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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乐日历7.27】音乐家马可的故事

 北京护林员 2021-07-05

1976 年7月27日,中国作曲家马可卒于北京

马可:“我对你们的希望

已经通过我们一生的道路表达出来了。”

歌曲《南泥湾》、《夫妻识字》、《咱们工人有力量》、歌剧《白毛女》、《小二黑结婚》是几代人记忆中的经典,这些脍炙人口的旋律至今依然在被人们传唱,而大部分人可能还不太了解这些作品的创作者——作曲家马可。

马可一生致力于民族音乐的研究,在作曲和音乐理论领域都成就斐然。

马可

(1918年-1976年)作曲家,江苏徐州人。早年就读于河南大学化学系,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投笔从戎,后在冼星海的感召下,参加河南抗敌后援会巡回演剧第三队,从事宣传抗日工作。解放后历任中国歌剧舞剧院院长,中国音乐学院副院长。一生写了二百多首(部)音乐作品,代表作:《南泥湾》、《咱们工人有力量》、《白毛女》(与瞿维、张鲁、向隅等合作)、《小二黑结婚》。

时值清明,《文化十分》独家采访马可的女儿马海星(原中国音乐学院作曲系副主任),听她讲述与父亲的故事,让我们一起追忆这位为人民而歌的音乐家。

“我对你们的希望已经通过我们一生的道路表达出来了”

父亲是在1976年的夏天,也是唐山大地震的前一天因患肝癌去世的。他去世的时候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财产,也没有留遗嘱,但是他在病重的时候,给我们姐妹五个人写了一封信,这封信上写到:我对你们的希望已经通过我们一生的道路表达出来了。

我的名字是马海星,就是大海的海,星星的星。可是我从上学的第一天,老师一点名就是马星海,说一看见海星就想到星海了。实际上我的名字跟星海真有点渊源,我是1949年10月30号生的,实际上这一天还没有到预产期。因为这一天是冼星海去世四周年的纪念日。我父亲、母亲白天去参加他的纪念活动,回来之后太难过了,精神震动导致早产。据说我是提前两周早产出来的。后来我父亲就说,既然是赶上今天生了,那就纪念冼星海,他说,“在国外都是纪念谁就叫谁的名字,但是中国不兴这个,就把星海给颠倒过来叫海星,而且是个女孩,名字还挺好听的。”

△作曲家马可一家

我们家非常民主,我们和父母的关系都是像朋友一样,而且我父亲没有那种所谓的父道尊严。他喜欢体育,六十年代乒乓球开始兴起,中国有了第一批电视,他就买了,然后把大院所有的球迷全都叫到家里,一屋子人在那儿看电视,当看到拿了冠军时,他就兴奋地在床上跳跳,把床都跳塌了。

我父亲对我们非常开明,他不像有些家长规定好让孩子学什么,或者长大做什么,他让我们自由发展。我们家的唱机,整天放的唱片倒不是《二泉映月》什么的,他最喜欢从苏联带回来的唱片,《天鹅湖》,《茶花女》这些,我们也听得非常过瘾。

因为我们家的家风一直是自由民主的状态,所以当我们这些孩子犯了错误,他不会老教训你,而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告诉你要做正直、善良、为别人考虑的人。我七八岁的时候老爱哭,妹妹小时候特别娇气,于是父亲就用写“大字报”的方式教育我们。

△马可用写“大字报”的方式教育女儿

视频时长:2′40″

△父亲写给女儿马海星的“大字报”

△父亲写给女儿马海莹的“大字报”

他对我们这些孩子的家庭教育很有主见。他特别不喜欢有个便宜就去占。那时我在六十五军部队农场,有朋友说能帮忙买到便宜的上海表。后来他写信就说,“买表的问题,既然你没有回绝科长,已托人办的事,就这样办了吧。不日内即寄去。不过,我是不主张到处托人买这买那的。如叫你买皮子之类,其实都不是必需,拣那个便宜干什么!在这件事情上花了很多精力,会分散工作、学习方面的注意力,在群众当中也,这不是什么积极的好影响。”

引导女儿正确的爱情观

当我长大交朋友的时候,我父亲对我感情观的引导让我一生受用。他不干涉婚姻选择,但当我遇到困难,向他请求帮助的时候,他非常耐心。

在文化大革命时,因为我的身份不好,我的一个同学特别同情我,他给了我很多温暖,然后就明确了这种恋爱关系。但是时间长了以后,发现有很多很不合适的地方,可是自己又非常痛苦,觉得人家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够不忠实,不愿意跟人好呢?后来就跟我父亲说了,他给我写了几十封很长的信。其中有一段是我印象非常深刻的,而且对我的一生都有很大的作用。

