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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4月30日摄于泾川博物馆 by 胡不归 过去的一周，不归君第一次深度打卡了甘肃的“石窟走廊”东段。贴张路线图随意感受一下，一个圆圈代表一天，星星代表景点（建议横屏观看）。 
画图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我这趟去的是“陕甘宁”…… 一直对古代文明与历史保持好奇的我，系统学习过中国古代史、古埃及学、古希腊罗马史，也曾从东到西周游列国。（见波斯流浪记（二）|在伊斯法罕聊聊政治、宗教与爱情；拔草『国家地理全球最美游船』之埃及『尼罗之光』；我去过30个国家（地区），对生活有什么改变吗？） 但即使如此，古代繁荣的东方文明和西方文明之间那广大土地的历史，却始终像一个黑洞一样，凝视着我。
哪怕看完这些书，也尚未建立直观的理解 万万没想到，这个黑洞在这次去甘肃看石窟寺的路上，被“消灭”了。西起地中海、东到长安城的古代历史从此在我眼前生动起来。 
左：古埃及托勒密王朝公主像，2016年5月摄于英国伦敦大英博物馆 右：北魏石窟造像，2021年4月摄于中国甘肃北石窟寺 我斗胆希望通过本文、唤起你们每个人对观看甘肃石窟寺的兴趣，去触摸这段鲜活又灿烂的中西方文明交流史。 注： 1. 本文仅为个人旅行和阅读思考，非严谨学术论文，欢迎在评论区留言探讨。
2. 石窟寺涉及历史、宗教、艺术等各维度上千年的历史，本文为保证阅读体验表达有所简化，更加完整和严谨的论述详见参考书目。 大家都知道丝绸之路、河西走廊、敦煌莫高窟，却很少有人知道在甘肃境内东起庆阳西出敦煌有一条绵延三千里的石窟走廊。
就我个人体验而言，这一路的石窟寺虽然历史悠久、风格各异，但是因为理解门槛较高，“看懂”需要做足功课。我看完了一本佛教艺术的入门读物：本书也并不见得就是“完全正确”，如果有更好的读物欢迎大家推荐。
犍陀罗国是自公元前6世纪就存在于南亚次大陆的国家，其核心地区包括今天的巴基斯坦东北部和阿富汗东部（百度百科）。 
古代犍陀罗地区示意图，引自《犍陀罗文明史》
虽然佛教早在公元前6世纪就起源于印度，却在公元2世纪才在中国迅速发展。这中间的关键因素，就是处于亚洲古文明“十字路口”的犍陀罗。孙英刚将犍陀罗称为“佛教飞翔之地”，认为中国汉魏时期接受的佛教，最大比重来源于犍陀罗而非印度本土。
犍陀罗对于佛教的传播最大的贡献是佛经、造像和下一部分要讲到的佛本生与佛传故事。公元前6世纪，释迦牟尼涅槃之后，他的思想通过弟子口耳相传，并没有书面文本存在。犍陀罗是世界上最早出现和使用文本佛经的地区。
其次，无论是古代印度还是古代中国，都没有为伟人和圣人塑像的传统。但佛教传到犍陀罗地区，接受伊朗、希腊等多元文明的影响，产生了雕塑壁画等形式。这与佛经一起，便利了佛教的大规模传播。那么，位于喀喇昆仑山以西、兴都库什山以东、东到印度河、南接以白沙瓦为中心的平原的犍陀罗，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呢？
答案：犍陀罗“祖上”和古埃及托勒密王朝一样，都是马其顿帝国君主亚历山大大帝死后、帝国各地总督自行建立的高度希腊化的王朝。
摘自《犍陀罗文明史》孙英刚、何平 著 而古埃及托勒密王朝的最后一位法老、便是闻名世界的克利奥帕特拉七世，又称埃及艳后。
伊丽莎白·泰勒在电影《埃及艳后》中饰演克利奥帕特拉七世所以，当我站在庆阳北石窟寺门口，想起埃及的荷鲁斯神殿时，也不再怪罪自己的天马行空了。
左：埃及埃德夫神庙（又称荷鲁斯神殿），兴建于古埃及托勒密王朝（公元前305年~公元前30年）。摄于2019年10月右：中国甘肃庆阳北石窟寺，兴建于公元509年北魏时期。摄于2021年4月石窟寺塑像和壁画的大量内容来自于佛本生和佛传故事，而这些故事的发生地很多在犍陀罗而非印度。 无论是去新疆的克孜尔石窟，还是甘肃石窟走廊东段的榆林窟、莫高窟，最常听到的讲解就是“佛本生故事”“佛传故事”这些“术语”了，很容易听得头大。释迦牟尼作为释迦族太子乔达摩·悉达多的这一世可以称为他的“今生”，他在今生悟道成佛成为“如来佛”。 根据佛教轮回思想，释迦牟尼在成佛的这个“今生”之前，还有无数的“前世”，前世的释迦牟尼或人或神、或男或女，都是在为今生悟道成佛“修功德”。 释迦牟尼在“今生”涅槃以后，未来佛是“弥勒佛”。 释迦牟尼成佛以前的世界也是有佛的，比如“燃灯佛”。
