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夕 别浦今朝暗，罗帷午夜愁。 鹊辞穿线月，花入曝衣楼。 天上分金镜，人间望玉钩。 钱塘苏小小，更值一年秋。 ——李贺 雨丝无声飘落，含烟若黛的湖面，暮色似一张网正悄悄落下来。我徘徊在西泠桥之上，渐湿的衣衫紧贴着肌肤，却无法温暖冰冷的心房。 无月的七夕，愁思如雨翻飞，失望的何止牛郎织女。我在这西陵盘旋滞留 载有余，便为与你此夕相见。 昔日，阳春三月，莺飞草长。苏白两堤，桃柳夹岸。两边是水波潋滟，游船点点，远处是山色空蒙，青黛含翠。西子湖畔，燕引莺招，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风和日丽，黄鹂轻啼。清风习习，杨柳映波，湖面清澄平静，山色青翠悦目。 苏堤之上，游人穿梭往来，浸淫在西湖的美丽之中。一辆油壁车驶来，车前是一位老妇人，执鞭驱马，车轮滚动，游人无不侧目。车帘轻轻挑起，车间端坐一位妙龄少女，娇小可爱，一双水灵娇媚的大眼睛，看上一眼都能让人醉倒。 你朗声吟道：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冷松柏下。漫天歌声都被那时光之弦轻挑细抹，渐然生香，饮一口，就醉了，我真希望自己就是那个骑着青骢马的翩翩少年。你清脆的声音掸去四书五经的灰尘，美丽的身影溶入西湖的景，让自己成为自然本身。你恬淡地微笑，轻移莲步，既无楚生之狂，亦无刘伶之狷，妙不可言比花更能解语，世间男子又怎能不暗生追慕之情？ 只可惜，爱是爱了，爱到太深便是淡。世态冷暖，无不皆是伤害。坐看敬亭山，相看两不厌。 缺月疏桐，浮萍夜雨，残照打落呢喃怅惘。忆往昔，蓦回首，阑珊旧影碎虚无，残存的记忆在物换星移的花月轮流之后还有多少能供给书写？浅梦依旧在，只是经年改。在烟雨般人生的过过往住之中，谁遇见了谁，谁又别离了谁？情到分时方知浅，忆到念时方知无。红烛空浮燃，茫然间想去追寻失落的记忆却毫无头绪。盼然四顾，一片茫然，是谁记下了谁？是谁遗忘了谁？ 妾本钱塘江上住，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梦断彩云无觅处，夜凉明月生南蒲。 如今，你梦断香魂，能寻觅的怕只有芳冢一堆了。生在西冷，死在西冷，葬在西冷，不负一生爱好山水是你的遗愿。“西陵下”呢？有翠烛，但人呢？人已随风而远了。空余油壁车在苦等它的主人。无物哪里结同心，烟花已散不堪剪……雨中我寻觅到那一堆黄土，低吟为你写下的诗篇： 幽兰露，如啼眼。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盖， 风为裳，水为佩。 油壁车，夕相待。 冷翠烛，劳光彩。 西陵下，风吹雨。 从此，我便浪迹天涯，不知归处。而你——苏小小的墓前，也留下我李贺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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