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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绛 高炼//忆苦思甜会上的尴尬

 后稷文苑 2021-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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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稷宝葫芦  文苑新年礼

发刊制作:葛丽娟
协助制作:焦云竹  薛前发


忆苦思甜会上的尴尬

 

新绛 高炼

幽默风趣多才多艺的侯小平老师离开我们两年了,现实中的阴阳两隔,阻断的是物,难舍的是情。只能靠脑中忆,心中念,南柯梦,轮回盼,来维系对挚友永久的怀念。

我和侯老师的相交相识是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的。那时候他己从运城文工团调回新绛文化馆工作。由于他长期从事专业团体的表演艺术,所以喜怒哀乐的形体熏陶在他身上总是表现的活灵活现,所以地方上的各行各业每逢上级调演编排节目他是大众心目中自然争聘的导演人选。由于兴趣爱好,曰常总有一些编编写写的任务不断出现,所以在侯老师的邀约下我斗胆承揽了这些不胜任的额外义务,自然结成了师生与搭挡的关係,时间长了,交往多了,友谊自然深了。

社会交际是一门科学,决定人与人之间是深交?可交?还是一般交?更须慎之又慎。

在和侯老师的交往中,我发现他有一个致命的弱奌,即:口无遮拦,信口开河。所以害的他政治失意,生活失利。我曾提醒过多次,但由于性格所致收效甚微。直到他临终前一个多月还在新绛脑病医院康乃馨医养中心疗养时给我笑谈的一则亲身经历,我便知道俗话所言"江山易政,夲性难移”的推理。

那天中午他兴致勃勃,心情极好,拉我在床头坐下,又是递水,又是点烟,挤眉弄眼,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老弟,我在新绛住过两个养老院,除过家人,你是朋友中探望最多的一个,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这个小老弟我没有认错,老哥从内心里感谢你。今天我高兴,咱哥俩不避忌讳,我把肚子里几十年敬佩的一位老贫农,给你实言相告,看你有何评论,有何见解。说着站起身用手指了一下厕所:别着急,我去方便一下。

其实他要说的故事早在四十年前我己听过了。只是内容虽然真实,但情节有伤风化,不合时宜,所以哪时节我就劝他不要到处乱讲,怕他吃亏,他今天又搬出来了,看来真是生性难改,不过看他如此高兴,我又不愿打扰他的兴致便耐心地听他讲了下去………

那还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事,我还在运城文工团当演员队队长。有一次我们赶到洪洞县的一个农村去演出,第二天阴雨连绵一直下个不停,哪时候的农村大多是露天剧场根夲旡法正常演出。团部领导和大队商量,按照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要求,决定晚上在学校一个较大的教室里举行一次忆苦思甜大会,让全团演职员接受一次现实的階级斗争教育。

由于事先作了周密安排,大队党支部十分重视,找了一个外地逃难过来,在夲村落户多年的老贫农,让他带头发言给大家讲一讲苦大仇深的经历。

这位老贫农名叫何南仁,是一个生产队的饲养员,早先老家闹灾荒逃难出来被夲村一家地主收留,因他手脚勒快人又老实,所以专门喂养三头牲口。

大会升始前,支部书记先来了个开场白:社员同志们,今天晚上咱们村和文工团共同搞一次忆苦思甜活动,这是阶级斗争的需要,是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需要。下面请第三队饲养员老何带头发言,讲一讲他夲人苦大仇深的亲身经历。

会场上一阵沉静,大家的目光一齐投向准备发言的老贫农。

老何干咳了两声,显得有点紧张……

坐在台下的老支书鼓励他:老何,不要紧张,有啥说啥。

老何点点头,带着满口的河南口音开始了:大伙都知道,我是河南人,黄泛区一带经常发大水遭荒灾,国民党反动派把我们害苦了,沒办法,我带着妻儿老少只能外出逃生……

台下有人带头喊口号一一一

打倒国民党反动派!

不忘階级苦,牢记血泪仇!

老支书示意老何继续往下讲,老何又是一声干咳……

他提高了一下嗓门:人不能沒良心,公道说,人家地主也不错……

台下一阵嘘嘘声……

老支书脸色煞白,头上渗出汗珠……

老何反倒显的很沉稳,继续发言:我是实话实说,要不是人家地主收留上我,真不知哪时候怎么活……

台下乱了,有笑的,有骂的,有窃窃私语的……

老支书一阵尴尬,大喝一声:你下來,你下來!

老何不解地:我是实话实说吆!

老支书无奈地:你就不看场合嘛

侯老师的故事讲完了,问我有什么感觉?

我说:四十年前就听过,那时候笑的前仰后合。今天你反复再讲,我倒是麻木了!老贫农哪句讲错了?他的夲质决定了他不会说假话,只会实事求是。所以只能在农村喂牲口。倒是你聪明灵俐一辈子,沒学懂(祸从口出)的内涵深意!

侯老师眨巴了一下眼睛,举手在我头上拍了一下:小老弟,只有你敢这样说老哥,我服了,但改不了。



炼,山西新绛县人,1945年生,中共党员。曾任新绛县招待所副所长,县剧院经理,县图书馆馆长等职。现为山西省戏剧家学会会员,国家三級编剧。先后在各级报刊发表各种作品40余篇。出版有《香罗恨》、《汾河湾》等作品。
——发刊制作:葛丽娟
协助制作:焦云竹  薛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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