△父亲写给马海星的信

他在信中说,“从你介绍的情况来看,这个同志出生本质都挺不错的,业务上也有一定能力,同时也有你说的这些缺点,我觉得这些优点和缺点还只是建立一般友谊的,处于初步考虑的条件,而不是建立爱情关系的条件,虽然这也是爱情关系中不可少的。爱情关系的基础应该比友情关系深刻很多,应该有较长时间的考验,应该有较重大问题上的考验,这样双方互相间的了解都不是一时的,而是比较全面的,客观的。不仅通过自己的感受,也要通过其他同事、朋友、亲人的议论,自己才能做出比较客观地分析判断。这样经过一定的过程,不是很短的过程,也不是没有矛盾斗争的过程,双方感情逐渐建立起来巩固和发展下去,那样水到渠成,很自然的发展成爱情关系,才能为今后终生的共同生活打下良好的基础。这个问题如果处理不好,会消耗太多的精力,带来多大的痛苦啊,我们接触到的熟人当中这种例子是非常多的。”

△马海星在读父亲写的信

他当时写给我这些语重心长的话,让我一下子豁然开朗了。之前一直是陷在里面出不来,非常痛苦。后来我在跟我孩子的交流当中,我也谈到,感情一定要经过一定时间的考验,以及在重大问题上的考验,你才能发现哪一个是真正可以终生一起生活的伴侣。所以我觉得父亲对我们的教育真的是一辈子都受用的。

“课上学100首,远比不上老乡炕头学一首”

他在我人生的一些重大方向上会给予我正确的引导,但更多时候他会让我们学会吃苦,自己的路自己走。大多数父母都怕孩子走错了路受苦,但实际上我父亲的教育是让你自己走,你受苦了,他不心疼,因为你从受苦中学到了很多东西,你就会更好的走。老是温室里的花朵,反而接受不了严寒。

△马可在给鲁艺学生上课

他自己就是经历了很艰苦的创作历程。在1938年、1939年非常艰苦的宣传抗战环境中,没有学习时间,全都是实践。他日记里写,有时候到了前线,经常能看到撤下来的伤兵。晚上跟老百姓都睡在一起,一个屋里几个人,夜里经常睡不了觉,需要连夜写歌,然后印歌片等等。

后来我父亲在1939年的时候写过一篇小文章,他写道,“我漂来荡去,离开学校已经两年了,很多同学为我惋惜,说我放着用功的好学生不做,去演什么戏(演戏指宣传抗战),但是我觉得我两年的收获,远远比我失去的要多,我的收获是有余的,那就是我认识了国家真正的主人公,但是却在底层生活的劳苦大众。”

△工作中的马可

他宣传抗战的几年,不再是象牙塔里的洋学生。他接触了这些底层社会的劳苦大众,而且跟他们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为他一生的道路和艺术上的成就,打下了非常深厚的底子。所以当我父亲被派到延安民众剧团时,他很快就和当地的老百姓打成一片。

他是一米八的大个,所以跟剧团巡回演出的时候,打着剧团的大旗在队伍前头走。草鞋磨破了就光着脚从这个村走到那个村,冒着雨仍然充满激情,现在我们都不敢想,觉得不可思议。

△演奏中的马可

在延安民众剧团时,我父亲负责教乐理和音乐知识,也向民间吸取新的东西。他说最开始也觉得秦腔太难听了,扯着嗓子喊。但当他们一起巡回演出时,老百姓却非常喜欢,十里八乡都赶过来看,一看就看一夜,甚至大半夜看完了还没够,还把剧团的人请到家里,拿出炕头最好的东西给他们吃,他们在炕头上还唱呢,唱秦腔,唱民歌。很快他就爱上了,因为他感受到了老百姓的情感。

后来他当音乐学院院长的时候,他给我们讲课时说,他非常反感学生只翻一本民歌集,找一个旋律当主题就写。他说,“其实你课上学100首,远远比不上你在老乡炕头学的一首。因为在那种学习当中,你是把情感全都融进去了。”

△马可看望《大寨路组歌》演员

他是1976年去世的。1975年时,他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但他心急火燎的,觉得我们这几百人的歌剧队伍没有戏演,样板戏已经取得了那么高的艺术成就,他就着急。他知道最重要的是抓创作,然后就抓剧本,躺在床上看,夜以继日。

那段时间我一直陪着他,因为他一直在看病,后来也是我亲眼看着他住院。他一直说,为了歌剧事业,为了这一两百人,歌剧艺术家们不能再耽误了。但是很可惜,后来就发展成了肝癌。

△ 马可(上世纪50年代摄于北海公园)

我特别遗憾一件事,就是他那时候特别爱玩扑克,打发时间那种。但我们小孩都嫌,觉得跟大人玩不到一起去。那时候我爸爸要玩一次扑克可求着我们了,但是我们都不愿意陪他玩,所以后来我特别后悔,应该天天陪他玩,但是那时候谁能想到呢。