所以，大家在石窟寺看到的雕塑、石刻、壁画，如果源流来自犍陀罗，可以非常粗略地分为以下几类（笔者分类力图让普通读者理解，不构成专业严谨的意见，建议横屏观看）。
以上举例的故事题材，这次的是石窟走廊之旅中都有所见。
注：佛教的壁画雕塑题材里还有一大类是“经变画”，即表现某部佛经的内容，比如维摩诘变、法华经变、西方净土变。因为我自己也没有系统学习过，在此不做介绍。对此有研究的朋友欢迎在评论区讲解。甘肃石窟走廊中的石窟寺多开凿于十六国、北朝时期，并延续千年至明清时代，可以说当时的北方少数民族在佛教传播上功不可没。 我的魏晋南北朝历史学得稀烂，压根儿记不住这些政权的创始人和年表……但这段历史对于理解石窟寺异常重要，推荐大家一张图复习一下。
此行有确切断代的最早石窟是炳灵寺的169窟，在大佛头顶左边天然溶洞中。窟顶有墨书题记一则，落款“建弘元年”，即“建弘题记”。
“建弘”是十六国中的西秦君主乞伏炽盘于公元420年迁都后，将永康年号改为建弘。由此可知，建弘元年即公元420年。而建弘题记中记载的是“重修”炳灵寺石窟，可见其真正开凿年份还要早于420年。（见王万青《炳灵寺石窟摩崖碑刻题记考释》）如果我们仔细看十六国和北朝时期的历史，就会发现一大特色：短短280年间，有名有姓的政权多达二十几个、不断更迭。这就意味着社会常常处于战乱和动荡中，广大人民不仅经常面对祸乱，“死亡”也是常事。
泾川王母宫石窟内部，摄于2021年4月 by 胡不归木建筑一经战乱，容易焚毁。而石窟寺如经战乱，不至于毁于一旦，稍加修葺还可继续使用。
2. 有些依山而建的石窟寺，还具备“军事堡垒”的功能。
加固中的罗汉洞石窟，摄于2021年4月 by 胡不归典型代表是泾川罗汉洞石窟寺。它位于泾河南岸，东西绵延2000米，从公元6世纪起，依山开凿了200多个石窟，是国内“唯一的一处岩壁雕像组佛龛”。（见杜裕民编《泾川佛教文化志》）
罗汉洞石窟密道穿行实拍，摄于2021年4月 by 胡不归对于战乱频繁且还经历过大规模“灭佛”运动的泾川来说，罗汉洞石窟寺开在半山，易守难攻。内部秘密通道交错，上下又开竖井交通。敌人来时撤掉楼梯，便无法被侵扰。甘肃石窟走廊值得大家好好去走几遍。而在旅途中我也有很多感动的瞬间： 比如在几乎被焚毁殆尽的石拱寺，通过木梯爬到二层，却看到下半身被烧得乌黑的佛祖、跨越千年、仍对我颔首微笑。他仿佛在说：自苦不苦，度人万苦。
石拱寺可能经历过有组织的“灭佛”运动，所以窟内焚烧痕迹明显。摄于2021年4月 by 胡不归 比如在麦积山133窟里看到高大的释迦牟尼面有凄色地垂手抚摸自己儿子的头顶，我和一位阿姨坐在门槛上流泪不止，不知为何。
图片来自百度，侵删 比如在夕阳西下时离开炳灵寺石窟，走到黄河边豁然见到满壁丹霞映余晖、泼墨山水顺势来的美景，为祖国大地的雄美震撼。
万笏朝天美景。上：中午；下：傍晚。2021年5月摄于炳灵寺石窟门前 by 胡不归 当然，还有每天都默默奋战在文物保护第一线的，令人尊敬的文物保护者们。
感谢南石窟寺的两位老师。
感谢石拱寺这位还帮我们采梨花的老师。 感谢麦积山石窟的张铭所长、炳灵寺石窟的曹学文所长和每一处的讲解员小姐姐。 最后，还要感谢这一周以来朝夕相处、一直为大家不厌其烦解答各种问题的邵学成老师。身为敦煌研究院特聘研究员的他，也是当年轰动一时的阿富汗展览的策展人，感兴趣的可以戳视频。
邵老师真人比上镜帅多了 1. 本次去的石窟寺就推荐程度大概分为以下三类： 普罗大众必去：庆阳北石窟寺、天水麦积山石窟、永靖炳灵寺石窟（后面两个都是世界文化遗产）。 进阶石窟爱好者：泾川王母宫石窟、泾川博物馆、天水拉梢寺。 很值得去但是不对外开放的：泾川南石窟寺、泾川罗汉洞石窟、华亭石拱寺。
2. 我是跟团所以没有操心交通，简单说一下： 建议从庆阳开始、自东向西还可以抵达敦煌，西安到庆阳的高铁非常方便。 从庆阳到天水可以自驾或者包车，还可以路过泾川看看王母宫和博物馆。 非常非常不建议从天水开车去兰州，高铁1个多小时更舒适方便。 从兰州去炳灵寺可以一日游，建议从永靖坐船去炳灵寺，比盘山公路快且舒适。
3. 行前推荐书目：
三本书从左到右依次对应：宗教、艺术、哲学。 4. 记得去每个景点参观的时候一定要请官方讲解！一定要把特窟也看了！
炳灵寺石窟特窟票根
时光流转千年，不知道曾有多少人、怀着何种心思，走过麦积山顶这些菩萨面前。而无论外面多么喧嚣，菩萨永远慈目低垂、心怀慈悲。
2020，成为自己人生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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