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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乡美食记|蛋壳饭

 文乡枞阳 2021-06-27


端午节前夕,小舅子从池洲带过来一盒子“鸭蛋”。我很疑惑:城里人居然给乡下人带鸭蛋,似乎有点滑稽。小舅子一脸轻笑:“这哪是鸭蛋,是人家酒店里做的“蛋壳饭”!昨天去县城参加同事忠哥的生日宴会,席间摆上了一盘金灿灿锡纸包裹的圆疙瘩,一看我就明白了,那又是蛋壳饭。
两次吃上的蛋壳饭,做法一样,都是将鸭蛋壳的一端切去,形成一个钱币大小的圆口,里面填装一些食材,然后蒸煮加工而成美食。但风味却各有其妙,或是瘦肉丁、豆干丁配糯米,或是腌制过的黄酥酥的鸭蛋黄配上豌豆和糯米,适当的佐料固然是不可或缺的。


酒席上,这道以咸蛋黄、糯米为主料的菜品一摆上桌面,立即成了人们青睐的对象。每人毫不客气地拈取一枚,剥开锡纸,用竹筷轻巧地搅动几下,夹出一些送进嘴里,嚼一嚼,什么滋味?糯米饭的软糯,蛋黄块的油粉,瘦肉丁的鲜美,蛋壳特有的清香……诸多美味混合成屏幕上滚动的字幕一般轮番刺激着味蕾,感觉满嘴清爽滋润但并不油腻,那么的有嚼劲但并不粘牙。围桌而食的人都吃出一脸的陶醉,连争相劝酒的热烈,也来了个短暂的“中场休息”。吃着这东西,所有人都是斯文得像绅士,或是有一种欧洲贵妇人吮吸牡蛎般的优雅。桌上早已是菜过五味,但没有人愿意拒绝这道美食,也没有哪一道菜上来,能酿出此效果。


我无法推知当时在场的人心里是否会升起另一种味道叫怀旧。而我,确是有了。
在“鸡蛋换盐----两不找钱”的年代,农家都要养几只老母鸡的,但也不会养很多,因为那时人畜之间食粮的矛盾是没有办法调和的。鸡蛋也显得相当珍贵,平常的日子是不肯轻易吃它几个的,偶尔食用鸡蛋,就连蛋壳也要被利用上。
家里来客招待,鸡蛋是首选;孩子过生日了,要在粥锅里煮个鸡蛋;农忙的日子要改善一下生活,除了烀一盆南瓜,㸆两碗白菜,还要打两只鸡蛋,添水搅匀了炖上一蓝边碗,然后你一勺他一勺地舀着分食。母亲打鸡蛋时,总要在灶台拐角处,轻轻敲击鸡蛋的一端,开一个不大的口子,倒出蛋黄蛋青,蛋壳却一律口儿朝上整齐地放在一只空碗里,因为壳里总有一点残剩的蛋青,是舍不得扔掉的。


接下来便是我们忙活了。弄一点粉,注少许水,加几粒盐,有时候偷偷地弄一滴油,搅拌均匀,放到灶膛的灰烬里焐一会,蛋壳焦黄了,粉糊儿已熟透成一坨。对于那时的孩子来说,这已是美味佳肴了,蛋壳糊在我们兄弟中辗转相递,你一我一口,泯下去的糊糊成了直抵心底的幸福,腾起一屋子的快乐。
现在嚼着这道美食,当年灰头灰脸的孩子们分食灰头灰脑的蛋壳糊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在眼前。彩光灯下,觥筹交错中,那一枚枚蛋壳饭,闪耀着一身贵气,是如此的夺人心魄。它,很有点像我们走过的路。我不禁叹然,这种美食创意是把当年孩子们旮旯里的卑微生活,以一种全新的方式登上闪亮的舞台。这不只是营销智慧,更是一种创造,一种对生活的用心。而我则在怀旧中,收获着回味的亲切、品尝的惬意,更因重温过往而倍觉珍惜。

来源:文乡枞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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