△马海星忆父亲:最遗憾的事

视频时长:1′18″

他在的时候,我们还不是特别懂事,我们懂事了以后,觉得好多东西要向他学,要跟他请教,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了。

△郭兰英版《南泥湾》

“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唱呀一唱。来到了南泥湾,南泥湾好地方……”多少年来,这首歌寄托了人们对南泥湾的全部向往。这首歌的作者正是中国现当代著名作曲家马可。

他一生致力于民族音乐研究,创作了200多首(部)脍炙人口的作品,其中歌曲《南泥湾》、《咱们工人有力量》、《吕梁山大合唱》,秧歌剧《夫妻识字》,歌剧《白毛女》、《小二黑结婚》,管弦乐《陕北组曲》等流传最为广泛,为人民留下了丰富的文化遗产。

△马可亲自油印的《南泥湾》曲谱

时值清明,《文化十分》的记者对话作曲家马可之女,马海星。让她给我们讲一讲她的父亲马可与《南泥湾》的故事。

记者:“《南泥湾》这首歌,即便到我们这一代的年轻人,也非常喜欢。它在你们那时候是经典,在我们这边还是经典。这种民族音乐的力量一直能传承下来,您觉得是为什么呢?”

马海星:“《南泥湾》看上去一首小歌很简单,但是却一直经久不衰。如今包括周华健、徐小凤、孙楠等很多明星都曾在演唱会上唱过。只有徐小凤那个改词改成情歌了,但是曲调没有变。”

“我父亲曾经跟我说过,《南泥湾》和他的渊源是在他去延安的时候。他们都是走着去的,路过南泥湾。那个时候南泥湾就是一片黑的山冈、树林,它叫鞘林。”

“后来在1942年搞大生产运动以后,他们鲁艺秧歌队又去慰问,也是走着去,扛着行李。走到晚上了,还是一片漆黑。然后他们拐个弯,突然一片亮亮的景象,像火龙似的,原来那是迎接他们的。到了那儿,他顿时耳目一新。那些战士,早上睡在窑洞里还没醒,就被生产的口号惊醒了,到处都是改天换地。在延安那个时候还是吃什么都很困难,在那儿战士给他们吃野猪肉什么的。那种豪情,他说让我们一下变得好像耳聪目明了,被震撼了。”

“这个曲子最早不是一个独唱歌曲,它是鲁艺秧歌队的一个开场,叫秧歌小调场子。秧歌场子就是八个鲁艺的女同志,挑着花篮一边唱一边出来跳。它唱出来以后一下子就传开了,传开以后歌唱家们都是把它当成独唱歌曲来唱的。”

“我父亲曾经跟我说过,写《南泥湾》这个歌,他的写作手法不是按照西洋的作曲来写的,你在西洋的曲式作品分析里,是找不到的。他是按什么写的呢?他是用了中国古典诗词中'起承转合’的方式。就是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唱呀一唱,起。来到了南泥湾,南泥湾好地方,好地呀方,承。接着就是民歌的唤尾。好地方来好风光,好地方来好风光,这是转。然后,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合。”

“它是根据民族的这种创作规律写的,而且它的这个音调是陕北民歌吗?不是。但好像又有点。你说它是江南的民歌吗?你也找不着是哪一首。就是说,他非常热爱民族的东西。他在学习过程中学到文化,文化在学习中变成了自己的。体验到人民大众的感性以后,再出来的就是全新的,但又是民族的。所以他的创作,评论家们说他具有强烈的民族性,又有强烈的群众性,就是大众性。他很注重这个,所以就被老百姓所喜欢。包括现在有时候,在胡同里走,骑车的路人就哼上了。”

是啊,革命圣地延安南泥湾永远让人们魂牵梦绕,感慨万千。

这首歌将永远年轻。

诞生与逝世

1915 意大利男高音歌唱家马里奥·德尔·摩纳科(Mario Del Monaco)生于佛罗伦萨, 1950-1958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共参演102场歌剧,巡回演出38次。

1918 美国大提琴家莱奥纳德·罗斯(Leonard Reda)诞生于华盛顿, 他曾经是纽约爱乐和克利夫兰交响乐团的首席小提琴。

1924 意大利作曲家、指挥家、钢琴家费鲁乔·布索尼(Ferruccio Busoni)逝世于柏林。

1976 中国作曲家马可卒于北京。

图片从左至右依次为:摩纳科、布索尼

首演

1907 福尔《快乐的农夫》首演于曼海姆

图为曼海姆,图片仅供参考

古典今天

1782 莫扎特给他的父亲写信,希望父亲能够同意他和康斯坦泽的婚事

1824 12岁的李斯特为英国国王乔治四世演奏钢琴

图为莫扎特雕像,图片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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