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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人的卑鄙是有限度的，这次所闻却突破了我一直的陈念。 “你们知道吗”他顿了一下，当他停顿的时候，大家以为有什么特大新闻，赶紧摒住呼吸，一起停下手中正在嗑的瓜子也许是花生。众人全部用紧张而探寻的神气伸长了脖子，往前凑，就像过年晒在门口咸鹅的脖子伸得老长，极力想靠近那个有些秃顶，以便听得清楚些，秃顶就像一个箩筐硕大无比。秃顶脑门已经没有一根毫毛，并不发光，暗淡有些发黑。眼睛大，但没有一些光泽，似乎有三道眼皮，更显得阴骘而狡黠。就像草原二哥鬣狗，始终低头、毛发凌乱，低着眉，到处闲逛，其实在暗中观察，寻找机会抢夺食物。 如果说要割眼皮，人家是要整出两个，而他却要去掉一个才行。据以前的同事说，这种三眼皮的人可能是安徽人种。没有考证，只有事实或专家的发言才能信。否则也只是一种猜测，尽管我悄悄观察过一些三眼皮，疑惑同事的论断，因为那毕竟不是科学，只当传闻。但我私下想，他们也许是安徽人和江苏的杂交也未可知。 “那个老傅提拔了一个干部，结果收了人家的一栋房子。”那人神秘道道地左右看看，确信没有外人的时候，又对周围的几个人放低了声音说。他又用眼睛瞟了瞟那扇木门，好像怕有其它人听到一样，以确保他讲话的真实性和隐秘性，也让这听众好被神秘气氛所摄取和笼罩。 “你们千万不能对外说哟，自家的人我才这么告诉你们的。”他又左右看看，确信没有人进来，其实他是故意增加恐怖的氛围。借大家错愕的机会，他缓缓地伸出手来，从主人放在那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先将打火机打着，没有急着点，而是观察大家的神情。一只手持着打火机，一只手捏着那只烟，缓缓地放在上唇和鼻子中间的人中上，闻闻烟的好坏和真假，这空挡就像绘画的留白，让人浮想联翩。 他环顾一圈之后，才满意地收回目光，盯着打火机，啪的一声，打火机立时冒出火苗来。他还是没有接着吸烟，再瞟大家一周，才将火苗凑近香烟，猛吸一口，深深地将全部的烟吸进那已经全部成网状的肺里，再憋足劲后，将那经过被肺充分吸收或过滤后的烟喷出来。将头偏在一边，静静地享受着众人对这神秘消息的猜测和疑惑之中。好像先生给学生讲解一个知识点之后，要给大家一个消化的时间似的。 大家开始被吓住了，皆面面相觑，有个长者谨慎小声说：“不可能吧，他不是这种人！可不能瞎说呢。” “胡几巴吊扯，一栋房子什么价钱，总有100万吧，如果送一栋房子给老傅，至少那个人要捞1个亿，才能收回成本。把一个单位卖了才几个卵钱。扯谎要有个谱噻。”一个年轻人无所顾忌的大声笑着说。接着他又说“建国以来，我们县最大的贪污犯才贪几个吊钱，你知道不，你这个鬼话太离谱。况且现在是组织部提拔干部，也不是哪个人能提拔的，提拔一个干部不晓得多少程序呢。” 那秃顶的三眼皮说：“是自己人我才这么告诉你们的，不信，你们自己去琢磨琢磨吧。”他又从主人茶盘的烟盒里扯出一根烟来，又把前面快吸完的烟屁股猛的一弹，一下子弹出几丈远，几只鸡冲上来，叼住正在冒烟的烟蒂，接着又一摆头，将烟头扔出好远。 于这事，老傅始闻愕然，后释然。 终于老傅回忆起来，秃顶曾经拎了两瓶酒，眨着三眼皮到办公室，说：“我姐要进你单位！”，他像有十足的把握一样直接命令老傅，因为他手里拎了礼物，似乎胆子也壮些。老傅正告他：“酒拎走，进单位必须要考，而且各种条件证书要具备，没有例外。”经过打听，三眼皮姐姐没有证书，近50岁余，完全一村妇，尝随其父于个体诊所帮忙打扫之类。谁也无权让一个没有任何技能和证书的人来当医生，否则犯法违纪不说，对医生职业简直是一个亵渎。 凡进必考，老傅坚决地说。 他说：“你一个电话，现在什么都事在人为，你看社会上，哪个领导亲戚不都进了自己的单位。”说着，他主动而有意地瞟了一下那两瓶酒，好像那是两垞黄金，像对付其他人一样对付老傅。老傅毫不避讳地拎起那酒，大约是本地自制的青梅果酒，没有商标，没有厂家，大约是他老婆自己用2元钱买的散装酒泡制的，再贴上标签。老傅说：“如果你没有其它事，我有事。酒必须拎走，我也从来不喝酒。”老傅不仅看不上这种酒，当然这种心理有点不高尚，主要还是觉得自己受到莫大的侮辱，他自以为有些清高。 老傅立起来，拎了拎裤子，紧了紧裤带，做准备上厕所状。他还赖着不走，还想讲一些官场道理给老傅听，想让老傅思想开通一些，明白一些事理，教育他这样行事江湖上行不通，人事上也吃不开的。 老傅只得明确下逐客令：“我有事，对不起。”突然他又皮肤一凛，打了个寒战，因为他想起了草原二哥鬣狗，转念一想，还是婉转些为好。于是老傅朝走廊高声喊：“小何，我们马上出发。”这时老傅才趁三眼皮不备把门带上、锁了。待他走后，老傅从阳台上探出头很不自信地朝楼下看了看，确信他已经离开，才回到办公室，喘了口气。 今天，终于，二哥觅食的机会来了，老傅这时才信，人的卑鄙有多厉害，他可以突破人们想象的底线。 听说这事后，我就想，其实三眼皮可以将卑鄙处理再低调一点：老傅经常喜欢与朋友喝酒，工作不认真，有时还免费吸人家的烟。这样可能更容易使人相信一些。 当谣言或卑鄙超出人们的想象和极限，其实就变成了幽默。我想，你卑鄙可以再接地气一些不是更有杀伤力吗，蠢货！我骂道。 这个卑鄙的谣言，于老傅也没有什么，他也和相邻们把这个谣言当玩笑说，甚至还很佩服秃顶的三眼皮能卑鄙地创造出这样的幽默。据说抗日神剧播放以后，日本人就模仿电影里的鬼子：八嘎牙路、咪西咪西、死拉死拉的乱叫，可能于此一个类型。 为一己之私而诽谤正义，这终不能长久，也不能得逞。 这正如这几天的降温，冷空气只是短时间逞威而已，甚至给大家增加一点话题。毕竟春天已经在眼前，冬天再狠，也还是将成为过去，村里的黑子说梅花山和梦华苑的游客不是已经很多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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