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到端午，母亲又会在门前挂上一束束的艾草了。 如果端午节的日子在家里，我会在睡梦中被母亲叫醒：“宝贝，起床了，今天是端午节呢！”等待我的一定是各种各样的粽子和满盘子的咸鸭蛋了。 母亲一生就喜欢丰盛，无论买什么，用她的话就叫做管够！ 如果说是买吃饭的碗她最少只买6个的话，那买不锈钢的锅各种型号都买6个根本不算什么稀奇，记得很多年前她在汉口买了棉絮，让我叫老公开车去接她，我记得当时老公开的是一个面包车，老公问我能有多少，打个的士不就回来了，我摇摇头，告诉他这个不好说，俺家老娘的性格，说不准。 幸亏那天老公把车清空，母亲买了一满车的棉絮，记得母亲当时理由很充足：人家棉絮质量好，那工厂要关门了，哈哈，什么都不是理由，在我看来，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老妈喜欢！ 和母亲出门，遇见没有吃过的，一定是要弄来尝尝的，好吃？那来N个，吃腻了为止！不知道那年母亲出门买的80多条减价的裤子现在都怎么样了，母亲可以把那些裤子改成各种各样的形状，甚至剪成布条编成满地的蒲团，天知道她都拿了那些裤子改了什么。 母亲乐此不疲的购买，改装着她买的那些各种各样的"破烂"，热情上来，她会在家踩缝纫机，把买回来的工厂剩下的边角余料，人造革做成沙发，她甚至会把那些废弃的大衣的毛领子，东拼西凑的做成毛外套。 这可苦了我们那一生爱干净整齐的父亲了，母亲兴致勃勃的时候，满屋到处都是，父亲只有不停的跟着母亲后面不停的收拣，母亲没兴趣的时候，父亲要在家中已经很拥挤的空间里找出地方去放那些母亲不舍得丢掉的成包成捆的东西。在我印象中，父亲总有能耐把那些东西藏起，到母亲要的时候再变戏法一样的拿出来！ 母亲有时候也说，我买的东西还不都是你们拿去了！是啊，似乎几十年来，我就几乎没有买过碗，母亲每年过年各种各样的都要买6个(六六大顺)，家里柜子里的东西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我只需要回家找老爸要，老爸就会搬上把椅子把我要的东西送上我手里来。过去的人都是讲铁饭碗，，母亲为了让我们都有铁饭碗，每年光买不锈钢的碗就是一摞摞的！(不过也真不错，家里除了我砸了国家的饭碗，哥哥姐姐都还不错，还是多买点吧，哈哈) 哥哥小的时候进行过一次家庭大清扫，记得卖掉过母亲的一双不穿的鞋，那以后，只要母亲的鞋子找不到了，她就会大叫：“田啊(我哥的乳名)，肯定是你把我的鞋卖了！” 又到端午，依稀记起母亲会边看着书，边包粽子的情景。她是理工科出身，又是山东人，是不大会做饭的，于是她会买很多的菜谱回家，比照着书里放多少的方法炒菜，包粽子也是一样，她会先把书摆好，买好多的粽叶回来，先把米和枣泡在水里，等米泡的有点发肿的时候，就开始包粽子，粽叶的绿色在白的米，红的枣，水的浸润下特别的嫩绿，这个时候，我会流连在整个包粽子的过程里，久久的不肯离去。 女儿和母亲或许是另类的一种死缠烂打的情人关系吧！很小的时候，在那个书籍匮乏的时代，母亲竟然会瞒着众人给我读西游记的故事，还会有意识的指点我读了许多文学名著，记得我没有满20岁前的生日，母亲送我的礼物，都是书，有一次竟然是四本笨重的词源，她说这样的工具书一生有用。 引导我走进喜爱文学道路的是她，不让16岁的我写诗的也是她，家庭经济再紧张，不会耽搁我买任何一本世界文学名著是她，明知道女儿文学有天赋打死也不让女儿学文科的也是她。 三十岁以前曾经怨恨过母亲，曾经用她自己方式粗暴的阻拦了我的初恋，以至于那颗青春的情果成为一个顽疾和阴影驻守在我与他人的情感世界里。 真不记得是在哪一个日子，突然明白，我这一生，原来在我的懵懂的年纪里，第一次对自己要舍弃谁，爱谁，做了一个属于自我的选择。 既然选择了爱母亲，又为什么不去对自己的选择负责，还要责怪我的母亲呢？！ 我们怪不了任何人，我们的每一个选择都是自己决定的，一切原因后果其实都是托词！ 从以前的找人6元打出一张纸的打字稿，到报纸上偶尔散发的墨香，从搜狐博客的每篇文字，再到QQ空间的发布，还有今天的订阅号，我的每一篇文章，母亲都会细细的看过。 我的非洲之行写了20篇，在写的时候，其实我的心里就有一个很强烈的愿望，父亲母亲年纪大了，不能去太远的路程旅游了，我尽量的写的细致点，全当用女儿的眼睛，带着父母去看看那里！ 非洲之行的终结篇是告别乞力马扎罗的雪山，母亲如往日一样在我的订阅号里语音给我留了言，她说：“宝贝，乞力马扎罗雪山顶上有一支死了的羊，山脚下是绿草如茵，山顶上是白雪皑皑，那其实就是寓意，每个人选择的人生道路。 听着母亲的留言，我有些惭愧，我的文字只是浮光掠影的看到了非洲，而78岁的母亲，却平淡的告诉了我，一个我忽略，或许我根本就没有看到的主题。
很久以前就想过，想如实的写自己接触过的形形色色的女性，但一直没有动笔，和当作家的姐姐在网上一起聊起自己的这个想法时，姐姐问我，你想写这些女性的意义是什么，是想出书还是什么，我说就是喜欢写，想写，想写那些想到她们，就立刻能浮现在眼前的那些细节，想她们的某件事对我的影响，想她们在我眼里，被我读出的那种样子。 作家姐姐说，既然你不为任何目的，那我帮你就取名为丁姐读女人系列吧，丁姐，既然已经成了你的一种符号，你就这样立笔，这样，你可以想写谁，就写谁，这样，信马由缰，不过，我觉得你可以第一个就写母亲，毕竟，我们每个人出生下来最依恋，也最爱，受到最深刻影响的，就是母亲。 因为想着自己以前也有在东北之行里详细的写过母亲，于是，在端午的早晨，我写下了这篇有关端午给我引发出来的对母亲的感慨。 只要想到我敲在键盘上的每一个字，最爱我的母亲会默默的浏览，我就觉得我是这世界上，最最幸福的那个人。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享受到我的幸运的，我比任何人都更深深的明白这一点。 2020年的端午，有一种特别的情绪至始至终在心里挥之不去，终于明白，父母在，不远游的这句话里面，有着千古年来，每一个人心中的那份责任与不舍，终于明白，落叶归根和荣归故里，其实有着珍惜的另一种含义。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