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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书鸿与陈芝秀:铁马风铃檐下空响

 贺兰山民图书馆 2021-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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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6月23日,常书鸿去世

图为1940年代,常书鸿带着一对儿女在敦煌洞窟门口

原载:《现代妇女》2017年第10期

作者:绡微

风雪染白山川,蝉鸣占领树梢,万里关山的景物都顺理成章,可世人却往往盲目而无常,书上写着经纬纲纶,口间传着家长里短,然而在真正的历史里,那些声音渗进碎片,被踩进地下,变成胸腔里一声低回的叹息。

他是“敦煌的守护神”,却没能守住一个完整的家;她是“来自东方的画界天才”,却没能在祖国崭露头角——他们的故事是一段历史公案,无论真相如何,都已赔上了各自的余生。

1924年夏,陈芝秀到杭州的养母家避暑,她喜爱画画,爱在午后背上画架到西湖去,骄阳下的菡萏碧叶,自有一种灼灼生机。那日她抱着画回到养母家,见一个穿中山装的俊秀青年正坐在客厅里,夕阳照到堂前,衬得那青年人眼底柔和明亮,他笑着向她伸出手:“我见了你的画,颜色配得极好。”

那是她养母的内侄,彼时正在浙江省立甲种工业学校做美术教师的常书鸿——他后来被誉为“敦煌的守护神”,将敦煌的古老文明隔山隔海传过大洋彼岸,备受赞誉——但这一刻,他只是一个羞涩清秀的年轻人,与喜欢的姑娘笑谈书画,点评名家,憧憬未来的美好。

1925年,两人结为连理,那时常书鸿21岁,陈芝秀17岁。婚后两年,他们齐赴法国留学,次年她在法国里昂诞下长女沙娜。1934年,两人的作品齐齐在里昂春季沙龙展中获奖,“来自东方的画界伉俪”声名鹊起,前途似鲜花着锦,春风得意。

陈芝秀原以为日子会这样不紧不慢地走下去。她喜欢在早晨七点一刻起床,推开窗看一眼道旁拂风的宽大梧桐叶,楼下的留学生有时会奏一段小提琴,远方哥特式建筑的塔尖在晨雾中渐渐浮现,而她在这样的景色和乐声中,从容地为家人准备一顿早餐。

直到1936年的一个冬日,常书鸿兴奋地冲进家里,手里挥舞着一本古老的线装书。那是來自祖国的《敦煌石窟图录》,构图磅礴、笔法细腻、简繁相间,是北魏到隋唐近千年来无数画匠的心血。陈芝秀也被震撼了,她颤抖着问:“这些画在哪儿?”

常书鸿立即回答:“在敦煌——中国西北,河西走廊的必经地,敦煌。”

飞天袖间的落花缀在他心头,常书鸿提出要到敦煌去守护这些美丽的壁画。1937年,他先行回国;陈芝秀因学业未完,于次年8月携女返国。初踏国土,即逢战事,他们随北平艺高的师生一路南下避难,直到1941年,才在重庆租到一个小小的院子落下脚来。人活世间如舟行水上,过往痕迹被水吮吸殆尽,陈芝秀偏爱这难得的安宁,特意买了茶具,便是在这个小院子里,他们的长子嘉陵诞生了。

常书鸿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敦煌梦,在他的多方奔走下,1942年国立敦煌研究所筹委会成立,常书鸿出任副主任。他谈起这件事时,眼底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陈芝秀想替他高兴,可她仰头看着天上淡白的月亮,突然生出一种人生萧瑟的别离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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