不仅绿荫如盖,扶疏可爱,而且宜于听雨。

芭蕉叶的表面光滑,如同打了一层蜡,翠绿的叶面泛着青光,摸上去便有一种清凉的爽滑之感。

当雨季来临,雨打芭蕉笃笃有声,像寺院里的木鱼声,有平息心气的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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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 | 听雨亲风

苏州耦园城曲草堂有一副楹联:“卧石听涛满衫松色,开门看雨一片蕉声”。

古时诗人或词人是最情绪化的,很多人都喜爱看芭蕉、画芭蕉、写芭蕉,尤其偏爱雨中赏芭蕉。

白居易写芭蕉:“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声。”

屋子里的人未知雨临,只因听到雨打芭蕉的声音,才知道下雨了,可见夜很静。

骤雨来急,雨打芭蕉急切清脆而响亮,可见声音之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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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 | 听雨亲风

贺梅子贺铸写芭蕉:“十亩荒池涨绿萍,南风不见芰荷生。隔窗赖有芭蕉叶,未负潇湘夜雨声”。写出南方雨季的寂寥感。

晚唐杜牧写芭蕉:“芭蕉为雨移,故向窗前种。怜渠点滴声,留得归乡梦”。写他化不开的思乡情。

芭蕉叶螺旋状排列,有厚的中肋,和多数羽状平行脉,幼叶芽时呈卷筒状,古代诗人常把这卷筒状的叶子,喻为舒展不尽、连绵不绝的思情。

李清照说它:“叶叶心心、舒卷有馀情”;郑板桥的《咏芭蕉》写道:“芭蕉叶叶为多情,一叶才舒一叶生。自是相思抽不尽,却教风雨怨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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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 | 青简

夏日的蕉雨,寥落而恬静,给人一种闲适感。而秋雨中的芭蕉,仿佛就是离愁的代名词。

李煜有一首闺怨词,便是借秋雨蕉声来说事:“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今年南方的雨季,雨势滂沱,坐在书房的窗前,连续听了几天的雨。

三毛说:“夏乃声音的季节,有雨打,有雷声、蛙声、鸟鸣和蝉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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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 | 拟见

盛夏里的芭蕉,不仅给人以最清凉、最纯粹的绿意,所谓“雨打”,也一定是指雨打芭蕉这样有意思的声音了。

五六月的雨季,是芭蕉叶子最为硕大、颜色也绿得最为纯粹的时候。

雨与芭蕉是一对意蕴绵长的组合,清凉的雨叩打着蕉叶,如同天籁。

还有什么样的声音,能比夏夜里的雨声,敲打着芭蕉这样的灵物,更来得欢快,来得宁谧,来得沉定,来得清凉呢?也许这就是庄子说的大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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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 | 拟见

《礼记·乐记》说:“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古代中国,对于美,有自己的一套理解与感知。

蒋捷写时光流逝:“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不说春天走远了,夏天来临了,只用樱桃的红、芭蕉的绿,述说自己对时光流逝的无奈与忧伤。

于是季节的更替、光阴的流逝,便多了一份缱绻与不舍、一种含蓄忧郁的美。

今人与古人相比,最大的不同也许就在于心的贫瘠、精神的贫瘠吧。在快节奏的今天,人与自然的关系是断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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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 | 拟见

我们常常对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视而不见,对自然环境缺乏兴趣。我们因为太忙,对身边的事物渐渐麻木了。

但没有敏锐的视觉、听觉与触觉,又怎么能察觉到万物的美好?就更不用说“应物斯感,感物吟志”了。


因此,陈冠学在《时光邮差》中感慨:“很难想象一个没有视觉、听觉和触觉的人生”。

“我所意谓的人生,是这三觉在未到烦字的限度下,时或荡漾着快感,那才是真值得,真有意义。”

文字:平川。来源: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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