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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在静静的夜里，读书或者写字，思绪会如潮奔涌。此时读书，心灵的触角格外细腻，读到精彩处，不禁莞尔或是凝思。心中击节三叹，将那段落反复细看，仿佛从字里行间，能窥到一张生动鲜活的面容，有种老友般的亲切与默契。夜无言，这种与作者悠然心会的妙处，该向谁人诉说？ 无法诉说，那就写字吧。我喜欢把写文章叫做写字。写文章，多少给人一点刻意做作的感觉。还没写完，怎么能知道那是一篇文章？或者说，你如何保证这是一篇称得上“文章”的东西？所以，我写字。文字真是奇妙，点横撇捺，偏旁部首，经过心灵的过滤、筛选、组合、连接之后，感受展现出来，情节连贯起来，观点明晰起来，那些郁积沉埋不得出口的思想火花，瞬间迸发。我写着，我相信，这些文字是一个个活在我心底的精灵，它们曾不为我所知地囚禁于某个隐秘的角落，如今，是夜赋予我超人的魔力，将它们一一释放出来。它们欢呼雀跃，在键盘上奔跑着，在屏幕上舞蹈着，向我展示着一场精彩的演出。 写字写得倦了，站起来伸伸懒腰。夜很静，外面有风声。一阵秋风一阵凉。 蓦然，闻到一缕幽香。如绸缎般软滑的香，如溪流般潺潺的香，如青草般清新的香。可我用力一嗅，似有还无。 到底是什么？是书香？书籍是散发油墨气息的，与此味道截然不同。是花香？我不擅长养花，阳台上并无鲜花盛开。是门前的樟树香？不对，樟树尚幼小，还没达到能散发香气的树龄。 我想，这恐怕是夜特有的酒香吧，经过一整天鸟语清风的蕴藉，不就酿出这一坛香气四溢的夜之酒了么？这种香，如此深厚绵长，如此熨心妥帖，像我这样喜欢夜读的人，不就被这夜之酒香熏醉了么？或者，是心香。我相信心灵是有香气的。在精神的引领下，步入超越时空的意境，集天地精华之灵气，纳名山大川于怀中，掬得山光云影，采撷荷色茶香……这样的心灵，不就香气四溢了么？ 在这样的揣测和怀想中，带着一番疲倦的惬意与满足，悠然上床。伴我入梦的，依然是那似有还无、幽幽淡淡的一缕清香…… 第二天晨起，被清脆的鸟鸣所诱，我来到阳台。呀，好香！一股熟悉的香味引我环顾左右。终于，在阳台的角落处，看到一个歪斜破损的小花盆，翠色欲滴的叶片，上面缀满了星星般的黄色小米粒，正在初秋的晨风中露出怯怯的微笑。 我不禁汗颜：那是一盆米兰，去年被我养得半死不活，随手抛在角落里，不曾理会过。如今，它却不计前嫌，依然在深夜向我发出心灵的召唤…… 梅玉荣，女，湖北团风人。湖北省作协会员。湖北省首届、第四届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读者》《格言》签约作家。作品见于《芳草》《长江文艺》《北京文学》《中国诗歌》《钟山》《山东文学》《天津文学》《星星》《诗潮》《诗选刊》《人民日报》等报刊。获全国鲁藜诗歌奖一等奖、全国旅游散文大赛一等奖、首届秦兆阳文学奖等。著有诗集《手余梅香》《梅花落》《月光倾城》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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